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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桃村落花缘 ...

  •   桃村落花地,千山月胧明。
      我背了一个不算太大的包袱上路了。
      走在冷冷清清的月夜里,不时摸摸单薄衣衫下的手臂。
      对于从来没有离开过白山的我,离家出走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是的,经过数日挣扎后,我偷了奶奶的定神珠,冲破了限制白山族人的出山结界。
      可我因此失去了半仙修行,成为了真正的凡人。
      我也会生老病死,可我一点也不后悔。
      忆起那日,奶奶对我说的话。
      我的脚步便更加坚定了。

      “雪舞,想知道,为何奶奶不许你和高长恭来往吗?”奶奶拿出巫族占卜神物,在火盆里投下一块小木条后,又从帛布中拿出卜骨,将着了火的小木条对着卜骨的凹处烧着,嗞嗞声噼啪作响,那卜骨便烧出了裂痕,奶奶放下小木条,摸着尚有温度的卜骨说道:“他是齐国武将,战争将他带来这里,也将带他前往下一场战争,血流成河……”
      “不久,在遥远的邙山,他仅以五百轻骑力抗周国十万大军,成为战争史上以多胜少的千古神话。”
      “他不是你能动情的人,奶奶已经占卜过,他的生命里只会有一个女人,郑妃,不姓杨,不是你杨雪舞,明白了吗?”
      “奶奶从来没有看轻你。你是我的血脉,我巫族的天女,你有你与生俱来的能力与使命,但外面的乱世非你能想象……这就是我为何不教你卜术的原因,因为我毕生的心愿,就是让你抛弃天女使命,当个平凡人,安稳过一生。”
      “而高长恭……这个男人带给你的只有灾难。死亡……会是他的命运……你改变不了!最多一年后,他必死!”
      我相信我奶奶的占卜之术。我相信奶奶所言。
      纵使我不能改变长恭的命运,至少我要保全他在战场上的平安。
      我决定出来找他,哪怕只是把面具带给他,给他一些我能给与的帮助。
      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因为我是上古巫族的天女,我相信,我可以改变他的命运。
      收拾好心绪,我提了提包袱,大步朝黑夜里走去。
      走着走着,突然见到一片桃花源,那些桃花三三两两地簇着,迎着如水的月华,灼灼开放着。我忍不住捧着脸蛋大笑,这样美丽的场景,对于我这个半脚没出过山门的半仙,可真是算如获至宝,也算是一种路途的安慰。
      我放声大笑,撒腿跑到在桃花林里旋转跳跃,蹁跹起舞。在这月夜下的桃源里自我陶醉。没想到我这样一陶醉,竟陶醉出一具尸体。
      世界大概安静了两秒后,这尸体居然诈尸,从地上爬起来就朝着我来,我哪里见过这世面,当然还是拔腿就跑。没想到这尸力气还挺大,抓住我的肩膀后我就只能保持双脚半空蹬地运动了…
      无奈之下,我心一狠,看来只得牺牲色相,小施美人计了。
      我转身对他可是百般地回眸一笑,他是个冷面鬼,明显没有任何反应。
      “鬼大哥,饶了小女子吧…”
      这鬼大哥面部抽筋了一会子,幽幽开口道,“我是人,不是鬼!”
      我定睛一看,这好像是一个人啊,有鼻子有眼睛的。
      这是人也多半是个妖精怪物,大半夜跑到桃树下乘凉,吓死人半条命。
      我还真以为第一天当人就遇到鬼了,若然世途凶险。
      我严重地鄙视他一番,还没有带语言攻击和行为攻击,刚转过身看他一眼,他就直愣愣地倒下了,那些桃花随他倒地的震荡,缓缓落下来盖在他的身上。
      这浪漫主义得,连倒地也搞得这么文艺。
      “喂…喂…喂…”我一声比一声喂得大,这怪物就是不搭理我。
      无可奈何之下,我以气冲霄汉的架势刨了他一脚,“喂…又死了啊…”
      他怎么也没动,我有点急了,蹲下身去一看,他脸色惨白,面无血色,脸上的血管都清楚得看得出青色的纹路。
      我以我浅薄的急救知识乱掐了下他的人中,没想到他还真撑开了眼皮。
      “阿怪,你得了什么病?”
      这个怪物,我叫他一声阿怪是便宜他了,没想到他居然不但不知恩图报,还一脸鄙夷地笑了下。
      “本来我是要救你的,不过…”
      还没等我说完,阿怪就打断我的话说,“你凭什么救我?”
      得,我还是拍拍屁股走人。我站起身来,拍了拍碧绿罗裙,转身欲走,没想到被那怪物拉住了包袱,所有的东西都散落了一地。
      我急了,狠狠瞪了他一眼,小心翼翼地捡起倒栽在泥土里的面具,用绿袖擦拭掉沾染上的泥土, “有没有摔疼你?”
      这是长恭送给我的,唯一的,最重要的东西。
      “你到底是谁?”冷冽地声音从阿怪口中吐出。
      我很是不屑。我也很是愤怒。
      他不是不让我救他吗那还干嘛拉我?
      拉我就算了干嘛还把小矮人的心爱面具弄掉?
      弄掉了干嘛还一种我欠他钱的口气?
      这个精神严重分裂的怪物。
      我扬起头,眼睛里藏不住丝丝湿润,“你管我是谁,说出来怕吓死你啊死怪物…”
      我极度怨愤地恨他一眼,没想到他还勾起嘴角邪魅道,“看来你很在乎这个面具啊,”他向我伸出苍白的手,“可否借我一阅?”
      我迅速打掉他的手,把面具护在怀里,“不可以!万一你弄坏了怎么办?”
      我斜眼望着不怀好意地笑着的这个怪物,生怕他来抢我怀里的面具。
      “哈哈哈哈…”他居然仰脸狂妄地长笑,声音冰凉似冬天的寒风凛凛, “高长恭的东西,没这么容易坏的吧?”
      听到这一句,我所有的毛孔都被打开似的通透,凑过脸去就问,“你认识长恭?”
      他的眼在月光下泛出暗色的波澜,
      “长恭?叫得挺亲热的,怎么,你是他的女人?”
      这个怪物用很怪物的眼神看着我,还用手指抬我的下巴,这也太轻浮放荡了吧?
      “我才不是呢!告诉我怎么才能找到他?”
      我打掉他的手,恶狠狠地朝他做了一个鬼脸。
      他又朝我翻了一个白眼,“看你的模样也不是,不过我可以带你去找他,但是…”他又很轻浮地伸出他的手来撩我的头发,
      “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很是利索地一退,他的手又捞了个空。
      “什么条件?”
      亏我还这么诚恳地问他,若是知道他要说下面这一句,打死我我也不问。
      “做我的女人。”
      “神,经,病!”我一字一顿地说,然后调头就走,潇洒如斯。
      哪知这怪物抓住我堪称脆弱的神经不放,说,“你走也罢,反正这天下想见高长恭的人多着呢。”
      这一句硬生生地把潇洒走一回的我拉了回去。
      我双脚一跺,两手叉腰,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
      “你怎么这么无聊,要我做你的女人干嘛…”
      “对不起,抢高长恭的东西,就是在下少有的爱好之一。”
      阿怪带着又阴又险的暗笑,笑得我顿起一胳臂的鸡皮疙瘩。
      “你无不无聊啊!这么怪兽般的爱好亏你好的出来…”我指着他的鼻子,突然不知道怎么反驳, “死怪物,我警告你,我不是高长恭的东西,你抢了也没用…”
      “哼…”他冷哼一声,阴沉的脸欲靠近过来,“高长恭连鬼面都肯给你,你还不算他的人吗?”
      他冷冷一笑,眼里发出如霜华剑轫上寒光,
      “我就是要不惜一切抢走高长恭拥有的一切。”
      我一把抓住他的衣襟,然后用力推开他,
      “不可能。总之,要我牺牲没有可能!”我朝他又是小得意地一笑,看他脸色越来越苍白,“不过我看我倒是有忙可以帮你。”
      我拍拍他的坚膀,很是坚定的朝他点点头,“你放心,我还是很救死扶伤的…”
      “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还是那一脸鄙视和怀疑的表情,这就令我很是不爽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个堂堂天女,岂容一怪物如此鄙视?
      “你听着,我,杨雪舞,乃堂堂天女也,治你这芝麻小病,不在话下不在话下…”
      我皱着眉头很是严肃地道。
      他貌似很不吃我这一套,很不屑的抓了抓地上掉落的桃花瓣,道,“若你能把这村里的人都给治好,我就相信你是天女。我就准你治我的病。”
      我的额头冒出一行又一行的汗。
      给他治个病还这么大排场。
      但为了找长恭,本天女我忍了。
      寻找长恭,目前我只有这一条线索。
      “算你狠,你等着瞧…”我咬牙切齿地说完话就蹭地一下站起来欲往村里走。
      身后那怪物冷冷一笑,“你以为这半夜能去给人治病?”
      我一愣,说得也是,谁半夜跑去别人门口嚷嚷着要给人免费治病的?谁见了谁都会当我是一神经病的。
      不如等天亮了去也不迟。
      我回身特谦虚笑着地一屁股坐在阿怪身边,
      “高见(贱)高见(贱)呐!”
      我陪着大大的笑脸,可我才不是拍这位的马屁,既然我没办法对他进行人身攻击,但是心里憋的这口恶气,总得让我过过嘴上的瘾呐…
      他冷冷的横我一眼,仿佛又是很累了,斜倚在桃树干上轻合眼帘。
      淡淡的月光照在他的脸上让他的面容看起来更为苍白,星芒一样的眸子也已沉沉埋进了月色里,眉宇间仍残留着浓浓的阴郁。
      或许是这月光和桃花的原因吧,我觉得吧目前的这位怪兽,长得也不赖。
      当然,他自然是比不上长恭如画似卷的面容的。
      想起长恭,不知他身在何处,他是那么对生命绝望,我没有在他身边劝说,不知他还会不会那么轻视自己的生命。
      他的命运,会不会一如奶奶所预言呢?
      长恭,你千万不要死,你要好好活着,一定等着我来救你。
      想着想着,我也靠着那棵桃树渐渐地合上了双目。
      离家出走的生活不好过,我从未出山,现在总算知道这江湖险恶。
      我全身又酸又痛,不久便沉沉睡去。
      在恍恍惚惚间,我仿佛听到有凄切哀伤的悠悠笛声,我也仿佛见到了长恭,他朝着我走过来,浅浅地笑着,如三月里的桃花明媚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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