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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当风轻借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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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又被召进紫宸殿,不过这次我是一个人来,而要见我的却是三个人——皇帝,皇后,皇太子。
我见过他们之后,皇后便让宫人们都下去了,只留下一人殿内伺候,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宦官。
“不知先生可有备课?”
先生?
这是在问我吗?
还要备课的吗?
我怎么知道一国太子要学什么,不是还有个大将军之子嘛!
“回娘娘,……没有”。
所有人皆是一惊,是我回答的他直接了吗,我是不是得解释解释?
正当我思考该如何解释的时候,皇帝和皇后却相视地笑了,而太子却依旧一副傲娇的表情,满脸写着“我鄙视你!”
这是……几个意思?
我看见皇帝对皇后说了什么,皇后就命那个宦官给了我一筒竹简。
“这上头,是还丞相之前安排的课程,殊儿要学的都写在上面,先生若是觉得不方便,也可以自己调整课程安排,以后殊儿怕是要麻烦先生了。”
“方便,方便,不麻烦,不麻烦,呵呵……”
我在想这皇帝一家真是太客气了,哪有人教太子敢嫌麻烦,他是不想活了吗!
于是那个上午,我就留在紫宸殿里,给太子讲学术经典。
我是真的不想活了!
太子也真是不是一般的小孩子,他不吵不闹,不捣蛋,不撒娇,他……整个就一不理你!
你讲你的,他连看都不看你一眼,就感觉你这课完全不是给他讲的。
这还是在他爹娘都在呢!皇帝和皇后不在的时候,还不知道他怎么对你。
我果真是料事如神,在之后的几天,我都在东宫给给他授课。皇帝、皇后都不在,宫里下人对他没辙,我讲文史类的书,他看音律类的书,等我讲音律的时候,他又看军事类的书……
总之我讲什么,他都跟我对着干,就这么度过了十来天,我终于怒了……
我说:“唉,那个谁谁谁,别以为自己是太子,就没人敢说你,一个小屁孩整天就知道和先生作对,你这么吊,你以前的先生知道吗?”
然后,他也怒了:“不许你这么说还先生!”
对,还先生,我忘了说,这就是前太傅,手握大权的还大将军之子——还远,字放之。不过,他现在也手握大权了,皇后口中的还丞相也就是他了,据说皇帝派他去治运河中游的旱灾了,答应只要他治好,就封他为右丞相,结果显而易见,他的确把旱灾治好了,皇帝也立马封他为丞相了,现在他正留在那,做灾后安抚和重建。
这些都是我爹告诉我的,本来他还很心平气和地跟我说着,结果我一告诉他,我把太子给骂了,他立马就急了。
什么,你把太子骂了?!
念重游啊念重游!你真出息,你敢骂太子!
你,你,你……
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在我和我爹谈话期间,我总觉得有人在暗处注视着我。
第二天,御史府门口上演了一出闹剧。
皇帝请我回去我抱住御史府。
“放开我……,我不去皇宫,我不要给你们那个什么太子当太傅!”
“太傅大人,陛下有命,今天一定要带您回宫,就是绑也要给您绑回去。”
“你们八个人高马大的宫廷侍卫,绑架我一介手无寸铁的柔弱书生,你们也好意思!?我不服,我不服……来人啊,杀人啦,救命啊……”
结果,救我的人真的出现了,只见她一把细剑在手,孤傲地立在众人面前,微风拂来,吹起她的飘飘长发,然而发间微露的眼睛里却充满了杀气。
“从今日起,念重游的命,由我负责。”
燕回如是说。
当时的我,只觉得好感动,在这样的时刻,居然有人愿意挺身而出,虽说最后我是被燕回压着入宫的,但多年以后,每当我回想起,“由我负责”,她是真的做到了,只是代价太大。
我……
承受不起……
再次入宫后的日子并没有之前那么难过,主要是我不用再单独给晋殊授课了。
我每天的任务就是陪着太子一起,在紫宸殿里给皇帝念奏章,听皇帝的批文,最多就是受点太子的白眼和讥讽。
晋严安排我住在扶摇宫的庆霖殿,而旁边的正殿昭云殿据说是前太傅还放之住过的,我身旁还十来个宫女伺候着,虽说有点囚禁味道,不过我觉得我挺乐意!
燕回也留了下来,以保护我的名义。晋严看我确实没什么贴身侍卫,便准了燕回的请留,但叔嫂之间易惹闲话,燕回想留下来,必定不能告诉皇帝她是我嫂子,于是她说……
“回陛下,民女燕回,是重游的未婚妻,江湖中人,不拘小节,民女与重游早已私定终身,如今也已得到父母的认可,只待成婚礼毕。”
晋严一听,兴奋了:“朕亲赐婚于你二人,婚期自选,并特准燕回留侍宫中,保护太傅安全”
哥……
我对不起你!
其实,在世外山生活那么多年,早就习惯了自力更生,哪里需要别人伺候,于是我就选了个看着凝练点的丫头在我身边服侍,其余的都在偏殿候着。
她叫安谙,不知是不是被我那句“不要在我面前自称奴婢,我并不比你高贵多少”给感动的,反正她给我服侍得甚是尽心,我也甚是安慰。
日子一天过得比一天舒坦,可我渐渐地意识到一个问题。
我目前的状态基本算是与世隔绝了,每天能接触到的人,除了燕回、安谙她们,就是晋严、晋殊他们,连我的父母都很难见到,这种情况,都算监禁了吧!
这可不行,我得去找我三师兄啊!
我本想与晋严说说,但看他每天拖着病弱的身子,还要向我讲批阅奏章的注意事项,我每次都是欲言又止,不忍开口。
可这么拖下去总不是办法,于是在拖了半个月之后,也就是我再次住进宫一个月之后,我终于还是开了口。
八月,天已很凉了,晋严的身子也日渐单薄,本以为晋严不会轻易放我走,没想到……
“快到仲秋节了,念太傅也该回去和家人聚一聚了。”
于是他准了我三天的假,从八月十三到八月十五,十六照常入宫候着。
好吧!虽然只有三天,对于我找三师兄的事没什么作用,但好歹我能出去采采风,等再入宫之后,再同晋严道明吧!
不回不知道,一回吓一跳,原来我“念家重游”的名号早已响彻帝都上下。
我回去了三天,每天据说都有一大波慕名而来的文臣武将们来拜访我,但都被我爹以各种理由拒之门外,最后晋严居然派兵来,把御史府给包围了,严禁一切访客,理由居然是不能打扰我休息,连宫里举办的仲秋晚宴都没让我参加。
安谙笑着对我说,我这风头可比当年可比当年还丞相当太傅那会还盛。
对此,我只能笑笑,但我可不傻,我也猜到这背后定当藏着一个秘密。
从一开始的高调的册封,到监禁宫中,再到现在重兵把守,无一不是在向世人宣告,念家重游地位不一般,很受器重,而这种器重可能已经超越一个君主对一个普通大臣该有的重视程度。
而且,我很确定的一点是,我爹和燕回必定参与其中。
八月十六,我带着燕回和安谙回到宫中,照常来协助晋严批阅奏折。
我正奇怪,晋殊今天怎么没来,就看见晋严让所有宫人都退下了。
他随意地坐在榻上,一身黑金龙袍显得他威严无比,但榻前几案上紫金香炉散发出的缕缕香烟,又让人觉得这个人若即若离,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消失一般。
烟雾的阻隔让我分辨不出他俊美苍白的脸上复杂的表情到底包含着什么,但我觉得是时候冲破这重重的烟雾了。
“陛下,微臣今日是来请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