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亏本契约》闲阶拾花

105、【九十一】联合

　　赵祯没白玉堂那么心大，他从来没想过逃走，他身为赵氏这一代的皇帝，是做好了与人间共存亡的准备的，听了展令飞的话，不由得又喜又忧，喜的是，在这件事上，各个强大的界域都与他们站在一条线上，忧的是，即便那么强大的种族，在神魔局中，也显得微不足道，平生第一次，赵祯竟体会到了一种无力感，只是赵家一直以来对他的教育，不允许他沉溺在负面情绪里，生逢此世，身在此位，那也只有尽力而为。
　　其实赵氏这一脉，一直都是遵天道，然而现在突然告诉他，所谓天道只不过是冥主的一个动念，赵祯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不爽，所以难得，在这个时候他问了个十分感性的问题，“冥主，是什么样的人？”
　　“他？”白玉堂挑了挑眉，真要问起来，白玉堂对冥主重瞑这个人，其实接触不多，好像也就那么一次，当时给他留下的印象其实还算不错，可事情走到现在，白玉堂也多少看得出端倪，如果要白玉堂来评价的话，那就是，“不是好人。”
　　展昭在一旁点了点头，他跟白玉堂的感觉是一样的，这个冥主重瞑与冥护质英不同，看起来似乎行事更加温和，然而骨子里也许更加可怕。
　　展令飞听到赵祯的问题，脸色便沉了下来，眯了眯眼说，“他不是人，”白玉堂刚想喷他这是废话，展令飞就继续说道，“如果说质英是个热乎乎的人，那重瞑就是个冷冰冰的石头，人有感情，石头什么都没有，他对什么都不在乎，不要说人间，恐怕就是冥界崩毁了，他也不会有什么感觉。所以他永远都在冷静的计算，永远能做出最合理的决策。”展令飞冷笑一声，这笑声里带着莫名的恨意，却又有着三分无可奈何。
　　赵祯听了沉默片刻，心里的不爽竟然消失了，毕竟，你跟一机器人叫什么劲，于是他换了个话题，“展家没事吧？”
　　展令飞点点头，“这次‘地震’离展家还远，没有波及到。”
　　赵祯点点头，赵家各个分驻地也早就传来了各处的详细消息，这次事件都被当做普通地震来处理，而且也的确引起了自然地震，到现在已经将近48小时了，震中地区还在不停的余震，死亡人数一直在增加，冥界没有引渡人，所有的魂魄都是由赵家代为收拢，一时之间收魂的法器供不应求，什么瓶瓶罐罐破铜烂铁都拿来用了，现在打开赵家屯魂的仓库，里头就跟垃圾站差不多，每时每刻都有新货送进来。
　　展昭打从心里佩服赵家，他展家虽然在行业里也是十分有名气的，但是到了这种关键时刻，只是保存一脉传承的展家能做的事，实在是有限，而赵家不愧是这一行的龙头顶梁，如今能够暂时平衡生死秩序的也只有赵家了。
　　看着那些魂魄，赵祯又不禁生出了疑问，如果冥界并不是传说中的那个样子，那么这些魂魄送到冥界之后会被如何处理？他们真的能轮回转世吗？还是说……赵祯猛然想起那些被卷进鬼门碎掉的魂魄，如果这些魂魄是被冥界回收后作为某种类似燃料的用途，那他们这些人间的家族，这几千年来到底都在干什么？
　　赵祯被自己的设想吓得打了个冷战，“展昭，你去过冥界，知道魂魄是如何轮回的吗？”赵祯忽然问展昭。
　　展昭摇摇头，“没有亲眼看到，只是听说冥界有四大栈道，分别对应四座门，分四时轮流开启，根据不同的季节，魂魄所走的栈道是不一样的，每条栈道有一名战将负责驻守，魂魄的判罚处置也都由该季节的战将全权做主，可以杀，可以留，只有被判轮回的魂魄却要送到冥主和冥护那里去，至于如何轮回，就不知道了。”
　　“那展先生是否知道？”赵祯又转头去问展令飞。
　　展令飞一挑眉，“你怀疑什么？”如果他只是一时感触，随口一问也就罢了，可他既然追问，就一定是想到了些什么。
　　“说不上怀疑，我只是想知道，进入冥界的魂魄都去了哪里。”
　　展令飞沉默片刻说，“这我也不是很清楚，我知道的和小昭差不多，只是在栈道之外是忘川血河，人间灵魂在踏上栈道之前会有摆渡人用船渡他们过血河，有一部分魂魄会因为太重，到了不栈道，就沉入血河之中。”
　　“太重？”赵祯疑问道。
　　展令飞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在他们这些术士看来，魂魄都是没有重量的，而白玉堂这种妖魔就更不知道，因为他感兴趣的是血肉，灵魂这东西他不吃。
　　不过展令飞的这种说法，却让赵祯安心了不少，既然冥界自有一套称量的法则，就说明并不是一律回收了做燃料。
　　白玉堂想了想，似乎明白了赵祯的担忧，“爷听说，冥界那两个人手上有个什么生死轮回盘，魂魄就是通过那个东西轮回的。”
　　白玉堂这么一说，展昭隐约想起，似乎庞统的确提过这个东西，于是点点头，“似乎是有这东西。”
　　赵祯有点意外的看了看白玉堂，他这算是在安慰赵祯吗？不过赵祯也没谢他，直接进入了下一个话题，“凭我们的力量，即使选了冥界，于局势也无补，展先生既然是说要赌，总得有赌本。”
　　展令飞一笑，“小子，我真是不喜欢你，”这赵祯说话总是留一半，永远都要从别人那得信息，作为赵氏皇帝，这是个好习惯，这样才能深思熟虑，才能稳妥决断，可从展令飞的性格而言，他不喜欢赵祯这种人，如果让他二选一，他宁愿跟白玉堂相处，“明人不说暗话，神界人你已经接触过了，虽然等级不高，但如今他们没有冥界神印在身，实力如何你想必也看得清，单凭现在人间术士界，也是可以对付一定程度的，而且我刚刚已经说过，各个界域并没有真正分离出人间，如果人间崩毁，他们一样遭殃，我不信你想不到我要说什么。”
　　赵祯低头一笑，的确，这样套话是显得小家子气了，于是他点点头，“展先生想要联合？但问题是，各个界域的大门都藏得很隐秘，不是想去就能去的，而且……”想起当天情形，赵祯就皱了皱眉，“而且那些人连质英的身都近不了，即使联合了，真的能有作用吗？”
　　“小子，你误会了。”展令飞悠悠然喝了口茶。
　　“嗯？”赵祯眉头又拧的紧了一分，他也不怎么喜欢展令飞，虽说他是长辈，但眼下身份上却是平等的，这一口一个小子，然赵祯心里有几分不爽。
　　“我们是赌桌上的赌客，”展令飞放下茶杯，坐正了身子，很认真的说，“我们的目的是用仅有的赌资赢下这一局，而不是查封赌场，杀了庄家。冥界那两个怪物，诞生在生死之间，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杀死自己，你还想杀他们？”狠狠在赵祯心上戳了一刀之后，展令飞又给了他个甜枣，“你放心，冥界既然把人间当做私有物，那他们两个死不了就是好事，即便冥界一时间内损失惨重，但等他们缓过劲来，必然报复，神魔两界不会不考虑这一点的。”
　　展昭点点头，如果真的能武力灭掉冥界，这场神魔局也不会拖到今天了，说到底这种三方制衡的局面，不会被彻底打破，因为三方，谁也没有办法彻底吃掉谁，不过赵祯他们的麻烦在于，人间只是副产品，不算在三方的任何一方之内，所以一点保障都没有，而展令飞这一赌，就是要把人间彻底靠挂在冥界上，押了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