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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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陆小凤无奈，只好不卖关子，用直白的语言解释道：“程尧并不是死于西门吹雪剑下。在他正要动手时，有人将他拦了下来。”
“谁？那个人又为何拦下西门吹雪？”说到这里，季起忽然有些明白了，回身看向陆小凤的目光中带上了几分探究：“是你？”
陆小凤赞赏地点头，只道这小道长倒还聪明。他手上稍稍用力，便从棺材里翻了出来，对季起道：“有人告诉我，程尧本是无辜之人，那些丧尽天良之事则是另有人借他名义所为。”
“于是，你就阻止了西门吹雪。”
“没错。”陆小凤苦笑，“当初还多亏季道长提醒，我才知道他还没来得及杀死程尧，刚好赶上。”当然，付出的代价不少，西门吹雪可不是善解人意的性子。
季起蹙眉道：“你就这么相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如果告诉你的那人撒谎，岂不是放过了一个大恶人。”
“道长所说自然有道理，不过……”陆小凤摸了摸胡子，露出自信的笑容：“若是真的放过一个恶人，查明以后再将之惩治便是，若程尧真的无辜，救人一命岂不更好？而且，我相信那个人不会骗我。”
季起沉默了许久，忽然道：“那个人一定是女人。”
陆小凤被季道长那“贫道看的就是你这个花心大萝卜”的眼神看得毛骨悚然。
“话说回来，既然西门吹雪没有杀死程尧，那他就应该还活着？”季起决定先解决正事。
“不，他死了。”陆小凤的视线缓缓地移到那孤零零的棺材上，声音低沉地道：“原本我用了个办法让程尧假死，并且弄出一个被剑穿心的伤口……”
“等到晚上我再度回来查看情况时，却发现，有人在他的伤口上又补了一刀。”
突然间沉寂了下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一阵风通过大开的窗吹了进来，卷起悬挂在房梁上的数缕白绫飘动，烛火剧烈地晃动，投映在白墙的黑影顿时拉长了不少。
“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凶手是谁。”季起道。
陆小凤道：“现在还没有证据，所以，这些天我一直留在程府。”
季起发现，陆小凤这个人相当不怕麻烦，能为一个陌生人的请求就跑来帮忙……他对此人已有几分好感，不过嘴上却说：“半夜闲的无聊扮鬼吓人的就是你了。”
陆小凤笑道：“我本想借此机会找出凶手的破绽，却不想竟引来了季道长，实在妙极。不知道长可否愿意帮在下一点小忙？”
陆小凤既然现身与他说了这么多，自然是想要他帮忙的。季起颔首，听着陆小凤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几句话。
“嗯，贫道知晓。”虽然斩妖除魔遗憾地变成了协助破案，但季起依旧燃起了热情！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季起顺口问道：“对了，你躺在程尧的棺材里，那他的尸体哪儿去了？”
陆小凤一脸平常地指了指棺木：“这棺材里有夹层，尸体便在夹层的下面……你蹦那么远干什么！”
季起就像避瘟神一般迅速离了陆小凤老远。
一柱香的时间后，王氏准时来到灵堂门前。手指还未触到大门，只听到嘎吱一声响，门自己开了。
王氏脸色微变，踌躇了一瞬，还是迈步走了进去。抬眼便看见案台后的白衣道士背对着他，口中念念有词。见她进来，季起淡淡说了句：“夫人请到这里来，贫道正在施法引魂。”说完，继续低声喃喃。
王氏应了一声，缓步走到他身后。季起自是没有发现，背后的妇人死死注视着灵堂中央的棺木，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低沉而又快速的低语声让人心烦意乱，不知过了多久，又是一阵大风刮来，烛光疯狂跳跃了几下，最终还是猛地熄灭。一股白绫被风吹得掉下来，恰好落到王氏身上，王氏当即叫声叫道：“啊——”由于恐惧和不明原因的慌张，她的声音变得尖锐了不少。
黑暗之中，季起大叫道：“糟糕！贫道失手了！夫人小心！”简直传来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相互碰撞，随后一下子沉寂下来。
王氏颤抖着扯下遮住她视线的布料，她连连呼唤了季起几声，皆得不到回应，心下不免更加惊恐。就在她顾不了其他，准备从此处离开时，黑暗中忽然有了动静，幽幽的男声在黑暗里回荡，传到她的耳边：“还——我——命——来——”
有两个人的身体同时一颤。
季起万分憋屈地躲在案台下面，案台搭着很大的帷布，垂到地上外面的人根本看不见里面的情形——更何况此时黑灯瞎火。他在心里暗骂陆小凤，装鬼装得这么像干什么啊！好在他很是机智地端了碗狗血压惊……
季道长按照陆小凤的嘱托趁着灯火熄灭钻桌子，奈何第一次干这业务不大熟练，他的道冠啪叽一下撞到了案台的边沿，吓得他飞快缩头。
陆小凤还在敬业地鬼哭狼嚎，时不时吹几阵阴风。王氏被吓得不轻，可是，在听清楚“鬼魂”叫着索命时，她忽然平静了下来，轻声道：“程尧，是你吗？你为什么死了都不肯安宁？”
“鬼魂”的声音透着空明，仿佛来自万丈深渊：“你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其实，如果王氏的神智清明，她很容易就能听出来这不是她死去的丈夫的声音，但现在的她虽然看上去变得正常，实际上精神已经有些不对。在她想来，这是程尧死不瞑目，特意回来寻她——
她的反应却和陆小凤所预想的不同，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继续下去。
“是，我知道。”王氏无力地倚着案台，黑暗中看不见她的神情，只听她低笑两声，轻轻道：“你被那个人杀了尸体就躺在房门口……我你死了，我找出一把刀，慢慢地——从你流血的地方刺了进去！你本来就该死在我手里！”
“杀你的人不是我，你为什么不去找西门吹雪？”
“程尧……你知道我给你下毒，所以，想要拉我一起去死？”
躲在案台下面的季起十分惊讶，虽然早猜到王氏与程家主人的死脱不了干系，但没想到……王氏应该是恨着他的丈夫，但此时怎么表现出……
他不敢乱动，因为王氏就在案台旁边，说不准就被发现了。季起只得忍住一身鸡皮疙瘩，继续听两个人的对话。
这个原本优雅温和的妇人已经疯了，她轻声自说自话，温柔的话语却让人心中生寒。季起越来越心悸，他听到王氏说起她借用被下毒后卧病在床的丈夫的名义挥霍家产，利用权势逼得无辜百姓家破人亡——竟有这么心狠的女子！他不禁愤怒起来，可疑惑却越来越多。
然而，他却不知道，隐藏在漆黑下，妇人的脸色苍白无血色，泪水随着一句句刺耳的话一起流了下来。
陆小凤沉默了很久，才道：“你把刀插进程尧的胸口时，他还活着。”
“活着？”王氏一怔。她突然又变得激动起来，在案台上摸索了片刻，找出蜡烛在还有些火星的香上点燃，火光照亮了她扭曲的脸。“程尧！你是不是还活着？！呵……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装神弄鬼！”
踉跄着上前，她撞上了案台。彷若一瞬间增加了无数气力，她用没有执蜡烛的手重重一推，不算太重的案台竟然被她猛地推倒，王氏低头，就看见……一双诧异的眼睛。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藏在暗处的陆小凤险些吐血。
季起万万没想到，王氏居然这么勇猛，难道是回光返照？！他浑身冷汗直冒，眼看见王氏脸色白得可怕，似乎下一秒就要晕死过去，季起狠下心，干脆——直接动手吧！
莹莹蓝光萦绕在头发散乱的白衣人周身，隐约能看见鲜血的颜色。幽幽地飘起，仿佛地狱而来的冥火……
王氏白眼一翻，利落地晕了过去。
季起：“……”贫道发誓，这真的只是干架前用坐忘无我的准备而已！
陆小凤从房梁上跳下来，眼疾手快地捡起落到地上的蜡烛，避免了一次火灾。举着蜡烛照了照道冠歪了一半、脸上不小心沾了些狗血的季道长——他已经很无语地把坐忘撤掉了。陆小凤摇头叹道：“你这样子，倒比我还像鬼魂。”
季起飞快整理仪容，没好气地道：“谁有你像！”他看向晕倒在地的妇人，神色复杂地问道：“她……是怎么回事？”
“我原认为，这只是个简单的故事。妻子被利欲熏心，赶走丈夫宠爱的妾室，又设计害死丈夫，而妾室最终找到了我，为冤死的人恢复清白，一切皆大欢喜。”陆小凤顿了顿，接着道：“可现在看来，其中还有我们不能知道的事情。”
总有些事不像表面显露出的那样简单。就如被陆小凤救下的程尧为何执意假死，他或许知道了什么。就如妇人处心积虑下的痛苦，她心里在想什么，只有她自己知道。
或许是因爱生恨，或许还有更深的原因，一切只有当事人知道。
季起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的阅历太浅，并不能完全明白什么道理，不过是隐隐有了些晦涩的感受。脑中突然出现一个声音：‘生死虐恋达成！目前情缘完成数一比九百九十九，请玩家继续努力，早日回家！’
季起茫然：这在说啥？
暂时将这放在一边，沉吟片刻，他忽然道：“她活不了几天了。”
陆小凤先是一愣，随后很快反应过来，道：“证明程尧清白后，我的任务也就完了。”言下之意不由明说。
两个人对视一眼，皆是一笑。季起仔细打量陆小凤，却发现这人年纪并不大，最多二十岁出头，可表现出的沉稳却不像个年轻人。另外，他不得不承认陆小凤长相十分英俊，难怪桃花朵朵。
“话说季道长，这世上可真有鬼魂？”陆小凤伸了伸腰，打趣道。陆小凤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是什么呢……？
季起捧着那碗来之不易的狗血，手上的伤似乎更疼了，随口应道：“唔，有吧？或许有？”
话音放落，他忽然感觉到一阵冷意，极大的危机感袭来。他浑身的汗毛似乎都立了起来，缓缓转身，瞪大眼睛望向灵堂的门口——
一道身影出现在那里。
苍白的衣，随风飘动的黑长直发，还有那张苍白的脸……白色身影就要来到面前。
师师师师师父！这鬼居然是黑长直！！
抽剑，剑决瞬起，隐有气流旋转的气场包围了一周。季起眼神一凛，大喝道：“果然是妖孽！看法宝！”扬手，一碗据说有辟邪灵效的血泼了出去。
太虚剑意下，气场“生太极”可使敌人移动速度锐减！
“等——”陆小凤终于想起自己忘了什么！可他话还没出口，就见本可以躲开的白影移动速度莫名变慢，哗啦一声……
陆小凤痛苦地捂住眼睛，无法直视这一惨剧。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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