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夏》越南枝

58、五十三

　　第五十三章

　　嘿，你们知道别的女生结婚那天早上应该是在干什么吗？
　　反正我，还在琢磨孩子他爸到底在哪里这个问题。

　　——

　　“这样真的好么？”
　　“要不然呢，总不跟那几百号子人说，‘啊今儿不方便，你们改天再来吧’。”贺云锦使出吃奶的力气才把那件收腰的抹胸小礼服套到身上，然后直接给胸口勒的，一口气卡在喉咙里，怎么咽不下去了，“呼……反……反正是西式婚礼，送亲什么的就算了吧，咱，咱去那个公园里等等新郎看吧……说不定，呼……就给咱等着了呢。”
　　黄晓珊撇撇嘴，有时候真想直接放弃这个神经病算了。

　　睦冬她们宿舍离她在校外住的公寓很近，走路也就四五分钟的样子。二十一号早上，贺云锦头一遭在没有人为使用暴力手段的情况下，就给自然醒了过来，然后三个姑娘一起到睦冬那儿的时候，人家已经在半梦半醒之间，被一屋子的工作人员上下打点的差不多了。

　　周燃第一个换好礼服，从书房里出来，发现睦冬一个人坐在卧室里，头低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周燃走过去坐到她身边：“现在，感觉如何？”
　　“嗯……”她想了想，伸出右手食指在面前画了个方框，“感觉跟要去拍电视剧似的，假的不行。”
　　“拍电视剧？亏你想的出来。”她看着睦冬手里紧紧握着的手机，一句话忍了许久，最后还是问出来了，“他要是，一直不出现，那你怎么办啊？”
　　“还能怎么办呀……”她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苦笑了下，“实在不行就抱着照片结婚呗，有啥大不了的。”
　　“噗……”周燃给她逗乐了，“你以为拍《大宅门》呢，还抱着相片结婚。”
　　女孩子却笑着点点头，脑袋仍自垂着，眼泪就啪嗒一声打在雪白的裙子上，瞬间晕开一圈深色的斑纹。
　　她把掌心盖到了眼睛上，或许已经到了某个真正的临界点，所以眼眶里酸涩的液体再也收蓄不住。
　　“要不然还能怎么办，反正，我总得等他的……他，他都这么说了……不是么……”

　　《保罗达罗马人书》中说，“就如经上所记：没有义人，连一个也没有。”
　　或许，这便是她爱上他，所应得到的惩罚。

　　——

　　“我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么？”
　　“有的。”女孩子转过头去，对花汐城点点头，“下次你挽着你闺女的手这么走过去的时候，你可以跟她说，‘你老子我不是第一遭干这个事情了’。”
　　“这他妈算哪门子好处……”花汐城人在五米开外，一身笔挺的黑西装，头发难得的都梳了上去，露出了他光洁的额头。
　　没那么颓，也挺好的。
　　他站在那儿，手里摆弄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些什么，只是眉头，却愈见深刻。最后给手上的烟狠狠抽了一口，剩余的部分，被随手扔到了附近的矮灌木丛里。人又在原地，站了几秒钟。
　　睦冬觉得他人有点不对劲。

　　“花汐城，你是紧张了吧。”
　　“能不紧张么……”男人扯动嘴角，想要微笑却没能成功，最终变成一个有些惨淡的表情，“谁知道一会送亲送到一半，会不会变成娶亲。”
　　她对花汐城此种说法嗤之以鼻：“做梦吧你，老娘就是……”
　　话并没有说完，她人急急向后退了一小步，才勉强躲过贺云锦几乎拍到她脸上的手机屏幕。
　　“冬冬，你看过这个么？叉讯上最新的消息。”
　　花汐城这时从一旁闪身过来，想要去阻止，但已经来不及了。图片上方明晃晃的加粗黑体字没有半分迟疑地撞进她的视网膜，反应到大脑里，不过千分之几秒的瞬息。
　　《华晨控股与洪氏实业强强联手，业界联姻传佳话》（这般屌残的题目亏我想得出来）
　　而下方那张照片，跟她眼前的场景，可以说尤为相似。
　　婚纱，草地，新人，婚礼。那种圣洁且庄重的气氛似乎都要透纸而出，几乎不费吹灰之力便打破她这些天来辛苦构筑的最后一道防线。

　　之后膝盖一软，男人眼疾手快的扶了她一把，人才没有给直接扑到草皮上。
　　“云锦，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可是……”女孩子咬咬嘴唇，也完全被所见的消息震惊到，说不出什么其余的东西。脸上的焦急倒是真心实意。

　　“这照片上的两个人，只有很模糊的背影，完全不能用来确定就是他。”男人的声音顿了顿，仿佛被某个环节牵扯住思维，难以完全想通，“而且这个新闻，怎么会不偏不倚出现在这个时候，你想过为什么么？”
　　“照片上到底是谁，是桑珣或是其他任何人，这个东西为什么这时候出现，这些都不重要。”她苍白着脸色，牙关紧紧咬着，接下来的每个吐字都异常的艰难沉重，“重要的是，这是我和他的婚礼，他人却不在。我倒是希望他死了，或许这个理由我接受起来会比较容易一点。”
　　“沈睦冬你疯了。”
　　“我是疯了，我如果没疯那这场婚礼早就吹了。你知道在看不见一丝希望的情况下一步步走过这些日子有多煎熬么？我都忍下来了，但我的坚持和不计后果，却只换来这种东西？”她举着云锦的手机，几番克制下来才没有给它摔到地上或是糊到面前男人的脑门上，一张雪白的小脸因为怒气渐渐染上一抹红晕，倒是多了几许明艳，“我他妈要是没疯今天就不用站这儿等你们告诉我这个消息。”
　　“别这么激动。”花汐城上前一步将她还擎在半空里的左手拉下来，随之将话题转到一个相对理性的范畴之中，“那这婚礼，还要继续下去么？”
　　女孩子抬脸定定看着他：“你怕了？”
　　花汐城失笑：“我无所谓，但你玩不起的。”
　　“我还有什么玩不起的……”日光已经将近一天之中最炽烈的阶段，不远处教堂的塔楼大钟轰鸣作响，白色的鸽子仿佛受到惊扰，成群冲上天际。咚咚咚……，十一响之后，她整了整自己的头纱，走过去挽住了花汐城的胳膊，“时间已经到了。”

　　无论结局如何，这件事终将落下帷幕。
　　且，一定在今时，今日。

　　——

　　那天主持婚礼的路神父说：“哦，那一定是我主持过的最令人难忘的婚礼了，我时常在想，最后，那位美丽的女士，到底嫁给了谁呢？”
　　沈睦冬随手一本《圣经》飞到他脸上：“大叔，你少他妈给我装作不知道。”

　　那天的婚礼，盛装的新娘在一位英俊的男士的陪同下，准时出现在红毯的末端。虽然所有的来宾都还在疑惑为何另一边没有整装待发的新郎等候，但他们的出现，还是齐齐吸引了全场的注意力。
　　之后两人面无表情的走过了那一段并不算长的红毯，站在了路神父的面前。
　　所有人都在屏息等着他们下一步的动作。新娘这时转了个身，侧头定定看着自己来时的那个地方，看了足足能有一分多钟。然后，扭头对站在台子上的神父说：“你，问问题吧。”
　　“什么？”路神父一点都没能理解现在的状况，“什么问题。”
　　“你来不就是为了问问题的么？”
　　“……”神父呆了呆，不明白事情何以发展到这种地步，但在女孩子坚持的目光下，还是展开了手中的经文，缓缓启声，“新郎……那个，年轻人，你叫什么？”
　　男人只皱着眉，没说话。于是这个问题就被女孩子代答了：“花汐城。”
　　“哦……”神父点点头继续道，“新郎花汐城，你是否愿意娶沈睦冬为妻，按照圣经的教训与她同住，在神面前和她结为一体，爱她、安慰她、尊重她、保护她，像你爱自己一样。不论她生病或是健康、富有或贫穷，始终忠於她，直到离开世界？”
　　“我……”男人没有做出什么答复，却凑近她的耳边，低声问：“我能回答不愿意么？”
　　睦冬仍旧搭在他胳膊上的手臂用了点力道，咬着牙一字一顿的对他说：“不……能。”
　　“那好吧。”男人无奈的挑了挑眉，“我……”

　　“我愿意。”另一个声音却从她方才注视过的地方传来，打断当场所有窃窃私语，和花汐城来不及说完的两个字。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定，传到在座的每一位来宾耳朵里。
　　桑珣带着几千里外的仆仆风尘来到她面前，失却以往所有的修饰和光环，甚至那一身有点皱了的西装，都跟体面完全扯不上任何瓜葛。
　　但他却轻而易举的取代了她身边的那个位置。

　　只是女孩子的答案却出乎所有人的预料：“我不愿意。”
　　睦冬的手仍死死的攥着花汐城的胳膊，仿佛是她没法松手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或者最后的一线希望。却被他用力的，将她的手指一根根掰开了。
　　“我今天的使命，本来就是将你送到他手上。”花汐城和桑珣远远地交换了下眼神，几分之一秒的时间里，没人知道他俩究竟各自做出了怎样的决定。之后他低头，第二次的，轻轻吻上她的脸颊，“即便是为了对得起我，你也记得，一定要幸福。”

　　他退后一步，桑珣已经走到那个原本就为他安排下的位置。
　　“诸位，不好意思，今天的这个玩笑，开的是有些大了。”他拉过身边毫无反应的新娘，不由分说地揽上她的腰际，用没有第三人能听得到的声音，沉声问道，“你作为我的合法妻子，还想嫁给谁。”

作者有话说

　　好想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