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夜横

3、假男朋友

　　这丫头听见我答应了，眼睛里忽然放出异样的神采，好似注射了一针兴奋剂似的。接下来更令我意想不到的举动发生了，丫头竟然站了起来，扳住我的头，在我的脸颊上狠狠亲了一下。丫头的举动引起了周围的注意，好多食客忽然都回头看着我们。被这么多目光同时聚焦，我的脸刷的一下成了一块大红布，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这丫头倒显得不以为然，盯着我还一个劲的傻笑，好像视其他人为无物一样。我着急地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她赶快坐下。没想到这丫头竟丝毫不予理睬，反而迎着其他食客的目光频频示意，这下那些食客反倒不好意思了，又纷纷扭回头去吃他们的东西了。
　　丫头刚坐下，就把服务员叫了过来。我说我已经吃饱了，你还要干啥？丫头“嘿嘿”一笑：“吃是吃了，不是还没喝嘛？——服务员，去给我们拿一箱啤酒过来！”我赶忙拦住：“一箱？你这是要干嘛？就咱俩人——”丫头不屑道：“难得本姑娘今天高兴，就要一箱！”服务员还在发愣，不知道该听谁的。这丫头忽然冲服务员发出了逼人魂魄的目光，我一看情况不妙，赶紧改口道：“一箱就一箱，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拿呀！”服务员如遇大赦一样，溜溜地逃去。
　　我根本没有想到，这丫头的酒量竟然如此之大，喝酒就像喝水一样，完全没有了上次的矜持，倒像是个女汉子。这时我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个疑问，一把拉住丫头端酒杯的手。“你先别急着喝，咱俩得把话先说清楚！”这丫头一把推开我的手，瞪了我一眼：“有什么没说清楚的？”“你刚才说让我去你家帮你解个围，让你妈知道有这回事，有这个人就行了。那要是万一你妈就认准我了呢？”我的心里还是很忐忑，毕竟这事不是闹着玩的，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这丫头白了我一眼：“切——你真当自己是高帅富？放心，我妈绝对看不上你！”听到丫头打包票，我一下子就放心了，这才毫无顾忌地端起了酒杯。
　　和上次一样，还是我先趴下了。我始终搞不明白，本人自认为酒量还不差，为什么一遇到这丫头就蔫了？或许是一物降一物吧！最后呢，还是丫头把烂醉如泥，不省人事的我送回了家。
　　丫头在吃饭的时候告诉我，具体什么时候去她家暂时还没定，一来是打算挑个好日子，二来也是给我些时间准备准备，不然到时候万一穿帮就麻烦了。所以这几天我一直心里比较忐忑，既怕去这丫头家，又想尽快去把这个棘手的任务完成，了却这荒唐的事情。
　　该来的总会要来的，十天以后的晚上，我终于接到了丫头的电话，让我明天早上去她家，地址也一并用短信给我发了。刚好明天是星期天，也不用给公司请假，省得麻烦。一晚上净琢磨明天去带什么礼物，想来想起头都大了，也没什么主意，眼睛都没合几下，天竟然亮了。洗漱完毕，换了一身新衣服，皮鞋上了三次油，这才出门。到了街道上想想总不能真的空手而去吧，刚好看见一个花店，于是买了一束康乃馨，又在旁边的水果摊买了一些水果，这才拦了一辆出租车，奔丫头家而去。
　　丫头告诉我她家在一个老家属院里，属于本市纺织工业区，这里曾经很辉煌，但是现在由于国家经济调整，已经破落很久了。出租车开了将近一个小时，七拐八拐的，这才进了丫头家的院子。这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秋日的阳光洒在一栋老旧的筒子楼上，墙面上爬满了爬山虎，绿油油的一片，偶尔裸露的墙面上，水泥已是斑驳脱落，能看见里面的红砖。这是一栋六层高的楼，丫头家就住在一单元四楼西户。
　　我走进楼里，发现光线很昏暗。楼道里只装着三只十五瓦的灯泡，有两个还有问题，一闪一闪的，弄的气氛有点阴森，一个人走到这里还真有点害怕。楼梯的好多台阶都出现了破损，变得参差不齐，扶手上的红色油漆早已脱落殆尽，露出了原木的颜色。在楼道的拐角处堆满了蜂窝煤，也不知道谁还在这里小便，地上印出了一片片白班，一股尿骚气。泛黄的墙面上布满了涂鸦，有骂人的，也有示爱的，黑乎乎一片。
　　到了丫头家门口，发现她家的情形明显是和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差别也太大了。紧闭的防盗门上漆得绿油油的，好像还更换了崭新的纱网。门框两边还有一副对联，应该是过年的时候贴的，虽然有点褪色，但是很整齐，没有一点破损的痕迹。上联是“新年新岁新气象”，下联是“春风春雨春满园”，横批是“合家幸福”。我站在门口稍微有点犹豫，但顿了有二十几秒的时间，最终还是抬手敲响了防盗门。刚敲了有三下，就听见有人在屋里应声了。接着里面的木门开了，出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隔着纱网对我做了一个鬼脸，我对她也微微一笑。这个人正是丫头。她打开防盗门把我让了进去，自己又在门口四处张望了几下才又关好门走了回来。
　　丫头把我让到客厅，问没问就泡了一杯毛尖给我，然后就又进了厨房。我这人平时就喜欢喝茶，尤其是绿茶，上次和丫头吃饭的时候给她说起过一次，没想到她竟然记住了，还真是有心人。我仔细打量了一下丫头家，这是一个典型的老式三居室，也就有个七十平米左右。客厅很小，和走廊没什么区别，中间放了一张水磨石的茶几，靠墙就是一个布料的长沙发，对面靠墙是一个棕色的高低柜，柜子上放了一台二十一英寸的电视机。虽然家具有点陈旧，但是擦拭的一尘不染，很干净，让人看着很舒服。洁白的墙面上贴了几张八九十年代明星的写真，除此之外再无它物。
　　我一个人坐在沙发上，一边品着茶，一边等着一个人从厨房出来。我等的这个人其实并不是丫头，而是丫头的妈妈。因为一般情况下新女婿第一次上门，女儿进了厨房忙活这时她妈肯定会从厨房出来，这正是丈母娘探女婿底的时候。但是我的情况却比较特殊，等了半天却不见丫头的妈妈出来，甚至连丫头也没了动静。
　　实在闲的无聊，就起来走动走动。初次来丫头家，不敢随便乱闯，只能去阳台转转。丫头家的阳台不大，最多也就三个平方，一边全晾着衣服，另一边的地上竟然整齐地摆放着十几盆花，真是没有想到。仔细看看，全是清一色的兰花，而且品种全都不一样。虽然我也是个爱花之人，但是有好几个品种我见都没见过，更不用说叫出名字了。除了地上的兰花外，半空中的一盆吊兰尤其引人注目，深绿色的长叶从空中垂下来，足有一米长，宛如少女的长发一样。真不知道这些花是丫头家谁养的，养的这么好，正经的园艺师也不过如此！
　　正当我在阳台流连之际，忽然听见丫头喊我，赶紧就往客厅走。只见丫头正往茶几上端菜呢，已经放了三四盘了。我一看就想去厨房帮忙，却被丫头一把给按在沙发上：“你今天是客人，也是新女婿，就好好在这坐着吧！”说完又往厨房走去。我站了起来还想说什么，只见丫头回头冲我努努嘴，又只好坐下了。丫头来来回回跑了有五六趟，摆满了一茶几，我数了数，竟然有十六道菜。我十分不解，一把拉住了丫头问道：“今天是不是还有别人要来？”丫头摇头道：“没有啊！就你一个！”“那为什么弄这么多菜？能吃完吗？”我继续追问道。“这你就别管了，都是我妈的意思！”丫头说完又冲我扮了个鬼脸，我一下无奈了。
　　菜上齐了，宴席的主办人也千呼万唤终于登场了。丫头的妈妈给我的感觉根本不像五十岁的年纪，看起来充其量也就四十出头。穿着一件深蓝色的针织毛衣和一条米色的休闲裤，一头长发在后面高高挽起，偶尔能看见几根银丝。一张典型的瓜子脸，和丫头很像，虽然已经添了好多皱纹，但是从眉梢眼角能看出来，年轻的时候肯定是美女一个。
　　丫头之前告诉我，她妈妈姓陈。我正在犹豫是叫“陈姨”还是叫“阿姨”，丫头的妈妈却先开口了。“小柳呀！你好！欢迎来我们家做客，早就听小雨提起过你了！”边说边向我伸出了手。我一看陈姨这么热情，自己反而激动地不知所措了，赶紧也伸出了手：“阿姨好！一直说来看您呢，前一阵子老出差，这不拖到今天才来！”陈姨轻轻一笑：“来了就好——来了就好——赶紧坐——赶紧坐——”拍着我的肩膀把我按到了沙发上。我指着满茶几的菜说道：“阿姨！今天真是让您受累了，准备了这么多，其实随便弄几个菜就行了！”陈姨朝丫头努了努嘴，示意让她坐到我的旁边，而她自己却搬了把凳子坐在了我们的对面。我刚要起身，却被丫头一把按住：“我妈让你坐这就坐这，还这么客气，连未来丈母娘的话都不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