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书》安知鱼之乐

9、第八卷 羽国

　　不过一夜，关于羽国神兵现世皇宫的消息便不胫而走，一时间，整个帝都关于羽国神兵的传言都闹得沸沸扬扬，从宫中出来的大臣们，凡见过此景的都缄口不言，但那殿内的妇人们却都是些长舌之人，这一传十十传百的，不知何时，竟传出了青国即将灭亡的谣言。
　　青蜀站在书案前，看着臣子们上谏的奏折，沉默不语。一旁，汤圆正端着茶守着，不敢多言。
　　这时候，门口的太监前来通报，说是黎南烨华来了，她不禁蹙眉，昨夜之事本就让她烦闷，他这时候来添什么乱？她可不想在这节骨眼下谈论什么结盟的事宜。
　　正想让太监说她抱恙，那黎南烨华却已经踏进门，一脸笑容地望着她。
　　她挑眉道，“陛下不该在行宫好好休息，不知来此是为何事？”
　　黎南烨华扭头看了眼身后的传报太监，又看了看四周的宫女，不做声。
　　这意思明摆着是不想让旁的人听见他们谈话，她轻咳一声，朝着一旁的汤圆吩咐道，“都退下。”
　　汤圆有些不解，往日就算是沈相来同她议事，遣退了其他人也不会叫他退下的，可今日，为何会让他同那些宫女太监一起离开？真是奇了怪了。
　　虽然疑惑，但他还是领着众宫女太监迅速离开了书阁，一时间整个书阁都空了下来，只余下她和黎南烨华二人。
　　“说吧，陛下此次前来是为何事？”她正色道。
　　黎南烨华唇角微勾，笑道，“想必，陛下是为了那羽国神兵现世之谣言所苦恼吧？”
　　她不语，只是看着他，这不明摆着吗？
　　“陛下不觉得，此事过于蹊跷？”蓦地，黎南烨华脸上的笑容也凝固，继而变得格外严肃。
　　她秀眉微蹙，沉思片刻，随即抬眼看着他，“陛下可是知道些什么？”
　　黎南烨华却忽然不说话了，扭头看向书阁外的那棵梨树，四月芳菲，那棵梨树已然花期满至，阵风过，梨花落，洁白的梨花瓣不时从窗外飘来，纷纷落在那书案上，竟平添了几分幽然。
　　“陛下来，莫不是要与寡人赏花吧？”对于黎南烨华这样吊胃口的做法，她实在不满，饶是他望着窗外梨树的样子尤为俊美，她也忍不住出声提醒。
　　“青蜀，或许，沈谙不是你的好归宿，”忽然，他扭头看向她，脸上又挂上了那温润的笑容，可是，却没有称她为陛下。
　　沈谙十年来对她如是平淡，虽然不知道他的心，但无论如何，也不能任由这外人来说三道四，况且，她青蜀要何归宿？她堂堂一国之君，从来，就只要沈谙一人。
　　见她的目光瞥向一旁，也没再吱声，黎南烨华也忽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方才那番话，就连他自己也不知为何会说出口，他是为了和亲而来，可是，对于这青国女帝，他只不过觉得有趣而已。
　　“黎南烨华，”半晌，她才开口，算是对他那番不敬言辞的回礼，她也对他直呼其名道，“是不是寡人的归宿，只能由寡人自己来决定。”
　　话一出口，她便垂眼看着桌上的奏折，不再理会他。
　　好一个只能由她自己来决定！不知为何，他只觉得此刻心头堵上一块石头，并且，还压得他有些难受。
　　“若是赌上青国覆灭，你可还会如此决定？”他压下心头的烦闷，缓缓开口道。
　　她一愣，随即猛然看向他，“黎南烨华，注意你的言辞！”
　　“你只知道我黎南亲王勾结临国，却并未得知，临国征兵一事吧？”黎南烨华没有理会她的满脸怒气，徐徐道。
　　她忽然觉得，眼前的黎南烨华并未像那卷宗所说，如此的急于同青国结盟，以此巩固皇权，此时看来，倒像是她需要他的帮助了，这一切，竟不知在何时脱离了她的控制，超越了她的认知，而眼前的黎南烨华，看得出，更是不止想要结盟这么简单。
　　“半年前，孤便得知，临国已在秘密征兵，孤知道黎南宥同临国勾结，却没有找到十足的证据，然，就在三个月前，孤却又得知一个消息——临国征兵，和二十二年前的羽国覆灭有关，”黎南烨华的声音变得格外沉重，像是在讲述什么鲜为人知的历史。
　　羽国，又是羽国！她忽然觉得脚步有些不稳，为什么，什么事都要牵扯到羽国？二十二年前，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何到今日，这羽国又要被牵扯出来？
　　“恐怕，此次羽国神兵现世，也和临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孤不过是想提醒提醒陛下，请陛下兀自思量，”说完，黎南烨华便拂袖离去。
　　黎南烨华一走，守在门口的汤圆便立刻捧着已经凉了的茶碗蹿了进来，一进来，便瞧见她脚步不稳地立在书案旁。
　　“陛下！”汤圆立刻扔下茶碗，连忙奔过去扶住她，“陛下！您——”
　　“无碍，”她强压下心中的情绪，冷然道。
　　其实，在门外，他也隐约听见了两人的谈话，知道那黎南皇说起了二十二年前的羽国，或许，在这偌大宫中，也只有他一人，才知道，对于羽国，陛下心里是有多大的惊惧，也只有他才知道，昨夜羽国神兵出现在陛下眼前那一刻，陛下整个人都僵硬得快要窒息。
　　“汤圆，”蓦地，她叫住他。
　　“陛下，您有什么吩咐？”他甚是担忧地望着她，此刻的她，脸色苍白，就连一贯平静的眼眸中，也尽是波澜。
　　“宣召守墓人入宫，”说完，便挣脱了他的搀扶，兀自朝书阁外走去。
　　陛下她——汤圆忍不住瞪大了眼，陛下她这莫不是要启墓！
　　离开长明书阁的黎南烨华，没有径直回行宫，而是去了御花园，御花园本就鲜少有人经过，除非宫中宴会，否则，也不会有任何人会在此逗留。
　　待行至一座假山处，他这才停下脚步，而这时，身边也蹿出一个黑衣人。
　　“如何？”他冷声道。
　　那黑衣人半跪在地，颔首道，“属下无能，未曾发现图腾踪迹。”
　　听了黑衣人的禀报，他只微微叹了口气，“罢了，继续寻吧，”说完，便摆手示意那人离去。
　　待黑衣人又没影了后，他这才从假山中缓缓走出，刚巧，面上迎来一人，这人玉面白衣，容貌风姿丝毫不逊于他，正是那沈谙。
　　见他从假山中出来，沈谙面上却不动声色，正待两人擦肩而过时，沈谙才在他耳边开口道，“我劝陛下你还是弃了这念头。”
　　黎南烨华身子一僵，站定回头看他时，已见他悠悠然走出了花园。他竟知道他在寻找何物？或者说，他竟知道他是来寻找东西的？这个沈谙，到底不似他想的那般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