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客 ...
-
客
烛光微弱得似乎会随时熄灭。
“呀——”
木门被推开了,破门而入的,是呼啸了一夜的寒风。
烛光在风中摇曳着,许是因为如此,推门而入的人,面容便在烛光中模糊不清。
“有人……在吗?”那人低哑着声音,问。
没人应他。
“呀——”在他的身后,门已然关上。
他转身看去,看见一角隐在黑暗中的黑衣。
烛光微弱,他没有看清那人的脸。
“坐吧。”
一个声音淡淡响起。
闻声看去,他看见一张很长的木桌,一枝红烛,还有……一个人。
一个女人。绿色的睡衣,头发直直垂下,逶迤着在地上绵延了十来米。
他心下一惊,居然……居然有人留得这样长的头发!
但他的恐惧很快便被饥饿之感彻底取代,他……闻得了食物的香气。
而桌上,只有那枝红烛。
那穿着绿色睡衣的女人打了个呵欠,脸上有很深的疲倦,声音慵懒,“又是这些。”
“嗯。”
——有人简单地应着。
声音柔和,听起来极是舒服。
接着,他看见一道白影。
一双苍白得几近透明的手,一煲酿豆腐,有着很看上去很温暖的颜色,豆味极浓,热气腾腾。
一个女人在他的对面坐下,白裙,短发,有着很干净的眸子。
他心中又是一寒,那个女人的裙子……颜色惨白,如同失去血色的面庞,在昏暗的夜里,泛着幽深的光。
白裙的女人按了按桌面。
透明的水晶杯,竹制的筷子,雕花的碗……都在她那一按之际现于桌面。
竟……凭空出现!
他倒抽一口凉气,瞥了一眼桌上的食物。
小麦粥。蛋挞。婆婆面。还有……刚才的酿豆腐煲。
他拿起了面前的筷子,却没有注意到,手上的血,顺着筷子流下,自那张桌子的边沿,滴落。
那两个女人并无理他,径自吃着,一直沉默。
“好。”
他又听见另外一个声音——他确定是“另外一个”,因为那声音没有穿绿睡衣女人的慵懒,也不比白裙女人的柔和,却……
带着冰冷的寒意!
筷子僵在半空,一股凉意自后背逐渐扩散,游走于全身。
他发现,在桌子的另一端,还坐了另外一个人。
那人穿着黑色的衣服,手中捧着个杯子,低头对着杯子呵气,垂下的发丝挡住了脸容。
黑衣人抬起了头。
是一个女人,五官极其普通,是属于那种看过一眼之后便全无印象的容貌。
但那双眼睛!
那双眼睛,却凝结了千年的风霜,在昏暗的光线里,绽放出亮而冷的光。
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怎样一些人?
他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直视黑衣的女人,“好什么?”
“咖啡。很好。”黑衣的女人声若坚冰,看着手中的杯子。
白裙的女人忽然开口,“来者是客,你这样子很容易吓到客人的。”
“哦。”黑衣人应了一声。
又过了很久。
他想他已经很饱了——面对这样一些人,怎样的饥饿也能忘却吧?
“血。”
这样一个字眼,蓦地自黑衣女人的嘴里吐出。
他瞥见手上的伤口渗出一点一点的血来,湿了桌沿,淌了一地。
白裙的女人叹了一口气,叹息声轻得如同空气。
下一刻,地板如水波一般荡漾开来,呈现出一道裂缝,方才鲜红的血水,一点一点地被吸入裂缝之中。
他呆住。
但很快的,地面平静如初,没有血迹,没有裂缝。
就连手上的伤口,也已然愈合!
完好如初!
他站起,寻找门所在的方向。
然而,他只看见四面的墙壁,却没有……门。
没有,门!
本能地后退了两步,他听见自己变调的声音,“你们……是谁……”
黑衣女人放下了杯子,点燃了一支香烟。
白裙的女人皱了皱眉,似乎在努力回忆一些什么。
一些……被埋葬了的什么。
他已退至墙边。
无法再退。
开口的却是穿绿色睡衣的女人,“你叫我玦琅吧。”
仿佛没想到她会这样直接了当,他倒有些怔住了。
黑衣女人缓缓吐出了一口烟雾,如冰的眼神被烟雾模糊,“荒芜。”
白裙的女人垂着头,不知在想一些什么。半晌,才清苦一笑,“我叫锦瑟。”
“任酩酊。”他心下稍宽,说。
只是,玦琅、荒芜、锦瑟……这些名字,好生奇怪。多半,不是真名吧?
荒芜忽然一怔,“且酩酊,任他两轮日月,来往如梭……”
声音低沉,但冰寒之意稍减。
荒芜念的,应该是一些古代的曲词吧?
他也不知道,自己的名字,也可以牵扯出那样一些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