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书》安知鱼之乐

8、第七卷 神兵现世

　　整场宴会都在这诡异的气氛下进行，直至结束，青蜀似乎都没有要说点什么的意思，而黎南烨华也都是微笑着同他座近的大臣们攀谈，再观之沈谙，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了。
　　倒不是他的沉默让人觉得气氛不善，只是，看上去，对于这个黎南皇，他有着很不满的情绪。
　　若是换做其他臣子，有了这样的表现自然是会被拉出去的，但就是因为他是沈谙，是陛下心心念念的郎君呐，其他臣子们也只有叹息的份儿了。
　　眼看着快到子时，青蜀估摸着也差不多该放行了，正欲起身，轩辕殿门口便穿来一阵异动，似是什么拦它不住般，突突地往里冲来。
　　舞姬们适时停下歌舞，而大臣们也都站了起来朝门口望去，那声响，就像是千军万马朝此冲来，奇怪，这时候会是什么人敢搅了这皇家宴会？
　　青蜀也很是疑惑，扭头看了眼沈谙，沈谙眉头微蹙，似乎也不知道这外面是发生了何事。想着，她便立刻起身朝门口走去，步履匆匆，顺带着，身后也跟了不少大臣，都想出门一探个究竟。
　　等到了门口时，所有人都震惊了，轩辕殿石阶下，跪满了身着铠甲的武士，而这些人——竟是传说中的羽国神兵！
　　青蜀也吓了一跳，这些人，这些浑身黑色铠甲，周围弥漫了浓烈煞气的武士，不正是秘史宗卷里记载的羽国神兵吗？按理说，这些人，不，这些都算不上是人了吧，这些东西，都可以堪比古物了，为何会徒然出现在此？
　　跟上前来的臣子都被这一景象给吓得腿脚发软身体发麻，关于羽国神兵的传说有很多，他们没人真正见过，可是，从这些跪在石阶下乌压压望不到底的武士看来，这些人浑身上下散发的古朴气息和厚重杀气，摆明了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军队。
　　众人还来不及惊叫出声，眼前蓦然出现的景象就都一瞬间覆灭，那消失的速度就如他们出现一般，顷刻间荡然无存。
　　这——这是什么意思？众臣全都倒吸一口凉气，这异象，真是从未有过的诡异。
　　“羽国神兵，”黎南烨华不知何时已站在她身后，但他那语气不是猜测不是疑惑，而是陈述。
　　她猛然回头看着他，“你知道？”
　　黎南烨华看着她犀利的目光，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孤初来贵国就遇上这等事，该说是幸运呢，还是如何？”
　　她微微蹙眉，不再看他，随即扭头看向跟着她跑了出来，如今还在颤抖着的汤圆道，“寡人累了，摆驾回宫。”
　　汤圆这才从方才的景象中回过神，忙不失迭地扶着她朝石阶下走去。
　　这时候，殿内殿外的人都面面相觑，这陛下都走了，还一副淡定的模样，想必也是没什么事了，大家伙儿该散就散了吧。
　　正当臣子们回殿携带各家眷时，沈谙却蓦地站在了殿外，同黎南烨华比肩，而两人的目光，自是一致落在那淡然走下石阶的青蜀身上。
　　“天降异象，你待如何？”黎南烨华忽然开口道。
　　沈谙的嘴角微噙笑意，缓缓道，“你又能待如何？”
　　“你不觉得，这跟二十二年前的羽国有关系？”黎南烨华突然扭头看向他，目光中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冷冽。
　　沈谙没有理会他的目光，只是定定看着已经走下了石阶，朝着长明宫方向走去的青蜀，她没有乘御驾，应当是想到御花园的时候自己独自走走吧，他似乎，太过了解她了，或许，这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想着，便也兀自离去。
　　见沈谙走了，黎南烨华一直皱着的眉头这才舒展许多，再回看青蜀时，她已不知何时走得快看不见身影。蓦地，他似乎望见她脚下迈出的步子里，微微掀起了一丝污浊之气，那浊气，似乎和方才神兵身上散发的黑气一模一样。
　　一路走着，汤圆陪她身边也不敢吱声，这等情况，他是了解的，担怕陛下是想一个人静静了。
　　刚这么一想，青蜀便甩开汤圆托着她的手，冷然道，“先回去给寡人准备热水，待会儿寡人自行回去沐浴。”
　　“是，”汤圆躬身应到，随即后退着离开了花园。
　　等汤圆走后，她这才惊觉，那傻缺居然没把宫灯留给她，看这四周漆黑一片，难道得让她摸黑前行！
　　正当她叹息着想按照原路返回去取来宫灯时，蓦地，身旁似乎多了一个人，她立马顿住，她能听见那人的呼吸，很清浅，没什么异动，也没有会武的迹象，兴许，是迷了路的宫女太监吧。
　　想着，她便转身朝御花园来时的小径走去，但她的手却被人拉住，她一惊，还没来得及反应，那双手便拉着她又朝花园里走去。
　　“你是谁？”虽然这样的问话很是苍白无力，但彼时，她也实在找不出什么好的搭讪。
　　对方没有说话，只是一味拉着她向前走着，就在这漆黑一片，连个月光都没有的夜晚，她就被一个陌生人拉着前行，但好运气的是，居然也没绊着什么石头。
　　知道不远处隐约亮起了长廊挂灯，那双手才松掉，借着隐隐绰绰的灯光，她本想看看拉着她到此的人是谁，但那原本应是在她身前的人影，却不见了。
　　是谁呢？她不禁蹙眉，正在这时，长廊处跑来一个人影，看那体形和步态她便知道，正是汤圆那傻缺。
　　此时，因了灯光她已是能看清自己所在之处，竟不知何时到了御花园的长廊外了，见着汤圆正要匆忙掠过她面前，她便冷声喝斥一声。
　　汤圆整个人一愣，随即扭头看向廊外的草丛，正见着她站在那儿一动不动，便惊叫道，“哎哟我的陛下，您怎么跑这儿来了，奴才刚赶回长明宫这才想起您没有宫灯呐，还以为您会在那儿等着，没想您——”
　　“还不快扶寡人离开！”她很是不耐烦地打断，厉声道，她才没心思听这傻缺的解释，如今，她最为疑惑的，便只有那御花园里拉着她离开黑暗的人影，这种时候，还会有谁来御花园呢？况且，那人就像是知晓她的窘境般，而并非是碰巧路过。
　　看着汤圆那圆滚滚的身子艰难翻过长廊凭栏，接着又到了她面前将她扶住，她才从思绪中回过神。
　　带着她从草丛另一处小路绕回长廊，一时间，灯火通明，回长明宫的路全都是敞亮的，只因她不喜黑，所以，连就寝后，寝殿的灯也未曾熄过。
　　那个人，知道她怕黑？想了想却又顿住，莫名的，她回头朝长廊尽头的黑暗处望去，不知为何，她总觉得，那个人，还在她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