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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追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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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方便沟通情报,雨萱自从参与调查以来,除了外出搜集消息,大部分时间都和弘曕待在一起。
按照弘曕的部署,她已经转而调查吕姑姑这条线索。可这条线也一样没有头绪。
愁到不行的雨萱只好拿木头出气,没想到她随手刻出的吕姑姑雕像,竟然为调查提供了转机。
无面说,这看上去很像六扇门追铺多年的逃犯吕四娘。
雨萱脑中灵光一闪,“吕四娘的左臂是不是受过重伤?”
无面看到雕塑的一刻就已经犯了职业病,可没想到他还什么都没来及问,雨萱倒比他问得更着急。
他说几年前刺穿过吕四娘左肩。因为他的兵刃经过特殊处理,所以这伤永远不可能彻底长好。
雨萱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旁边翻阅《起居注》卷宗的弘曕被她吓了一跳。
“那就对了!吕姑姑就是吕四娘!我在内务府不止一次撞见她握不住左手的东西!”
弘曕问无面:“当年追捕她是何罪名?”
“她挑动黔贵苗人叛乱,失败后从南方一路逃往京城。我们一直追到东郊的黑水镇,后来便失去她踪迹。”
雨萱一怔,隐约想起苗人开始出现在黑沼泽的时间,确实和吕姑姑进入内务府的时间很接近,同样发生在三年前。而正是那一年,哑仆坠崖,被苗女救起。
她再度想起苗女那天不安的眼神。
弘曕沉吟片刻,吩咐无面道:“你立刻带人去黑沼泽,盯紧那些苗人的动向。若吕四娘与他们在一起,捉拿时不要误伤苗人。”
无面领命去了。
雨萱看着弘曕微笑。她知道的,弘曕都已经知道,可他宁愿舍近求远,故意绕开苗女这条捷径。这源自他对哑仆的信赖,因为哑仆说过,会查清苗疆这条线索。她喜欢弘曕这种有情有义的处理方式。
弘曕被她看透一切的目光弄得有点不好意思,摸摸鼻子道:“我本不喜那苗女纠缠哑仆,现在却有些庆幸。若哑仆不肯离京,她也定不会走,那些苗人以她为首,自然也不会走。就算吕四娘现已逃离京城,我们只要盯紧苗人这条线索,她迟早是囊中之物。”
雨萱嘻嘻一笑,以苗女对哑仆的执着,弘曕的推论确实成立。
她忽然想到一事,皱眉道:“刚才无面说吕四娘离京后逃往黑水镇,当时她为什么不往黑沼泽逃?难不成黑水镇也有她同党?那里没有居民,只有一个不讲道理的天理教。”
“若你我遭到追捕,我也一定会把追兵引到与你相反的方向。”弘曕支着下巴笑吟吟看着她:“还有,我知道你不喜欢天理教,因为你那个叫朱小六的朋友很不喜欢天理教。”
雨萱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不对,我不喜欢天理教和小六没关系,是因为他们欺负小六的帮众……唉,好吧,算是有点关系。”她不知自己在慌乱什么,可就是慌乱到语无伦次,末了还画蛇添足强调了句:“我和小六只是普通朋友!”
“哦。”弘曕阴阳怪气地回应了声,然后低头继续看手中的卷宗。
雨萱怒了,虽然她一时也弄不明白自己在怒什么。
她很不想浪费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的吵架气氛,一把抢过弘曕的卷宗,怒冲冲道:“你说啊,你怎么知道?”
弘曕慢吞吞伸出手,雨萱赶紧将卷宗藏在背后。然后,在她得意洋洋地目光中,弘曕出乎意料地没有去管卷宗,而是握住了她另一只手。
雨萱反射性想抽走,可又有点舍不得。那只被木工磨砺得有些粗糙的大手,很温暖,令她忽然就忘了刚才的愤怒。
“你的事,我都知道。”弘曕的声音微微颤抖,他自己都没想到竟能做出如此勇敢的举动,所以他比雨萱还紧张。看来令人胆量倍增的,不止有愤怒,还有吃醋。
他们不再说话。这是长久以来第一次亲密的接触。两人都不敢看对方,目光各自锁定在别处。只用感触享受着这一刻的羞赧,还有激动。
辛康有点郁闷,他本是带着好消息冲进来的,结果迎接他的却是两张埋怨的脸。
他生平唯一一次不够冷静的行为,是因为他得到了最令人激动的消息:“皇上只是昏迷!”
弘曕全身一震,长长地松了口气。他一直以为自己对皇阿玛毫无感情,却原来听到他还活着是如此惊喜。
“御医会诊结果不一,现依‘钩吻’中毒之症进行治疗。”
弘曕蹙眉:“谁陪在皇阿玛身边?”
“皇上身体不适时一向由皇后亲自照料。这次情况危急,原本皇后安排熹妃与她一起,正赶上熹妃旧疾复发,便仍是只有皇后。还有禄公公也在。”辛康难得说了个长句。
弘曕不说话了。皇后想必是考虑到熹妃曾救过雍正一命,这次才破例将表现的机会分给她。而熹妃这种时候生病。实在很不寻常。
事情越来越往他害怕的样子发展。对熹妃的怀疑他对谁都没有说过,可眼下若想保住雍正性命,由不得他再自欺欺人。
他写下一封书信,交给辛康道:“给杨公公。”
禄公公已不可信。他很需要在雍正的近侍中安置一双眼睛。而势力能与禄公公抗衡的只有这个人,他做了太多年第二把交椅,心中对禄公公必定怨之入骨。所以弘曕很有把握利诱和拉拢他,但不是以他的名义。
辛康疑惑地看着弘曕,没有动。因为他看清了信上的落款,是昏迷中那个人的名字。
“你照做就是,就说是我皇阿玛昏迷前留下的秘信。我不怕事后被怪罪,我只要皇阿玛能活下来。”弘曕说得十分坚决。
辛康选择成为共犯。回来时还带回一只瓷瓶,说杨公公给的,是事发当晚在雍正枕边拾到的东西。
弘曕拨去塞子,先是闻到一阵异香,看里面是一块锦帕残片。
看来这老狐狸早就知道这是他的一次契机,所以偷偷藏起了他认为不寻常的东西,耐心等有人主动来找他。而他也不敢将全部的赌注压在辛康身上,所以只给了锦帕的一小部分。
但这已经足够。弘曕让辛康将瓷瓶给哑仆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