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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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之中。
室内点了一盏油灯，灯油添得很足，火光轻轻抖动，照得满室通明。
方剑吟坐在凳上，心不在焉地把玩手中玉石。
方萧岱瞧了瞧他怔忪模样，忍不住问道，“大师兄，我们所要找的不是份地图么？为何是这块玉？”
方剑吟皱眉道，“我亦不清楚……但想必秘密便在这块玉中。”他将玉石凑近火边认真打量，却是未能瞧出半分端倪。这就是一块玉质温润，刀工极佳的龙形玉石，除此之外，却也没甚么稀奇……但便是这点奇怪。“既然是过云交给剑师之物，自然别有蹊跷，只怕是我们未能领悟罢了。”
方萧岱随手将玉石接了过去，翻来覆去地瞧，却也没瞧出甚么不对，那玉石通体圆润细腻，连半丝切口亦无，也不似能打开模样，不由嘟哝道，“是不是那慕容弄错了东西……这么一小块玉究竟怎样能变成地图引路？”
方剑吟微一摇头，“慕容楼主向来谨慎小心，自然不会犯下这等纰漏……定然是这玉中另有机关。”
方萧岱哼了一声，却又盯着那块玉凝神琢磨了起来。
一室暖光之中，两人围坐在桌边，俱是一般动作神态，只盯着桌上一方小小玉石，若由他人瞧来，只怕会觉得好笑罢。
过了半晌，方剑吟叹口气，站了起来拍拍方萧岱的肩膀，“……睡罢，此事明天再想。”一边走到另侧，倒了杯水端了过来。
方萧岱心不在焉地点点头，目光仍凝集在那玉石上，随手接过水杯饮了一口……
“咦？”他忽然眸光一闪，细细沉思起来。
“怎么？”方剑吟好奇道。
“大师兄……”方萧岱将目光转向他，沉吟道，“有件事情，我一直觉得奇怪，正好这会又是想到。”
“甚么事？”方剑吟问道。
“你可还记得我们初去西风山庄之前，冼星河曾经给了我一块相似的龙形玉石？”
“自然。”方剑吟点点头，“后来我将它埋在土中，却被人发现，还放进了一只奇怪药瓶。”
“大师兄，你可想过……”方萧岱边回忆边道，“当时你发现那块玉石为人掘出，可我后来又去那边玩耍，却是未曾发现其他土壤有翻动迹象……若非有人暗中监视，又怎能恰好便清楚你在树下埋了东西，又挖个正着？”
“确实……这倒是奇怪。”方剑吟道，“你可是想到了甚么？”
“不过是我的揣测罢了。”方萧岱一边取出纸笔，慢慢勾勒了一个形状，又将手边龙玉放在一侧，招呼方剑吟过来瞧。
方剑吟垂头一望，纸上正是那尾曾在二人手中的红色残尾小龙，方萧岱寥寥几笔，却是勾画极佳，竟有八九分相似了。
“你记得倒是清楚。”方剑吟微微一笑。
方萧岱回以一笑，将手指压在画纸与玉石之间，“你瞧这两者的区别。“
方剑吟看了一看，略微犹豫道，“这两条龙如此相似，定是一人雕出……之前未曾注意，这般一处对比，却像是一个伏在地上，一个游于水中一般。“
方萧岱点点头，“不错，这尾红龙四爪贴近身躯，尾巴平铺，好似贴伏在地面，而这尾黑龙龙须龙爪张扬舞动，龙尾摆动，正是在水中嬉戏。”方开之前曾有数年喜好书画，很是耐心钻研浸淫了一阵，尤爱龙凤，方萧岱闲来无事，也跟在一边学，故而更为清楚一些。
方剑吟再看了看，“好像便是此般。”又道，“这又有甚么特别之处么？”
方萧岱却迟疑了一下，“我心里有个念头，只不知对与不对……”
方剑吟笑道，“不论如何，一试便知，你我二人之间又有何不能说了。”
方萧岱道，“不错。既然没有其他法子，便试一试罢。”说完站起身来，取了面盆打了满满一盆清水，放在桌上。
方剑吟心中好奇，却未再多言，只静静看他施为。
方萧岱见他鼓励眼神，吸了口气，取过玉石握在手中微一使力，便将龙尾掰断！
方剑吟一惊，却见方萧岱已将那玉石放入水中，水质清透，小龙立刻沉入盆底，随着水波轻晃，竟像活了一般，仿佛下一刻便要冲水而出。
待稍微过了片刻，方剑吟正想开口询问，方才转头去瞧方萧岱，一句小师弟还未出口，便见他面上忽现喜色，心头一动，也垂头去望那水盆。
由此一观，方剑吟又是一惊，只见自那黑色小龙断尾之处，竟然冒出许多黑色物质来，轻烟一般，在水中悠悠晃动，不多刻便慢慢浮向水面，缓缓凝集变动，竟然依稀构出了一幅图形来！
“竟然这般神妙！”方剑吟不由赞道，“能设计出这般机关之人，定然心思奇巧，天下无双。”
方萧岱这才松了口气，笑道，“好歹是猜中了……若不是，我白白毁了这块玉石，才是不妙。”
方剑吟笑笑道，“你又是如何发觉？”
“大师兄，你那日将那红玉埋入土中，偏偏叫人不偏不倚翻出，我想了又想，无非一则是有人亲眼目睹，另外便是埋入玉石的树下有何异变，引人注目。”方萧岱解释道，“但我二人当初只是无名小卒，纵然与冼星河有了短短接触，却又不至于令人时时盯梢……更遑论当时山庄中满是武林人士，无论人手谨慎方面，都有欠妥。故而我后来又想，许便是那玉石有何不同之处。”
方剑吟道，“倒是合情合理。”
“另外有件事，冼星河给我那块玉石的时候，却是完整的。我拿来玩耍，才不小心跌落，断了一尾。”方萧岱面上一红，窘迫道，“我怕你责罚，却是未曾与你说过……但想来歪打正着，那块红玉定是需要埋入土中才有机关破出。我二人立刻便离开，未曾发觉其中机窍，多半便是有人趁我二人离开之际入内查探，恰巧正好撞见。”
方剑吟皱眉道，“若真是这样，实在……”
方萧岱叹一口气，“不错，当时又有谁人知晓这玉中竟蕴有秘密？冼星河给我之时，可是提也未提。”
方剑吟微微黯然，这世间机变多端，自有千般万般巧合不意发生，人非神仙，自然不能一一勘破，看得清清楚楚，更无从规避，纵然事后叹息遗憾，又有何处买得到后悔药来吃？
“大师兄，你瞧。”方剑吟回神随着方萧岱手指望去，水中黑色物质已然全部浮在水面，此刻从上望去，正正在其中构成了一幅地图，中心之处，便是那黑色小龙！
“想来便是这地图了……”方萧岱喜道，“这黑龙所在位置，便是掌月教秘址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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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剑吟点点头，手指点在水面之上，荡起圈圈涟漪，小巧玉龙随着水流拂动，依稀摆了摆龙首。“便是这里……我记得这处入口正是那后山山涧下的一处山洞。”
“山洞？”
“嗯。”方剑吟微笑道，“你小时候贪玩，有一次跑去附近玩耍还差点掉了进去，后来师父便把洞口封上了，这许多年过去，若是旁人怕也难找。”
方萧岱脸颊微红，“大师兄，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要拿我取笑。”
“因为你在师兄心里，总是当年的那个你。”方剑吟叹道，“如今这地图已经显现，却不知这玉石能否反复利用。”
方萧岱凝目细瞧，摇头道，“只怕不成。这一会儿见，这颜色已然淡了一些了。”
方剑吟闻言也低头去瞧，却没瞧出变化，老实道，“我看不出来……不过既然你这么说，我们还是应把地图保存起来。”
方萧岱立时笑道，“自然！我记性颇好，早就记在脑子里了！”还一脸骄傲模样。
方剑吟觉得有些好笑，也把地图仔仔细细印在了脑海之中，一分一毫都不得疏漏。
“不过，大师兄你瞧这里……”方萧岱有些犹豫道，手指点在水面一处。
指尖纤白，与漆黑图线泾渭分明。那一处正在黑龙附近，仿佛一团飘忽的影子般流动不定，在别处清晰明朗的线条对比之下，显得极为怪异模糊。
方剑吟瞧了一会儿，也拿不定主意，弄不明白究竟是何意义，只得道，“现在想这些倒是无谓，到了地方，我们也便清楚了。”
方萧岱点头不再提及，但心中总有些隐约不详的感觉，也不知是何原因。
过不多会儿，果然墨线渐渐消淡，直到半个时辰后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盆清水，盆底一块断尾龙形玉石。方萧岱伸手将玉捞了出来，“这玉不知还有没有用？”
“还是留着罢。”方剑吟道，随手捡起摆在一旁的龙尾，“我总觉得不应如此简单……明日我们再去一趟集子，将这尾巴补上。”
“嗯。”方萧岱亦无异议，总之无论大师兄说些甚么，他都一心一意听着的。
而后两人自吹熄了灯，躺在一处睡下了。
次日二人一早便去了市集之中，转了几圈，寻了个看起来可靠的老玉器铺子。铺子里的老匠人白发笼钟，见了龙玉不由赞了几声，又感叹竟然被无知之辈弄折了尾巴，实在暴殄天物。
方剑吟笑吟吟回头去瞧方萧岱，后者缩了缩脖子，一脸事不关己的样子嘿嘿傻乐。
老匠人道这玉石玉质细腻上佳，他定然竭尽全力，不过手工也有些复杂，二人付了定金，便约好三日后来取。
之后在方萧岱的建议之下一起在集子上吃了些豆腐脑和包子，豆腐脑滑腻味美，浇头浓郁，引人食指，包子买了三丁和蟹黄，三丁里肉丁鸡丁笋丁俱是货真价实饱饱满满，蟹黄包更是满口清甜一囊鲜味，方萧岱吃得满嘴流油心满意足，之后还打包了一大包，两人这才优哉游哉地回到了客栈，将几人集在一处，把地图已找到一事大略说了。寒瑰倒未曾多言，反而刘青好奇多问了几嘴，全叫方萧岱顶了回去，两人又是闹将起来。剩余几人倒也懒得管他二人，只定下各自去买些火炬干粮，五日后出发。
期间方剑吟有些忧心寒瑰余毒未解，本想劝他留下调养，却被寒瑰一意回绝。刘青在旁插话道，虽然这毒尚未能调出解药，但经他压制，一年半载间也无大碍，只要不用力过度，寒瑰尚有八成内力可用。方剑吟见劝说无益，也便罢了。倒是方萧岱又跳出来嘲弄刘青无能窝囊，连个毒药都解不开，实在妄称千面鬼手，丢人之极。刘青大怒，两人一起跳了窗户出去，在院后大打出手，所幸二人俱是武功平平，刘青亦不至于用上毒药，便也随他们去了。
五天之后，众人备好行囊，便往封禅山去。
不日即达。
作者有话说
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