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五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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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补全）
尼采说：“沉思即谎言。”
但他相信，沈睦冬沉思的时候，一定是为了给他一个最接近真实的回应。无论是“我愿意”，还是……
“这事，老娘过后再和你算！”
人的腰部有块肌肉，医学上的称呼是“腹外斜肌”，民间有个更通俗的叫法，“腰间软肉”，也就是怎么捏都疼的意思。以她对桑珣的了解程度，闭着眼睛都能精准无误的将拇指和食指横向放置到那个位置，然后发力。
桑珣的脸色沉痛的变了变：“老婆，很痛。”
“尼玛还好意思给我喊痛？”她微笑着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回头环视一周现场表情各异的观礼嘉宾，隐在衣摆下左手又加了两分力道，之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换做一张柔情款款的脸，“亲爱的，你瘦了。”
要是没瘦会不会当场被你人道毁灭掉？
桑珣费力抬了抬嘴角，忍着各种后退一步的想法，从西服口袋里拿出两个一模一样的红色小本本，递给她：“那颗Darry的钻戒似乎是被我们忘在写字台的第二个抽屉里了，所以，这是我想到的，唯一能在婚礼上给你的承诺了。”
“这是……”有些错愕，她将两本结婚证打开，照片栏一如料想中空空如也，各种身份信息却准确无误，并且，发证日期那儿，赫然是2013年5月21日的字样。
他解释道：“上午用来排队的时间有些长，太多人选择今天去民政局，那里实在是人满为患。”于是迟到也有了冠冕堂皇的籍口。
睦冬不得不甩甩混乱的脑袋，打断他：“你知道我不是说这个。”又反复看了看手里印刷精良的的证书，不得不以恶意来揣测它们的真假。据说这样真的两本也只要九块钱，几乎是她听说过的，办理价格最低廉的证书了，简直是是国民良心，“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从你母亲那里拿到了一些证件。”
“她居然给你了？”女孩子几乎是下意识的，看向第一排预留给沈冬晨的座位，在周围的人群中空出了一个可笑而突兀的缺口，似乎是她早该料到却大意了的疏忽，“你到底是用什么与沈女士交换的？股份？职务？或是最直接的……钱？”声音到末尾几乎变成不可思议的低沉尖锐。
他看着她，眉宇间极快的略过一抹痛惜，语声平淡的回答：“无关这些。”
“那是什么？”
桑珣知道自己如今想安抚面前的女人，便决计无法与她做任何隐瞒。当中包括这个，令人些许挫败、或者不齿的真相。他会说，但不能是在眼下的时间和地点：“十分钟，十分钟之后我会告诉你全部，但在这之前，我们先把接下来的事情完成好么？”
他看了眼几乎和台子融为一体的路神父，后者仿佛已经完全无法融入他们二人的世界了。他冲对方歉然一笑：“很抱歉，您可以继续了。”
“好吧……”路神父点点头，“新娘沈睦冬，你是否愿意……”
“嗯。”满脸低气压的新娘只用一个简单的音节拦住神父接下来的问话，似是而非、无关与否。似乎除了桑珣脸上稍显轻松的神色之外，没人弄得懂这个“嗯“究竟有着怎样的意味。
婚礼就这样，完成了？那些被一再惊诧到的人群甚至都没来得及发出一两声祝福的喝彩。
新娘已经一手提着裙摆，一手坚定的将男人拉到了十多米之外。
她的耐性早就在太长的等待中消耗殆尽了：“说吧。”
男人却玩味一笑：“你对其他的问题都不感兴趣么？”
“其他的问题太多了，我们先解决眼前的这个。”她重新晃了晃手里的小红本，“她到底像你要求了什么？”
“缄默而已。”他苦楚的笑笑，似乎也对此感到不可思议，“对你母亲和妹妹在这次事件中所参与的任何部分，保持缄默。”
“她们都做了什么值得去这样……”仿佛醍醐灌顶一般，几乎只是一瞬间，整件事情中的所有关节，便在一根细细的线索的牵引之下，被逐一打通。睦冬的第一反应是去摸自己的手机，但很显然，这件价值不菲的丝绸婚纱上并没有缝制任何一个用来放置通讯设备的东西，这也很好的解释了为何落跑的新娘总能把所有家人急得团团转。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她摇摇头，把脑海中那些不相关的想法通通赶走。给事情的始末理出一点头绪：“于是一开始，她们就从中做了手脚是么？”
“是。”桑珣的回答印证了她的想法，“你的手机应该是被设置成了会屏蔽掉我的号码，这样我就无法直接联系到你。但这只是其中很小的一个环节，或者说可有可无的一个环节，其实她们真正要达到的，无非是怕我将你带在身边。”
她脑子里的一些迷雾还是无法理清：“如此大费周章，只是因为这个？”
“‘这个’，其实事关重大。”他伸手，将女孩子耳边被风吹散的零碎发丝理顺回去，目光仿佛胶着在她脸上，细细描摹，一寸都不愿放过。声音中却带着几分失意的无奈，“正是因为如此，你才被一直蒙在鼓里。这说到底是我的疏忽，港银监会那边通知下达的太过仓促，我当时也没有细想，以为只是港办运营层出现了问题，却没想到刚下飞机，甚至还没有出机场，就被香港那边的组织秘密扣留了。到目前为止我也没弄清那些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不过跟洪氏应该脱不开关系。尤其是今天上午那条荒谬的新闻——我想你应该是看过了——更加印证了这一点。”他滞留在她耳际的指尖顿了顿，低声补充道，“他们是在知道我摆脱那边的控制之后，才将那条假消息放出来的。”
事情至此，框架已经完全超出她的想象：“洪氏这样做，到底想得到什么？”
“他们这么做，什么也不会得到。事实上……洪美仑想要针对的人，是你，我不过是这其中最重要的一个道具。而我最大的错误，则是低估了一个女人可能用来报复的心理……她想拼个鱼死网破。”
“天，这个女疯子！”她从未想过洪美仑会是这么一个抱负有理想的调色盘，不禁对她肃然起敬起来，“那你最后是怎么逃出来的？”
“显然不是凭我自己的力量。”他苦笑道，目光落到众人身后，那刚抵达婚礼现场的老爷子那里，“他也一直在等，那个所谓的合适的时机。”
“所以，你同样许诺了你父亲什么东西，是吧。”
“只是一纸为华辰效力的终身合约，况且，我不得不如此。”他说完这句，长舒了口气，俯身在她额头吻了吻，展臂将人紧紧揽入怀中，“我生命中从未有过，如此难熬的二十天。”
——
于是开头结尾，这次都给贺云锦猜对了。
新郎新娘挽着手再次出现在人群之中，似乎一切与电影电视剧相关的狗血情节都已然随风而去。多年不见的亲戚们开始热络的聊起家常，分散到天南海北的大学同学迫不及待的facechat（…）起来。
两人一起走向伫立在后排的桑老爷子，然后半路窜出个金发碧眼的纯种白汉子，人高马大的挡在他们面前。似乎想要给桑珣一个爱的抱抱，然后又生生克制住了自己的这个举动，转而用长满毛的白爪子使劲拍了下桑珣的肩膀。
“How's going, buddy！”
“Hi Bill！Not bad , and you?”
“I’m doing great .”Bill大笑着收回手，接着表情夸张的看了眼睦冬，“Er your wife…such a lovely girl！”
“Oh thanks!You are so sweet Bill.”她一手捂胸口做惊喜状，然后用指头点了点身边人，“But this dude,he is a fucking jerk！”
“…”
两个男人同时沉默了起来。
桑珣不自觉地悄悄摸了摸她的肚子，嘴里悄声念着：“胎教，胎教。”
女孩子也赶紧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肚子，摩挲了一圈，趴在他耳朵边上问：“捂哪小朋友才能听不到啊？”
“嗯……”他一本正经的想了想，“婴儿的头部是朝向下方的。”他抚上那个圆球下部，“差不多是这里的样子。”
“哦……”女孩子乖觉的将双手放了上去，“这样？”
“是的。”他赞同的点点头。
对面被遗忘了的国际友人完全搞不清楚面前的状况，不明白两个人奇异的动作到底有何深意：“Er…what’s going on?”
桑珣偏过头，缓缓扬起嘴角，笑容清澈：“Nothing.”
Nothing，没什么。
他现在才能真切的感受到，再也没有比这句话，更教人心安的了。
——
那天的婚礼上，桑璟年一共对他们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是：“好好过日子。”
第二句是：“小姑娘，你比桑珣他妈妈幸运多了。”
在讲第三句之前，老爷子身边一很懂行很厉害的大叔把一个公文袋交给了睦冬。
桑璟年说：“还没给小辈见面礼，你这当妈的，凑合收着吧。”
“唔……谢谢……爸爸。”这个词太久没说了，是有点拗口，她颇沉稳的将未封口的文件袋打开，抽出里面的东西瞧了眼，然后颇不沉稳的抖起了手，“艾玛，这可不成……”
桑珣一手握住她颤抖的手指头，沉着开口：“父亲给孩子的，你妥当收着就好。”
“可是……”这份见面礼也太重了，她悄悄地把20%的股权转让协议重新塞到袋子里，手心又出了一层冷汗，再抬头时，老爷子已经带着大叔远远走了。
“你爸甩你十条街……”
“嗯？”他有点不解，扭头看着她，“怎么了。”
她把结婚证和公文袋分别用两只手抓着，抬眼看自己男人，眼神里满满都是嫌弃：“你自己掂量下呗，九块钱和几百亿，说十条街都是吾辈仁慈啊。”
“……”桑珣神色复杂的看了她一会，右手仍揽着她的腰，脑袋却埋到女孩子颈窝里，闷闷的笑出声来，“老婆，看来我以后只能，跟你混了。”
作者有话说
第59章 五十四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