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为西南风》路津

11、第四章 再次碰面1

　　许浑接到晓慧阿姨的电话时，有点惊讶，晓慧阿姨电话里告诉他，“小许，明天陆青还要去硫山和朋友去烧烤，男孩子主动点联系一下陆青，看看明天有没有机会一起去”。看来陆青还是一点都没有变，她并没有把昨天见面的真实情况告诉陆爸陆妈，许浑想着，嘴角上浮现了一丝诡笑。
　　因为知道陆青今天还要和吴笙一起去硫山吃烧烤，陆妈一大早起来还是没忍住给晓慧打了个电话，想到下午陆青就要回宪州，依着自己女儿的个性是肯定不会主动联系男方的，所以想借此机会撮合他们一下。
　　初夏的硫山下十里荷花，甚是壮观，周末更是人流攒动。无论是晴天还是雨天，硫山都有自己独特的风景。除了荷花，当地民居还有两绝，一个就是荷花莲子汤，清热去火；一个就是放养在硫山上的山羊肉，还未至酒店，就能远远闻到烤羊肉串的香味。
　　因为陆妈心中自有打算，所以并未和陆青吴笙他们通行，只是小杜康嚷着闹着要去，所以陆妈也不再做阻挠，随他去了。一路上，吴笙和小杜康一路打闹，又碰到梅雨季节少有的晴天，这倒让陆青开心了不少。公路两旁的荷花延绵不断，空气中都弥漫有荷花连着荷叶的清香，不断有私家车主把车停在了路边，全家人沿着公路步行往前走。
　　“吴笙叔叔，停车停车，我也要走路。我~我还要去摘荷叶，当帽子。”陆青抱着小杜康坐在后排，当他看到有小孩子在路上玩耍时就奈不住寂寞了，开始在陆青怀里坐立不安起来。
　　“只有叫哥哥，才停车。你要是再叫我叔叔，我就要把你丢下去。哈哈哈！”早上去接陆青的时候，吴笙注意到就过了一个晚上，她好像落寞了很多。所以在车上，吴笙就尽可能的与小杜康嬉笑打闹，无所不用其及，两个人像演滑稽戏一般。
　　听到吴笙这么说，小杜康马上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躲到了陆青的怀里，两眼哀怨又有不甘的看着陆青，小手轻轻地拉着她的胳膊。“我们待会再下车好不好，听说前面山庄里有更大的荷叶，更红的荷花呢。到时候，我们还去看小羊羔好不好，可好玩了。”
　　“小阿姨，那里真得有小羊吗？”比起拿荷叶当帽子，明显看小羊更加有吸引力。“是不是和我妈妈上次带我去看过的爬在树上会来抢爆米花的小羊，一样。”
　　陆青还在想怎么跟小杜康解释“小羊是不会爬树的，小羊它也不吃爆米花，是吃草”这个问题的时候，坐在前面的吴笙忍不住了。
　　“你说的那是猴子吧，你这股傻劲是遗传了谁呀。”吴笙自己还未说完，就哈哈哈哈的笑在了那里，根本停不下来。虽然小杜康对于吴笙的话还是不十分地理解，可知道这个怪叔叔肯定不是在夸奖自己。
　　吴笙转过头，只看小杜康缩在陆青的怀里，感觉都快哭了，吴笙心里想，刚才自己是不是笑得太肆无忌惮了，现在的小孩子内心这么强大，应该能够忍受自己的逗吧。
　　吴笙在一个山庄里停了下来，陆青刚下车，就看到山坡上错落着一个个白色的蒙古包，小径错综复杂，却也错落有致。各个蒙古包之间还栽种着枇杷树，每棵看上去都有7、8年的光景，郁郁葱葱，树丫上还挂着一颗颗半黄半青的枇杷。
　　“陆青。”停在对面车位上的车下来一个人，叫了陆青。
　　这边的三个人都朝着那边看，吴笙想着，没想到在硫山陆青还能碰到熟人，那人正朝他们这边走来，吴笙上下打量着那人。许浑并没有穿衬衫长裤这样的正式着装，反而是一身运动装出现在大家面前，但吴笙还是无来由地觉得这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就像一块铁块，即使全部上下都涂满了红漆，触摸后，还是会让人感觉到寒冷，这就是许浑给吴笙的第一感觉。
　　“陆青，真巧。”许浑看他们三个人站在那儿，反而有一种错觉，但又马上否定了自己心中的那个想法，怎么可能呢？
　　吴笙一脸迷茫地看着陆青，眼睛好像再说，“陆青，难道你不准备介绍一下这个年轻男人妈”？
　　听到许浑的招呼，陆青第一反应就是怎么可能这么巧。随着许浑越走越近，吴笙看陆青的脸色越来越黑，手也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成了一个拳头。她抱起小杜康，转身向山庄外的荷花池塘走去，把吴笙和许浑留在了那里。小杜康看陆青好像很生气的样子，连话都不敢说了，也没有心思看两边的荷花了，他的小心思在想，这柳树真讨厌，小阿姨走那么快，柳枝都打到了自己的脸上了。要是在平时，他肯定要小小地咆哮一下了，可现在他都不敢说一句。小杜康感觉今天好委屈，根本不应该跟小阿姨出来，先是被吴笙叔叔吓唬，不对，是“吴笙哥哥”，然后又被生气的陆青阿姨一路抱着走，阿姨怎么能够像小孩子一样闹脾气呢？回去要跟外婆和妈妈告状，今天一点都不好玩，还不如乖乖待在家里呢？早上还偷偷看到冰箱里有很大一盘红果果呢，外婆肯定是留给他吃的，不知道待会回去还有没有的剩了，外公那么“贪吃”，肯定会被外公偷吃掉的。小杜康越想越难过，再看看自己现在的境遇，简直要哭起来了。
　　陆青抱着小杜康走了，徒留吴笙和许浑两个大男人站在那里，远远看去，许浑比吴笙还稍微高了一点。
　　“我追过去看看他们，待会不要迷路了。”吴笙站在那里多待一秒感觉是折磨，毫无疑问，陆青的相亲对象肯定是把自己当做她的男朋友了，这还得了。俗话说仇人相见，分为眼红；俗话又说，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吴笙话刚说完，就往刚刚陆青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许浑只觉得难道现在陆青的口味变了，喜欢这款了吗？他慢慢地也往前走着。
　　抱着小杜康，又是个陌生的地方，即使陆青觉得自己走得已经很快了，可吴笙不消一会就追上了。小杜康看到怪叔叔，仿佛看到了曙光一样，配合着手舞足蹈的是大喊着：“吴笙叔叔，吴笙叔叔。”他那个小脑袋仿佛想到了什么，马上改口道：“吴笙哥哥，吴笙哥哥。阿姨，我要吴笙哥哥抱我。”一边说着一边挣扎着要投向吴笙。
　　“小杜杜，前面就是羊圈啦，我们去看好不好？我们这次看的可是不会吃爆米花，不会爬树的小羊羔哦？”吴笙从陆青手上接过小杜康，一抱起来，就用力地紧着胳膊抖了几下，惹得小杜康把刚刚的“后悔”都给抖掉了。
　　“那吴笙哥哥，小羊羔的尾巴是不是也很长啊。”
　　吴笙一头黑线，也不知道小杜康是怎么把猴子记成小羊的，而且还记得如此深刻。对于小羊羔有没有尾巴，而且尾巴是不是很长这个问题，吴笙自己还真回答不上来诶，吴氏俗话说的好，“只吃过羊肉，还真没见过羊跑诶”。
　　“待会看到小羊，小杜杜，你就知道了呀。”
　　“你也不知道吧。”小杜康因为还要依靠吴笙抱着，又在这么个陌生环境，自是不能像在家里那样无法无天，只能轻声嘟囔着。即使在轻，两个人靠那么近，肯定都听到了，只是吴笙因为自己理亏在前，权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抱着小杜康，紧了紧手臂，狠狠地抖了两下，只听那小杜杜“哇啦”、“哇啦”的又是一顿大叫。
　　陆青看着他们两个又打又闹，即使跟吴笙再好，也想想不能把太多的情绪放在吴笙和小杜康前面，这些和他们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又没什么义务来消化我的不快。这样想着，她就释怀了很多，在路边的荷塘里摘了两片大大的荷叶，转身把荷叶戴在了吴笙和小杜康的头上，掏出手机想给他们两个拍张照片。没想到镜头里的两个人毫无羞涩感，早已身经百战，在陆青前面摆出了各种姿势，三个人在路边闹成了一堆。
　　许浑在后面慢慢地走着，看到前面路边两个大人和一个小孩正闹得欢，在他眼里，那三个人都像小孩子一样。许浑又不禁想到，也许在其他人的眼里，他们应该就像幸福的一家吧。心猛然好像被什么抽动了一般，正如这无尽的韶光，怎容得人去重温怀念。如若犯戒，只会犹如手撕伤疤，鲜血淋漓。
　　“吴笙哥哥，你看，那个人在我们后面。”小杜康胖胖地手指着许浑站着的方向，然后趴在吴笙耳边又轻声地说，“小阿姨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他，我们快点走，好甩开他。”知道陆青肯定也听见了，吴笙转头，只看到陆青的眼睛除了震惊，还有一丝丝地痛苦。这让吴笙想起了三年前两个人在雪地里的那个夜晚，记得陆青也是同样的眼神，对着他说，“我曾经喜欢的人也在美国，只是我和他只是再也不能在一起了。”吴笙心里想，是什么样的理由才能让两个人再也不能在一起，又是怎么样的一个人能够让陆青怦然心动而又心如死灰。
　　“前面就是羊圈了，我们小杜杜是男子汉了，快去找陆青阿姨，让她牵着你的手去。”小杜康脚刚踮着地，就一滚一滚地朝着陆青走了过去。“阿姨，阿姨，牵我去看小羊。”一边说着一边悄悄趴在了陆青的耳边说，“吴笙哥哥都不知道小羊有没有尾巴呢？”
　　陆青的心思从刚刚看到许浑开始，就再也没有停止波动过，就像深山里的一湖清水，不知道谁向其中投入了一颗鱼雷，震起得水纹一圈又一圈，似乎永远没有停止的时候。“他还是变了，以前的他那么骄傲，”骄傲的他又怎么会花时间来跟着他们三个人呢？往事一幕幕地浮起，陆青感觉自己都快没法呼吸了，更何来勇气来直面这么一个人。
　　小杜康也许意识到阿姨的走神，对着陆青说，“小阿姨，你说羊，有没有尾巴呢？”
　　“小傻瓜，你和哥哥进去看一下，不就知道了吗？”吴笙看陆青还是心不在焉的，就把小杜康抱了过来。
　　原来硫山的居民，为了吸引客户，除了散养在山上的羊之外，还把小羊仔都集中在了一起搞了个羊圈。城里来的市民除了可以吃羊肉品莲子，还可以带家里的小孩子接触一下小动物。小杜康自然是欣喜万分，从羊圈出来以后，一直嚷着说，“回去我一定要跟外婆说，我看了【咩咩】了”，一边说着，还一边模仿着羊叫得声音。可对于陆青而言，从羊圈出来，她只注意到了，外面已经开始变天了，刚才的晴空万里已经被乌云所遮蔽，本来，在梅雨季节，一丝一缕的阳光都是恩赐。只是那个人不见了，她找不到许浑的身影了。
　　这一天，对于小杜康而言，着实是欢乐的，在硫山他看到了真正的羊，戴了荷叶做成的帽子还有吃了美味的羊肉串。可是这一切对于陆青而言，则味同嚼蜡。车进小区，小杜康远远就看见了等在楼前的陆妈，还未等吴笙停下车，他就嚷着要下车。等车刚停稳，就催着陆青快点开门，开门后，只听小杜杜用他仅有的那些个词汇迫不及待地跟陆妈妈分享今天的见闻，还不忘讨好对着陆妈说，“外婆，我好想你啊”。陆妈听完，笑得眼角的皱纹更加明显了。
　　“今天谢谢你了。”
　　“没啥。”吴笙手握在方向盘上，转过头来，“今天那人，是你曾跟我提过的那个人吗？”
　　“是的”，陆青并没有躲避吴笙的眼神，而是直直得盯着他。“很可笑吧，这就是我曾经想过一辈子在一起的人”，陆青无奈地笑了一笑。
　　吴笙看着她，“你很好，从来不需要委屈自己。”
　　天空开始慢慢下雨了，看着吴笙的车慢慢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陆青不禁想，如果一场雨能够洗去所有的记忆，那该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