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借问谁家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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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这里还是那个未经战火的天策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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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第一眼徐千羽就知道，自己穿越了，不单是因为自己如今正身处野外，或是几步之外正有个红衣薄甲的小兵好奇地偷看她，更是因为不远处高悬城头的牌匾。
天策府。她着仰头，在心里将那三个字默默念了一遍。
明明上一刻她还坐在电脑前，开着她的军娘号和古月对话，上交了六套阵亡将士的铠甲，可眨眼的功夫，眼睛一闭一睁，人就到了大唐，果真是应了那句话，让她一世天策。
“小娘子！”
肩膀被用力拍了一下，徐千羽收回视线，看向他。
是那个小兵终于没忍住过来了，不过看他很松了一口气的样子，估计是之前已经叫了自己很多次但都没得到没回应吧。
“你好。”
话出口，徐千羽愣了一下。像是被什么神秘力量自动纠正了，她说你好的发音很奇怪，被自动和谐成了一种她从来没用过的韵律，很拗口，或者也可能根本就是唐代的官话。
那小将士仿佛完全没觉得她说的是两种语言，只是应了一声，问道：“小娘子，你待在这里已经有几个时辰，再过一会府门就该关了，你……可要我先送你到药师观暂住？”
小兵说的也是那种十分令人别扭的话，好在徐千羽还能听得懂，就像是看外语中字的剧，只不过字幕变成了脑子里自动生成自动解压的信息包。
“不用了，我是来拜师的。”徐千羽扶着树干起身，视线高度却仍然不能触及小兵腰带以上——这时她才忽然发现，自己竟变成了几岁孩子。
但再惊讶她也要拜师，不这样做她就没有活路。
那小兵身上挂的名牌，上面清清楚楚刻了字：景龙元年生人。她那稀薄的历史知识告诉她，景龙是天宝之前的年号，而从景龙到天宝，之间顶多两三代皇帝，至少是绝对不够她寿终正寝自然死亡的。
身量小小的女孩子捏着自己小小的手掌，仰着半个身子，满脸都是认真，“我是来拜师的，家人都不在，有个弟弟也失散了，现在无依无靠，希望天策府能够收留。”
“拜师？”小兵表现得非常莫名其妙，更有些戒备，甚至都不自觉地调整了握枪的姿势，力求需要时一击必中。
他说，“天策府不收女兵人尽皆知，独你不知？”
坏了！徐千羽嘴里发苦，自己果然是来得太早了，曹将军如今还没到能光明正大行走于人前的年龄。
想来想去，徐千羽狠狠拧了自己一把，硬憋出来几滴眼泪：“可是我真的没地方去了，这位军爷，你就帮帮我吧，至少让我试一试，好不好？”
小兵看看她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看一同执勤的伙伴，到底是没能硬下心来，跑去府里通传了。
通传是通传，但仅凭她一个小丫头片子是远不够格直接见到李承恩的，所以随着卫兵出来的是朱剑秋。
他在她面前半米站定，不由分说，先拔剑架上了她的脖子。
“是你要入天策府？”他冷淡发问。
突然而来的声音从头顶砸下来，吓得徐千羽浑身一激灵，差点腿软得直接跌坐在地上——如果没有被寒光闪闪一看就相当锋利的剑架着她可能就真坐下了。
“是是我我我要加入天天策府！”徐千羽说话时牙齿都在打颤。游戏是游戏，现实是现实，不怪她没用废物，游戏里打过再多怪，但她到底是和平年代红旗下长大的孩子，也许能一时热血见义勇为，却绝不可能对这种威胁习以为常。
朱剑秋被她的反应逗笑了，然而剑却是丝毫没打算挪开：“哦，那你说说，你有什么理由必须要投军，为什么不去忆盈楼万花谷长歌门？”
被吓到几乎罢工的脑子飞速动起来，似乎有无数方案同时从眼前闪过，又立刻被大脑自动否决掉，在一个呼吸之间，竟又重新变得干干净净，什么都没剩下。
她睁大双眼看向剑锋对侧的人，心中泛起无边的绝望：想不想又有什么用，这是天下三智唯逊一秋的朱剑秋，是以定国之名传世的绝世军神啊！他能决胜千里外，也能孤身坐长安，她呢，象牙塔里十八年，她经历过什么，竟还妄想骗得过他？！
“我没有其他亲人，只有一个弟弟，也在路上失散了。”她忽然平静下来，不再在意任何结果，只做最后一次努力，“忆盈楼、万花谷、长歌门，甚至纯阳宫，哪个都比这里更安全更舒服，这谁都知道，但我就是喜欢天策府。我也知道行军作战要面对什么，都说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实则归来的百中无一，我知道，可有些事总要有人去做，若人人畏死，何人守国门，我只是不想更多人和我一样失去亲人，更不想别的孩子从出生起就没见过父母。”
话音落下时，剑锋移开了。
徐千羽看见他脸上出现了笑容，口中却仍是毫不留情地拒绝：“小崽子，你说得很好，但天策府不需要一个还不到我剑高的孩子，大唐也用不着你这种小崽子来守国门。你听着，不论你以什么样的理由来问，这话我会一直说下去，只要所有天策府兵没死光，只要我们还招得到男丁，我就不会同意你从军。”
徐千羽追上一步，伸手就拉住他的衣角：“战场上不论男女，杀人者也不会礼让妇孺。”
朱剑秋顺着她说下去：“但至少现在还没到那一步。”
徐千羽便再进一步：“你可以否定我的志向，但如果是用“还没发生”这种敷衍且苍白无力的理由，我不能接受。”
朱剑秋问：“那你想要什么样的理由？”
徐千羽说：“身有锢疾、体力难支、心怀不轨、祸国殃民。”
朱剑秋又笑了：“小娘子，你这可都不是一两天能看得出来的，看来你是真打算在军中长住了？”
徐千羽终于松了口气，立时就觉得有些站不稳，还是身边的小兵手快扶了一把，才没让她摔一身土。她对小兵道过谢，也不逞强，就靠在人家怀里对朱剑秋说：“是的，时间能勘破一切谎言。”
“那你知道你弟弟的名字相貌吗？毕竟天策府里几千人，总比你一个人找起来快些。”
“他叫徐千林，小我三岁，是左撇子，长得和我很像。”
朱剑秋于是从小兵手里接过她，背着她往府里走。
两人走过护城河，走进内城墙，站在演武场上遥望秦王殿，朱剑秋湖人停步，转过身来，指着他们方才走过的路，说：“咱们方才走过的这段路叫做英雄路，是天策府和外界最后的联系，也是新兵们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踏上英雄路，一生不回头。身为天策兵，有死无退，有死无降，要对得起天地，对得起兄弟，对得起大唐。现在我问你，”
“我确定。”徐千羽伏在他背上，答道，“终此一生，我会不反悔，不会后悔。”
她这么说，朱剑秋还是在门口停留了很久，久到她都以为朱剑秋会先反悔，才终于听到一声：“好。”
那天阳光正好，秦王殿上的琉璃瓦熠熠生辉，屋檐旁旌旆烈烈，巡逻的将士们神色严肃，却难掩一旁训练兵丁们休息时打闹的快乐。
多好啊，一个未经战火的盛世大唐，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虽然……不过没关系，中华民族最不怕的就是磨难，而且这一次她是参与者，她将亲手挽救那些生命，而非是读着冷冰冰的“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
“徐千羽。”
她回神，李承恩正在台阶上看着。
已经进了秦王殿了吗？徐千羽揖手下拜：“徐千羽，拜见李府主。”
李承恩好像点了点头：“剑秋说，你要拜入天策府？”
“是。”
“你可想好了？”李局站起身来，又问了一遍。
徐千羽高声对答：“是！想好了！”
“那好。”李承恩忽然有提高了声音，“徐千羽！”
“在！”
“从此刻起，你便是我大唐天策府正式弟子！希望你以后能坚守今日之言，不畏强敌，捍卫我大唐！”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借问谁家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