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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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这一日，季起早早地就来到自己的小摊上坐好，等待着是否有人上门。
街上的人渐渐多了，季起面上正经，暗地里却在打量着行人，心里啧啧不已。
啧啧，这位大姐面相实在凶悍，她的丈夫该辛苦了。
哎，这人最近要倒霉了。
咦……
看到有个人从摊子前行过，季起眉毛微挑，考虑了片刻，还是决定叫住他：“这位兄台，你最近或许有坏事发生，切记莫近女色。”
那人停住脚，莫名其妙地看了他几眼，道了声谢，走了。
季起目送他远去。
过了半晌，那人从另一边走了回来，一瘸一拐。两人对望一眼，季起露出无辜的微笑：“切记，莫近女色。”
那人又走了。
又一日，一人从季起的摊子前路过，季起一瞅，又是他！憋着笑叫住他：“兄台，莫近女色。”
那人表情十分诡异地道了谢，继续向前走。
季起撇了撇嘴，心道道爷我还第一次遇见烂桃花如此多的人。小道长暗暗咬牙，叫你不信我，马上又要倒霉了吧，哼！
觉得好心被辜负的季起哼哼唧唧，继续无聊地打量街上的过路人。
啧啧啧，这白衣男人好大的煞气！一脸的断子绝孙相啊！
未过多久，一个挺眼熟的家伙坐到了摊子前的椅子上。季起抬头一看他的脸，好家伙，果然是他。心里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
那人道：“道长算得挺准。”他丝毫没提发生了什么，不过定然不是好事。
季起微笑：“多谢。”
那人也笑了，只道：“道长这本事当真不凡，可是看一眼便能算？”说着话，他的两撇胡子就跟眉毛一般挑动，看上去分外好玩。
季起对他的胡子挺感兴趣，就像这人长着四条眉毛一般，不过，四条“眉毛”并不是眼前此人最特别的地方。他对上那人的目光，却见对方眼里并不加掩饰的好奇，心里有些小骄傲，但依旧露出“小小伎俩不值一提”的表情：“自然不是。”
“哦？”那人更加好奇了。
季起十分认真地看着他，解释道：“一般人不细看便只能知晓个大概，可你……”他顿了顿，用一种充满深意的语气缓缓说：“烂桃花如此多的面相，一看就明白了。”
桃花泛滥的某人：“……”
“咳。”掩饰住自己的尴尬，那人也不在意，干脆岔开话题问道：“那可有一生无所牵绊的面相？”
“有的。”季起毫不犹豫，这样的人他刚看见过呢。“就比如刚刚过去的一个男人，一身煞气，旁人根本不敢靠近。”却见面前之人眼睛一亮，追问道：“你说的那人，可是穿着白衣，，剑不离身？”
季起回忆片刻，点头奇道：“你认识？”
“当然认识，我正想去找他呢。”四条眉毛的男人哈哈大笑，站起身对季起潇洒地拱手道：“多谢道长。”说完，他便大步离去，很快不见了踪影。
季起望着人来人往的街道，若有所思。
这个人还挺有意思。
事实证明季起的办法虽然累了点，起效慢了点，但还是挺有用处——实际上，他也只能想到这种办法，毛遂自荐这等需要厚脸皮的法子不适合他。已经有人回来光顾他的生意，季起终于可以不用担心自己因为没钱而露宿街头了。
随着来找他的人日益增多，季起越加忙碌起来。忙碌的间隙，他异常想念远在另一个世界的师兄师姐师叔师伯等人，还有师父。小道长忧郁地想，要是同门们知道他竟然混得如此凄惨，整天靠着算命看相过日子，免不得一番嘲笑……当然，他师父肯定会赞赏地说——
不愧是我徒弟！与为师当年一般聪明机智！
小道长幽怨地叹了口气。
另外，还有一件让季起忧郁的事……
“道长，麻烦算算我家昨天走丢的猫现在在哪儿呢？”
“……抱歉，算不出。”
“道长，你看我家闺女啥时候能嫁出去啊？”
季起看了一眼比男人还壮硕雄伟的女子，对方正一脸羞涩地捻着手绢对他笑。“……别想了，嫁不出去了。”他默默移开视线如是说。
“道长，你给算算奴家的心上人今天会不会路过呗？”
“道长……”
“道长……”
等等！我不会算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啊你们够了！
一片枯叶颤颤悠悠地在空中打了个转，轻飘飘落在季起的脚边，风吹过，衬得人的背影格外沧桑。
“你便是季道长？”
带着几分怀疑和犹豫的话语忽然传到季起耳边。
来人正踌躇不已，无法确定眼前这盘膝而坐闭目不言的少年道人是否就是最近有些名气的“季道长”，欲开口再说时，却见原本闭目养神的道士猛地睁眼，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嘴皮翻动飞速地道：“不算猫不算狗不算琐事不测生辰八字不炼长生丹药——”说完，微笑：“这位兄台，找贫道有何事？”
来人：“……”
季起觉得自己帅呆了，世外高人的形象在闪闪发亮！难为他苦思冥想了好半天才想出这一招。
然而，听完来人的要求，季起的眉头慢慢蹙起：“抓鬼？”
来人自称是本城首富程家的仆人，见季起这神情，赶紧解释道：“我们家老爷前不久……去了，府里就剩夫人主家，正打算着把老爷葬了，可是……呃，这几天夜里总是会听见些吓人的声音，所以夫人才命我前来请道长帮忙。”说着，身子不禁哆嗦一下，显然仍有些心悸。
原来这个世界也有鬼魂一说？季起自是见过鬼的，他给逗留在纯阳宫内的女鬼捡过胭脂盒。但见过鬼不一定会抓鬼，他只看见过精于此道的上官师叔组收服厉鬼，勉强能够依样画葫芦……沉吟稍许，他终于颔首道：“好吧，你在这儿等一等，贫道要去准备东西。”
罢了，先去看看情况吧，若真是鬼魂作孽，伤及无辜就不好了。唔……黑狗血桃木剑，还需要什么呢？！
季起蹲在小角落，一只手摁住捆成一团的大狗，另一只手一根根揪下黑色中掺杂的其他颜色的狗毛，表情十分深沉。
纯阳弟子季起即将开始人生第一次斩妖除魔！唉找不到纯黑毛色的狗了，拔了毛凑合用应该也行？师父保佑，掌门保佑，师叔保……
手不经意地松开，拼命挣扎的大狗暴怒地昂头：“嗷！”
“唔啊啊啊啊——孽畜松口！”
程家仆人领着季起来到一座远离城镇中心的大宅门口。
走进大宅，仆人偷眼撇见季道长面色沉稳，眼中皆无惧色，心中不禁感慨道长果真不凡。注意到道长包扎得紧紧的手，仆人的敬佩之情更深。
此人却不知季道长此时内心忐忑，精神高度紧张，生怕不知哪里冒出个厉鬼来。一路绕过了多少个弯，走过长长的回廊，方才看见被绿茵包围的庭院。季起稍稍放松，在抬脚迈过门檐时，他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番周围的环境。
一切鲜艳的颜色都被白绫替代，本就庄严肃穆的庄园里，凭白又多了深深的肃穆哀切。季起走进内屋，就见一位身着素衣的妇人迎上来，脸上带着悲伤，还有疲惫之色。
“季道长。”妇人见他到了，收敛了几分哀伤之色，对他轻施一礼，行举之间皆显露出良好的仪态。
季起略有点不习惯，轻咳一声，还礼道：“王夫人，还请你详细说说贵府的事。”
来之前，他便向人打听了这家人，知道程家死去的家主名为程尧，夫人王氏。季起在客座坐好，抿了一口王氏招呼下人送来的茶，眼帘微垂，掩去眼中的异色。他所听说的，还有另外一些事情。
程家乃城中首富，家产之厚令无数人羡慕不已。家主程尧原本是个和善之人，可未过多久，竟忽然性情大变，做出些奸恶之事，夺人家财害人性命等恶行数不胜数。而就在不久，大恶人死在了西门吹雪手里，可谓大快人心。
西门吹雪的信息能够打听到的实在太少，季起只知道这是位近些年才崛起的剑道奇才，若是听闻江湖上有极为奸邪之人，便不管相隔多远也要将之斩于剑下。
好一个西门吹雪！季起不由心生敬意，西门吹雪定然是一个正气凛然的大侠客，跋涉千里而来将恶人惩治，轻松收剑时或许还会对被解救之人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师兄带回来的话本上就是这么写的。他暗暗把西门吹雪当做目标，待他攒足了路费，便能——
……想太多了，他现在还没抓鬼呢。
现实真是太残酷。
瘪了气的季道长打起精神，抬头望向掩了一半的雕花窗，窗外的天已经暗淡下来，几朵云霞沉沉地压在天空，泄露出少许霞光。时候差不多了，他叫王氏带他去灵堂，自己在里面布置起来。
王氏在外面等着，忽然听见里面传出疑似硬物碰撞的声音，赶忙问道：“怎么了，道长？”
过了好一阵，里面的人才道：“无事，夫人可先去歇息，一柱香时间后再进来吧。”
王氏迟疑了片刻，还是离开了此处。听着脚步声逐渐消失，除了呼吸声再无别的声音，季起脸色稍缓，瞪着棺材里睁着眼睛望着他的某人怒道：“你在干什么？”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虽然附近应当无人，但还是小心为好。
原来，棺材里装的不是程尧的尸体，而是个生龙活虎的活人！
季起本打算开棺看看尸体的情况，为了防止尸体腐烂过快，灵堂里充满着刺骨寒气。他正在感慨尸体保存得挺好，肌肤饱满好像还活着似的——“尸体”便突然睁眼，冲他咧嘴一笑。
季起差点没吓死，忍住没惊叫出声，他立马抽剑狠狠地刺向“尸体”，可是，就在一瞬间，两根手指牢牢夹住了剑刃，使之不能前进分豪。季起眼神一变，正欲再次动手时，却见“尸体”扯下脸上薄薄一层皮，露出一张季起很是眼熟的脸来。
“又是你！”季起咬牙，这人正是不久前与他有几面之缘的四条眉毛的男人，没想到居然在这里遇到这家伙——还是通过这么个“不平常”的方式。
棺材里的人松开手指，利落地挺身坐起来，撑着棺材板对脸色十分不对的季起歉道：“实在不好意思，没想到道长胆子这么小。”脸上免不得带上笑意。
“哼。”胆子确实不大的季起脸微红，他懒得跟此人废话，收回剑沉声道：“你——”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此人的名字，他硬生生顿了话音，转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这里作甚！”他对此人方才露的那一手分外在意，心中生起警惕。
“哈哈，在下陆小凤，见过——季道长。”这人——也就是陆小凤丝毫不在意季起这不好的态度，很是爽快地道。
“至于来这儿做什么……”陆小凤翘了敲棺材板，上等木料制成的棺木发出了沉闷的响声，他的眼中顿时多了探究之色：“自然与原本躺在这里的人有关。”
季起皱眉。天色终于完全暗了下来，他走到摆放着各类事物的案台前点起两根蜡烛，并不算明亮的光芒照到灵堂的每一个角落。而在他身后，陆小凤缓缓道：“程尧原本不该死，可他却躺进了棺材。”
“他不是作恶多端，被侠客西门吹雪斩杀？”季起问道。
“……”被“侠客”二字哽到的陆小凤决定略过这个不妥之处，故作神秘地道：“这之间有不少隐情。你可知道，程尧既是西门吹雪杀的，又不是西门吹雪杀的。”
季起：“……麻烦说人话。”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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