《妖怪们的家庭教师》无良妖

71、海牢3

　　回到内屋后麦门冬把今天的经历从出院开始完整地讲述了一遍，越听何泫溟的脸色越难看。他终于知道晏于安为何不安排一起去海牢，因为如果他在旁边，当察觉到他们意图时就会介入阻止，他们不可能套出任何麦门冬不想说的话。

　　“老师，我不在的时候……请你多戒备一点好吗？”何泫溟的无力感来自于他的无可奈何，他也想24小时侯在麦门冬身边，可他不行，不管是特遣队还是管理部的工作都足以让他分身乏力，每天给几个小时睡觉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我……”麦门冬只是搞教育的，哪有那么多小心眼？他们有100种方法套他的话，而他只有“不说”这一种方法应对，哪斗得过他们呢！

　　“别太担心了。”何泫溟伸手摸了摸麦门冬的头，“看情况他们并没有知道太多，你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没关系。”

　　温柔的手在额头碰触的感觉就像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令人眷恋不已。

　　“咳。”麦门冬的心情终于好些了，“我们的角色反了吧！”他一把握住何泫溟的手将其拿下，“我可是你老师，怎么能让你来安慰我呢？”

　　“老师也是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候。”何泫溟说着说着便笑了起来，“对，老师是人，人类就该有人类的样子，依靠在强大物种的肩膀，让我来保护你不是很好吗？”

　　“你啊。”麦门冬微笑摇头，眼眸里闪烁着宠溺。

　　他为什么只有对着泫溟的时候才会露出脆弱？一直习惯了一个人，都快忘记被人安慰的感觉了……有一个会对自己说“没关系”的人在，真的很温暖。

　　再一次见到何泫溟，他已不再是那个整天黏着自己、喜欢调皮捣蛋的小孩了。他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长大成人，不仅外貌发生了明显改变，连性格都不一样了。

　　他还是他，却是更令人着迷的他。

　　“其实……”麦门冬顿了顿，表情变得凝重，“我知道那晚龙擎天去过海牢。”

　　“嗯？”何泫溟挑眉，像是听到什么难以置信的事。

　　麦门冬眉头皱得跟橘子皮似的：“就是……他们档案中那张天啸背部的照片是假的，是龙擎天放进去的。”

　　“老师是怎么知道的？”何泫溟不解。

　　“我见过天啸的背……那图腾我自然是认得。”麦门冬略显尴尬地说，“但是档案里的那张照片……是……是我之前看的一本修仙小说，根据作者的描绘，随手画的一张藏宝图。”那张图曾经无意间被龙擎天看见，还被他耻笑了一翻，“但我的那张是初稿，没今天看到的照片那么逼真……只有他会无聊到拿这个去作假。”

　　“……”何泫溟心中很不是滋味。

　　“但我相信他不会伤害天啸，更别说杀他。”麦门冬很抗拒这个想法，虽然他知道无论如何龙擎天跟这事脱不了关系，可他还是不能说服自己相信。

　　“可晏部长他们的想法也有道理……毕竟他出现的时间和天啸进入海牢、消失在龙氏视线的时间太过巧合，他未必不是受命于家族来岩海市调查天啸的行踪。”何泫溟并没有落井下石，他分析得很客观。

　　“但他怎么可能知道我和天啸有关系？”麦门冬仍旧不相信，“再说了……我跟他是鼠老板介绍认识的，并不是他来搭讪……”

　　“那直接问一下鼠老板不就知道了？”何泫溟提议。

　　“对啊。”麦门冬一拍脑袋，“直接问下他就清楚了啊！”他掏出手机一连串号码拨出去，焦急地等待着那边的通话。

　　嘟、嘟、嘟——

　　每一声都代表着一次希望的潮起潮落，终于在响了第九声后，电话通了。

　　“喂？喂！是麦老师么？”鼠老板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对劲，“有、有什么事吗？”

　　“嗯，有些话想问你。”麦门冬敏感地察觉到他的不自在，“不方便说话吗？我一会儿再打给你？”

　　“不不……没有没有。”鼠老板连忙道，“哪里会不方便？嘿，我和你什么关系，还这么见外！”

　　“呃。”麦门冬的眼前自然而然地出现了一幅许多人围绕着鼠老板、让他把电话开成免提的场景，“好吧……那我问啦！”

　　“嗯嗯！”鼠老板如获大赦般地迎合着。

　　“这个月工资什么时候到账？”麦门冬惭愧地低下头，原谅他台词太少，一到救急就只想到了这句！

　　“啊？”鼠老板愣了，电话那头传来许多悉悉索索、像是忍不住笑出来的声音。

　　“好了，你们都不要捉弄麦老师了。”一个十分熟悉的沉稳声音制止了那些笑声。

　　“嗯？”何泫溟竖起耳朵，“你怎么在哪儿？”

　　“嚯嚯嚯，不止是队长噢，我们也在！”这个不正经的声音更熟悉了！

　　“蒲丁？”麦门冬惊呼，“你的伤好了？可以人化了？”

　　“是啊……托您的福。”蒲丁拿起了鼠老板的手机放在嘴边，“那晚真是有惊无险，我都以为自己活不下去了！那危险程度，我和你说啊真是……”

　　说话声戛然而止，麦门冬知道，这是有人用暴力的手段把手机抢过去了。

　　对此，何泫溟只想说一声：干得好！

　　“泫溟。”这次又换成了赤毕方稳重的声音，“我们在鼠老板这儿搜集情报。”

　　“嗯。”何泫溟回答的很淡定，一点都不介意他们没有事先通知他。

　　“你可知道龙擎天医生为何来岩海市吗？”赤毕方有点试探的意思，但无论何泫溟怎么回答，他都会把他的答案公布于众。

　　“老师告诉我，是离家出走。”何泫溟的说话方式果然很有技巧，麦门冬在一旁听得都忍不住点赞了！

　　“他会这么说也不奇怪，龙医生确实和他父亲产生了一些争执。”赤毕方声音一沉，“但他来这里的主要目的是……治病。”

　　“噢？”何泫溟勾起嘴角，“我还是第一次听说。”

　　“是么。”赤毕方不再和他玩捉迷藏的游戏，“难道不是船王病了，龙氏家族派他来治疗，而交换条件就是龙氏的传家宝……龙之血吗？”

　　“这个猜测挺有意思。”何泫溟的表情看不出喜怒，“不过……我的族长病了还要请别族族人来医治，而这么大的事竟然不需要特遣队派送保镖护卫，真是漏洞百出。”

　　“泫溟……”麦门冬担心地望着他。

　　这似乎不再是针对某个人的算计，两大家族都被拉进去……这趟混水真是深不可测。

　　“泫溟。”赤毕方很严肃，前所未有的严肃，“特遣队忠心于五大家族，但并不是某个家族的私人部队，你是特遣队的人，应该有明确的立场，否则就没资格佩戴特遣队的队徽。”

　　“您是要驱逐我吗？”何泫溟站起身，麦门冬能感觉到他的激动和愤怒。

　　“回答我。”赤毕方的声音大了一倍，“龙擎天，为什么来岩海市。”

　　这次的回答将会决定何泫溟的未来吗？麦门冬紧张地攥住了拳头，视线笔直黏在何泫溟的五官，观察着他脸部微妙变动的表情。

　　“老……”何泫溟才说了一个字，电话立即被麦门冬抢过去，他都没来得及回神，麦老师已经抓着手机飞奔到后院了！

　　不行不行！绝对不能重复刚才那句话！否则泫溟就会被T出特遣队！

　　此时麦门冬满脑子都是这个想法，抱着那个通话的手机跑了好远，选了个偏僻的角落猫身，还不停选择视线死角，直到确定何泫溟没那么容易发现他才作罢。

　　“赤队长。”麦门冬大口喘气，尽力压低自己的声音。

　　“嗯？麦老师？”赤毕方还以为电话那头没人了，刚想挂电话却听见了麦门冬的声音。

　　“你知道龙医生在哪儿吗？”麦门冬急切问。

　　“麦老师不知道吗？”赤毕方没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

　　“我入院后就失去他的消息了……”麦门冬失望道，“没想到连你也没他的下落……这可怎么办才好！他放在我这里，说是很重要的东西……”

　　“是什么？”赤毕方追问。

　　“我也不清楚。”麦门冬卖了个关子，“我还是再等等他吧，他应该会回来。”

　　“那……”赤毕方犹豫了下，“让我们来保护你，直到龙医生出现。”

　　“那当然，泫溟会一直在我身边。”麦门冬说得理所当然，“有任何发现会让他传达给你们。”

　　“好……”赤毕方回答得很无奈，他恍然发现自己似乎中了麦老师的圈套，对何泫溟的熊熊怒火无处发泄，憋得好难受！

　　真是被麦老师纯良的外表给欺骗了，他终究是人类，可恶又狡猾的人类！

　　“啪嗒。”麦门冬合上手机，垂下的头慢慢抬起，咬住嘴唇的模样像个做错事情的小孩。

　　他巴扎巴扎地看着正低头打量着他的泫溟，双手奉上手机后立即低下头，恨不得像只鸵鸟把自己埋进土地。

　　“老师，你该不会以为我找不到你吧？”何泫溟长长叹出口气，拿走自己的手机。

　　“怎么会……”麦门冬嗟叹一声，“每次玩捉迷藏我都不是你的对手，这间房的每个角落你都了如指掌，我该怎么躲呀。”

　　“那你这是做什么……”何泫溟揉揉眉心，伸手拉起老师，“地上凉，快起来。”

　　“唉。”麦门冬在何泫溟的搀扶下站起来，“蹲久了腿有点麻……”他敲了敲大腿，讨好地笑。

　　人老了，动几下腿脚就不利索，真是不服老都不行。

　　注视着老师的小动作，何泫溟心疼的同时又有些心酸。

　　“不用担心。”他哪能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这么做呢？“这里是岩海市，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

　　“何伯夷……我是说你的族长……”麦门冬叹了口气，“算了，没什么，我们回屋吧！”

　　龙擎天从来没说过他要为谁做手术，这么多天，泫溟也只字未提，如果不是不知情那就是不能说……所以他也没必要问了，目前最重要的是找到那个该死的家伙！都是他惹出来的祸！

　　“我最后一次见族长是在我的成人礼那天……”何泫溟竟没回避麦门冬的问题，认真地回答着……在仪式结束之后，他的族长唤他进书房。他还记得那时的他摄于族长的威严，腿一直发软，如今回忆，依旧细思极恐。“但是那天，就是林翰轩、雷汉庭来找你的那天……”

　　那晚，何泫溟接到了来自族长的口谕，传他立即去祖宅面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