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双》天下别歌

56、第八章

　　小白本来是打定主意不跟卓少倾说话的，但是为了卓少倾半夜作画而且画得还挺好，他还是说话了：“醒了就过来看了看，你画得挺好的。”

　　卓少倾停了手，把有些皱的画抻平，看了看画又看了看小白，“你觉得画得好很像你吗？”

　　小白听着卓少倾认真的语气，再次认真看了看，他想了想说，“你画的是我们开始遇到的时候吧，我觉得挺好的，唯一觉得有些……那个时候我经历的事情少，那天也没想太多，但是从这画上看，我隐隐觉得我好像有些心事这样，有些看不见的情绪……啊，其实我不是说你画得不好，可能在你心里我那个时候应该挺愁的吧，我爹爹刚被抓走也不清楚什么情况，不过我还是很喜欢，给我吧。”说完就想去接过来，他想好好看看，这点小事他觉得卓少倾不会不答应他。

　　卓少倾却不如他想，把他推了一下，拿起画便撕成两片，再撕，小白根本来不及阻止，愣在那里。直到卓少倾把那画靠近烛台燃起橙红色的火光，然后灰烬飘飞在他脚边，小白才反应过来，盯着卓少倾看了好一会儿，“画是你的我没权管你，你想画就画想烧就烧——”

　　“这画简陋成这样也画得不好，你要喜欢我改天画副好的送你，要几副都没问题。”卓少倾打断他的话，“去睡觉，明天我们一早就走。”

　　小白又看了他一眼，却不动，笑了起来，依然坚持把话说完：“呵呵，是哦，再画一副……放在别的事情里面你卓少倾想认识我就认识，想让我在那就安排我在那，不想我跟着你就把我扔给你师父，你想什么从来也不会告诉我，也从来不管我想的什么。”

　　话说完房间里的气氛瞬间就变了，卓少倾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解释，他其实从来不是不讲理的，只不过这情况却不能跟小白说，低下头，便看到小白赤脚站在地上，连忙拉着小白到床上，小白挣开他手，卓少倾再拉，再挣，再拉，再挣……

　　卓少倾直接把人扛了起来，扔回床上，摸了摸小白的脚，跟冰块差不多了，正要说话小白推开他：“不要你管！”

　　“……”卓少倾看了他半响，小白又赌气把自己捂起来了，只好道：“唉，小白，这段时间我很发愁，过段时间我一定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好不好？我也有我的苦衷啊。”

　　小白在被子里默了一会儿，忽然冷笑道：“你大半夜的不睡觉，肯定有事情瞒着我，过段时间，这段时间有什么事我不能知道吗？”

　　卓少倾一下子被问倒了，果然如同卓一奇说的，小白真的在怀疑了，当下只能叹息着甩了一句话，“你就瞎想吧！”说完他熄了灯，在外面的卧榻合衣睡下了。

　　小白听得他动静，扯开一线被子，卓少倾说不好真的有事情瞒着他。

　　******

　　昨晚上的不欢而谈，小白再次打定主意就是不想理卓少倾，连他叫他起床叫他吃饭都没好脸色，卓少倾知道小白生气，也不去碰钉子了，什么事情就让卓一奇去干。

　　吃饭后三人带了几个随从一起骑马往钦州赶，卓少倾带着小白，让他骑着马说不好就绝尘而去了，还是防着点。但是想想又觉得挺没劲的，什么时候对小白还需要这样跟带犯人一样了。

　　一路上气氛都很沉默，卓少倾有时候看着小白真的觉得有种惹毛了简檀的感觉，就是那种脸上面无表情，心里肯定在打算盘的感觉。

　　临近傍晚的时候到了钦州卓少倾让卓一奇和那几人先进去，他带着小白过而不入，继续往他师父那地赶。

　　天黑了要住店，卓一奇不在卓少倾不管叫小白做什么必然会碰钉子的，好不容易让小白吃饭洗漱了拉着他上床睡觉，卓少倾简直觉得太累，很快就要睡着。

　　小白憋了一路的气心想反正明天下午就要到了，这卓少倾估计恨不得把他赶紧丢下吧，想想非常的不开心，就更睡不着了，踢了踢卓少倾，“喂，这床这么小你一个人占这么大的地，还让不让我睡了？”

　　卓少倾知道自己明明没怎么占地的，不过也懒得说话，默默往床边挪了一下。小白没好气的道：“我总觉得我们睡一起不好吧，床这么小，靠那么近也不合适吧，我跟你没那么熟，你在我睡不着！”

　　小白就是心头不爽故意找碴，但是等了半天差点以为卓少倾无视他要睡着的时候，卓少倾手伸过来一下子捏住他的手，“我知道你生气，但是我真的是为你好，你相信我，我绝对不会害你的。你爹爹的事我会帮你找的，你安心恢复记忆，恢复记忆了你就来找我，行不行？”

　　“卓少倾，你当我傻么？你们都口口声声这么说，但是谁知道我的记忆什么时候恢复，或许一辈子都恢复不了，那是不是我一辈子都别来找你了，用这种不知道期限的借口来骗我，你当我会上当吗？相信你？你们肯定在忽悠我，我才不相信你们，我越想越不对，你们肯定有事对不对？”小白激动地把卓少倾的手甩开，气愤地踢他，好像特别想把他踢下去。

　　卓少倾被小白这话说得心头一跳，貌似小白的情绪以及怀疑好像超出他的想象，想了想貌似他还没有什么解决办法，现在估计说多错多，简檀的聪明小白怎么说也继承了几分，真正较真的时候可能是百分之百发挥吧。

　　不过所幸小白这会儿想的有事瞒着不一定想到的是关于他记忆和身份的事，他更多倾向是怀疑卓少倾知道他爹爹什么不好的消息瞒着他或者是卓少倾的处境不好有什么变故毕竟他说了有苦衷，当然也有一点关于他记忆的事。小白就是讨厌卓少倾这个态度，什么都不说，继续踢他：“我不想跟你一起睡，你睡着我就起了，反正睡不着，你就继续忽悠吧，别当我是白妤珠，我早晚会自己弄个明白的！”

　　卓少倾就怕小白自己去弄个明白，连忙坐起来，顺着他的话说，“好好好，我走行不行？你睡吧。脑袋是你的想什么我也不能阻止，就是不信我也没办法。你自己去弄清楚啊，你恢复记忆了什么都清楚了。真的，我没骗你！恢复记忆我会告诉你一切的。”这真的是真话，其实简檀一恢复记忆还有什么能不清楚？说完走到桌边坐下打算将就一夜，不过被小白一闹，他睡意全消，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睡着。哎，怎么这么愁啊！

　　小白盯着他的背影，却道：“卓少倾，你心虚吧？你越这样就表示你越心虚。”

　　心虚的卓某人忍不住以脸贴桌，心头不住地叹气，小白的疑心算是起来了，放他一个人会不会真的去弄个明白了？

　　******

　　两人昨夜都没睡好，是以起得比较晚，卓少倾只觉得浑身酸痛，幽幽看着小白睡床颇有种被媳妇赶的感觉，想着这就算是简檀都不至于，但是对小白心虚的某人还是算了吧。

　　“喂，起床吧？”卓少倾试着叫了叫小白。

　　小白含含糊糊地回了一句，“困，再睡会儿。”

　　卓少倾猜也知道小白昨夜也是很晚才睡着，想想反正今天之内也能到，也就由他了，顺便自己也想眯一下。

　　这一眯又是哄小白的一折腾，两人早饭都免了，直接下来吃中饭吧，而吃中饭的那个点，刚好赶上客栈下面说书人开讲，而在大景话题最多百姓也最想听的还能有谁？自然是从小名扬天下的卓少倾卓小侯爷嘛。

　　那人来得正是两人上菜开吃的档口，只听说书人开始承接昨日，简单回顾了昨天小侯爷如何如何改变镖局模式，成立天下物流，说起扬名西疆，然后话锋一转，各位观众，今儿个我们说说小侯爷如何智斗小王爷。

　　卓少倾本来听着无所谓的，可是没想到一转居然要说他跟简檀了，想想略有些不自在，催促小白道：“快吃，我们还赶路呢。”

　　小白其实不是很了解卓少倾，甚至都不是很清楚他经商，还有这么多传奇故事，虽然赌气，但是根本控制不了想了解卓少倾的念头，正听得津津有味，被卓少倾一催，本来就想是要跟卓少倾唱反调的，这会儿怎么愿意走？而且卓少倾神情有异，这肯定有故事啊，当下默不作声决定他要多吃几碗！

　　卓少倾哪里不明白小白的心思，这会儿只能暗道晦气，这都能赶上这出戏，又不能做得太过了，不然小白肯定会更加怀疑，如果直接把他的怀疑内容跟简檀扯上关系，他就有种离小白知道真相不远的感觉。

　　那说书人说得还真好，这西边有个小侯爷，东边就有个小王爷，两人都是经商，从划江而治，到一些虚虚实实的交锋，夸张的文武斗，甚至连孟兰大会都编排了戏文，说着小王爷琴艺高超，小侯爷画了小王爷，针锋相对小侯爷压了一筹，反正无不表现两人水火不容又斗得精彩双星争辉的情景，惹得众人一片叫好。

　　小白心想，原来卓少倾这么能也有个跟他一样厉害的对头啊，再一看卓少倾不自然的表情，笑了笑：“你跟那个小王爷很有故事对不对？”

　　卓少倾也不能否认，只含糊道：“可不是吗？不过这说书人说得夸张，就是大家都是商人政见也不合斗了斗，当然有故事了，你想听我说给你听，这会儿我们赶路呢。”

　　小白没从卓少倾话中听出什么，毕竟听这说书人说得什么双星争辉什么的就算夸张了两个人之间有点故事根本不奇怪，当下听了这么多他也吃得不能再饱了，也该走了，顺口问了一句，“那这个小王爷现在在哪呢？京城吗？”其实他隐隐有种不爽的感觉，搞不好他了解卓少倾的还不如卓少倾这个对头小王爷呢，斗得这么久，卓少倾说起的时候也不见得是恨，而且卓少倾风华正茂的年头遇上的这个小王爷，哎小白怎么想就不能不对这人有种特别的感觉也对这个人有些特别的想法，听说书人说起这小王爷这么美，又这么能干，他倒想有机会见识一下。

　　故此，特别的感觉掩盖了小白听到小王爷这个人这人本应有的熟悉感，也不知道该不该感谢这说书人。

　　卓少倾真是不该心软让小白睡到现在的，不然哪有这事，不过想想既然在这大景小白早晚也会听到的，他们的故事是说书人乐此不疲的话题。不过唯一幸好的是，他们两人身份高贵，说书人拿来编排一般情况是不会直呼其名，是以从来只会称小王爷小侯爷，所以小白听了半天其实还不知道小王爷叫简檀，而他印象中好像对着小白叫过简檀的名字，不知道小白会不会在意也不知道能不能想起什么。

　　“卓少倾，你想什么呢？想那个小王爷？你还没说他在哪呢？你们两个故事这么多，我都看出来你情绪了。”小白对于能刺探敌情也不坚定不跟卓少倾说话了。

　　卓少倾叹了口气，“他死了，行了吧？哪什么故事不故事的，他死了我多想了会儿，你现在对我一切行为都在怀疑是吗？”

　　小白一愣，也打消了怀疑，又觉得有些可惜，死了吗？跟卓少倾斗不过还是其他的原因？不过看卓少倾这表情貌似也没有敌人死了的快感，两人莫非还惺惺相惜还是有其他的故事？

　　卓少倾感觉非常不妙，他就知道小白肯定会想多的，但是目前他只能去结账。

　　小白见他去结账了，说书人说到一节正停了开始要赏钱，到小白面前小白伸手给了钱，突然问：“小侯爷我知道还活跃着，那小王爷现在在哪呢？”

　　说书人抬眼看了他一眼文文弱弱以为是个不问世事的书生，不以为意随口道：“听说啊是死了吧，不过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也有一说是失踪了不知道死没死，不过可惜了，风华绝代的小王爷，美貌无双呢。”

　　小白好奇地追问：“怎么说呢？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在什么地方出什么事了？”

　　“跟小侯爷一起去打仗，兵困雾山然后……嘿嘿，想知道继续听我说不就好了吗？”说书人说完就走了。

　　小白本以为能听到，不过想想也是说书人的性子，都免费给你说了他还做不做生意了，而远处走来的卓少倾也松了口气，那一刻他还真怕这说书人说了出来。

　　******

　　“你很希望那个小王爷死吗？别人说只是失踪了，还没见着尸体呢，你就说他死了。”小白真的对这事感兴趣，骑在马上憋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问。

　　卓少倾无语叹气，要没这简檀小白肯定不跟他说话，可是一说就问这个还不如不说呢，可是他还必须回答，不回答的话不就告诉小白他跟这个人故事不浅，还有鬼，不惹得他更想知道才怪，只好装作叹息的样子：“没见着尸体也没见着人啊，这么久了谁会相信还有生还的可能，我觉得可惜也还是死了。”

　　小白又问：“在哪出的事出的什么事啊？怎么就落过生死不明的下场啊。”

　　卓少倾实在有些头疼，说实话吧真的太容易联想了，沉默了一会沉着声音说：“你为什么对他那么好奇？我不想谈那个人，我在他手上吃过亏，他差点害死我娘亲，害死过很多人……”卓少倾这种语气就是想误导小白告诉他别问了，这个人问起来我很不开心，你如此善良如此善解人意求不问了。

　　可是小白对卓少倾真的不如当初那么信任，截口就道：“可是你不恨他。”他的声音透着肯定，卓少倾谈起小王爷的时候有情绪，但是不是恨，他能看出来，那么卓少倾就是有什么原因不想说，到底是什么呢？“说书人说跟你一起去打仗，莫非他的失踪跟你脱不了关系？”

　　救命啊，卓少倾实在招架不来，谁说小白傻的！这直指事情真相的问话都差点让他想起是不是简檀想起来了故意拿话试探他呢？可是如果他不说，小白万一去问说书人，这故事随便找个说书人都能知道的。

　　“是，跟我脱不了关系，我设计，然后他兵困雾山，当时太子谋反太子恨他，我后来也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然后太子死了，他失踪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你别问了，问起他我心烦，我不恨他也不代表我喜欢谈起他。你要想知道我们之间的故事问说书人去吧，反正也就那些，斗来斗去，我都记不清楚的，说书人比我讲得精彩，我不知道的说书人肯定更不知道，不过他们可以编得像模像样好听些，杜撰些什么东西出来。”卓少倾这话一出有种我跟你说清楚了但是详细不跟你说了，又打了跟预防针表示有些事情他们是杜撰的，不可全信。

　　小白听着就觉得卓少倾对小王爷有些情绪，就算不是简单的敌对故事，他其实没有理由管这么多的，而且事情好奇一下就好，具体细节不可能继续问的，他其实就想知道卓少倾对小王爷的态度，摸出些大概也就不好奇了，而卓少倾这番话也成功打消了小白有空再去多听听说书人故事的打算，想着也没必要啊，就算有什么人都生死不知估计还死了他了解也没意思啊。

　　于是他很快转移了注意力，“说书人说他貌美无双，是真的吗？”

　　“真的。”卓少倾有种感觉，让小白这样自己问下去了解下去越知道小王爷的事越多搞不好他就要想起来了。

　　“有慕浚宏好看吗？是不是跟他一样特别贵气？毕竟是小王爷。”小白想了想找了个对比，毕竟五皇子长得真心不差，其实他挺想说有自己好看吗，但是又不好意思。

　　“嗯，好看一点，说书人说的挺夸张的，你别什么都拿来问我，我敢说那说书人也根本没见过他。”卓少倾真是后悔万分，怎么就晚起了让小白听到这些。

　　比慕浚宏还美啊，小白终于忍不住：“跟我比怎样呢？”

　　卓少倾只好说：“没你美！”

　　小白撇撇嘴，“你是讨好我呢还是因为人家跟你敌对你就故意贬低人家啊，听着言不由衷啊。”

　　卓少倾忍无可忍：“话说啊小白，你到底对那小王爷什么想法啊，怎么兴趣这么大？”

　　小白心一突，好像心思被看穿一样，呐呐道：“我就好奇一下，毕竟那个人也算是跟你棋逢对手，你都这么无耻了，作为你的对手岂非更无耻？”

　　卓少倾不答了，小白也不好意思再问了，于是两人继续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