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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七夕番外】胭脂扣 ...

  •   展昭例行巡街的时候,倘若问他最怕巡哪里,他一定会说,西城勾栏巷。
      展昭站在街口,深吸一口气,才硬着头皮走了进去,两侧勾栏二楼上,早早站满了莺莺燕燕,手里各自拿着花果绢帕,瞧准了展昭的位置,雪花一样向他飘去。
      展昭的步伐明显快了一倍,身后的差役们则是一边跟着小跑,一边偷笑。展昭总是优先闪躲手帕,果子次之,最后偶有花朵落在身上也是无可奈何。
      待终于巡过勾栏瓦舍,他才拍落肩头的花瓣,如果带了一两朵回去,给某个小心眼儿的瞧见,怕不是又一阵好闹。
      可今天偏就让他瞧见了,而且还瞧见个不得了的。
      今天白玉堂一大早,天还不亮就出了城,早春的汴梁,这个时节冷得很,白玉堂过惯了南边的日子,得披了裘氅才能出门,在冷风里吹了一个时辰,就为了迎一样东西,是他特地叫人送过来的,欢欢喜喜回去见展昭,可还来不及说句话,就瞧见那猫儿怀里揣着个精巧的胭脂扣。白玉堂立时就怒了,一把将那坠子从展昭怀里扯了出来,打开里头果然是满满的胭脂膏,上头连个印子都没有,还是新买的。白玉堂手指捏着那银坠子,差点捏碎了它,咬牙切齿的问展昭,“你买来送谁的?还是哪个姑娘送了你的?”
      自个儿怀里被扯出了胭脂扣,展昭反倒一脸的茫然,他一大早就进宫应卯,回来在包大人跟前回一声就去巡了街,方才他前脚进门,白玉堂后脚就进来,他哪有什么时间去买这劳什子的银坠子,莫非是方才勾栏姑娘们丢给他的?这念头才闪过,就被展昭否定了,今天丢下来的东西,他都仔细瞧着呢,一星半点也没沾着,这么大个物件,就是大内高手也不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塞在他怀里,更不要说那些手无缚鸡的姑娘们。
      白玉堂见展昭发愣不答话,脸色忽得发黑,黑过就是发青,展昭回过神来就知道要糟,赶紧给白玉堂倒了杯热茶,扯开话题说,“一早起来就没见你人,这还披了氅子出去,今早风大,喝杯茶暖暖?”白玉堂盯着展昭半晌,知道他这是硬扯话题,可手上还是禁不住接了那杯茶,一口气喝下去,脸色总算是缓了一缓,喝完他把茶杯一墩,“别扯开话题,说!”
      展昭苦笑,“我若说,这东西我比你还晚瞧见,你信吗?”
      白玉堂听了又要发怒,可展昭看着他时,眼睛里有星似的,亮得让白玉堂心里翻了一翻,这火气不知怎么就灭了一大半,嘴上就是一拐,“你既然说了,爷几时不信来着。”
      展昭扑哧一笑,白玉堂瞪他一眼,虽然嘴上说信,可心里别扭得要死,气闷的坐在椅子上,展昭也坐下,收敛了笑意,“我不与你说笑,这东西当真不知哪里来的,我展昭在如今江湖上,不敢说天下第一,可能将这么一件东西,神不知鬼不觉的放在我身上,我却也想不出会是什么人。”
      白玉堂这才愣了愣抬头看他,“你当真不知道吗?”
      展昭十分认真的摇了摇头,两人这才觉得事情蹊跷,如果当真有这么一位高手,今天又做了这么一件事,只怕来者不善。
      “那你今早都去了哪里?”白玉堂问。
      “进宫应卯,之后就去巡了……”话说一半,展昭顿住,白玉堂脸色就又是一黑。
      “咳。”展昭咳嗽一声,自己倒了杯茶喝了。
      白玉堂把那坠子往桌上一拍,“走,去西城。”
      展昭跟着站起来,他伸手去拿那坠子,这东西他都还没仔细瞧过,可他才将那胭脂扣握在手里,就觉得心口一疼,仿佛有一根针狠狠刺了一下,“嗯!”他闷哼一声,身子晃了晃,左手撑着桌子才没倒下去,白玉堂听见声音连忙回头,展昭脸色惨白,吓得白玉堂心脏都停了一跳,“猫儿!”他连忙去掐展昭的脉,可这一扣展昭的腕子,就瞧见那坠子里的胭脂膏从中心泛出了血红的颜色,一层一层,缓缓晕开,直到所有胭脂膏,都红得鲜血一般,才终于停了。
      白玉堂一把抢下那胭脂扣丢出门外,“这是什么鬼东西!”
      胭脂扣离了手,展昭的脸色才好些,“猫儿你没事吧?”
      展昭摇摇头,“那坠子上有东西。”方才他眼前似乎闪过些什么,又似乎有个书生模样的人,站在他面前,只是面目模糊看不真切。他缓了口气,出门又把那胭脂扣捡了起来,白玉堂气得跳脚,“这鬼东西你还捡来作甚?!”
      白玉堂见展昭捡了那胭脂扣就蹲在门口不动,又给吓了一跳,以为那东西又出了什么幺蛾子,几步蹿出门去,却发现展昭正低头细看那坠子。原来方才白玉堂丢那东西时,里头的胭脂膏给摔了出来,在胭脂扣底下,阴刻着两个字——司徒,残留的胭脂膏存在那两个字里,就仿佛是用血写出来的,叫人看了说不出的脊背发凉。
      这汴京城里姓司徒的不多,而能与胭脂扯上关系,便只有西城的胭脂铺子大商贾,白玉堂和展昭对视一眼,就直奔了东城大相国寺旁,这司徒家的铺子,虽在西城,但府邸却在东城,这一东一西,却是天壤之别。
      汴京西城多是勾栏商铺,而东城则是衙门官署,汴京城虽然寸土寸金,但只要有钱,西城宅子随你选,可若能在东城购置一处宅子,就不仅要有钱,还得能往上面说得上话,递得进银子,也就是说,需得是体面人家。倘若展昭就这么上门去,他今日无凭无据,还真就未必进得了司徒府,所幸金华白家是一方巨贾,而松江陷空岛又掐着连通南北的漕运,司徒家早就有心结交,这才贵客似的将他们迎进了门。
      白玉堂得意的捅了捅展昭的腰眼,趁人不注意,悄悄咬展昭的耳朵,“如何,今日亏得有你白爷吧?”
      展昭低头一笑,“是是,展某回去必有重谢。”
      得了这话,白玉堂今儿个才总算舒坦点了。
      司徒家主亲自出来迎接,进了中堂自然是一番寒暄,可白玉堂根本无心结交,丫头的茶还没放下,他便掏出那胭脂扣来,开门见山便问,“今日我二人唐突前来,是想问寻一个物件,这东西可是府上的?”
      司徒老爷看了那坠子一眼,脸上的笑容就僵住了,展昭原本见白玉堂如此直接,还觉得不妥,可见了司徒家主的脸色,才暗暗佩服白玉堂高明,如此打他个措手不及,他这反应才最真实,展白两人都是玲珑人物,便知道此事与他司徒家脱不了干系。那司徒家主正在调整表情,想说些什么敷衍过去,谁知端茶的丫头,手上一抖竟把端给白玉堂的茶水撒了他一身。
      白玉堂眉毛一拧,一把抓住那丫头手腕,怒道,“你知道白爷这一身衣裳值多少银子?”
      那丫头吓得要跪下叩头,只是手腕被白玉堂扣着,身子矮不下去,司徒家主见这关系还来不及攀,就惹毛了贵客,心里叫苦连天,素知这白家二爷脾气大,却不想这般要命,上来赔礼,白玉堂却不依不饶。
      展昭却只在一旁看着,白玉堂往日不会难为一个使唤丫头,今天这般发作,自有他用意,司徒家主见与白玉堂说和不得,便只好来求展昭。展昭放下茶,叹了口气,“司徒老爷,白兄这身衣裳是茉花村丁家今年的上品缎子,一年也才产一匹,这缎子娇贵得很,只能用冷水清洗,最沾不得茶污,难怪白兄要生气的。”
      白玉堂回头看着展昭,冷哼了一声,心说你个猫儿,扯起谎来竟也是脸不红心不跳的,这缎子虽说的确是茉花村的上品货色,却也没有他说的那般金贵,一点茶水,回去洗洗照样干净。只是司徒家并不涉足绸缎业,这里头的门道自然不懂这么许多,何况展昭一向诚实可信,他自然更是深信不疑。依展昭这般说法,言外之意是不要司徒家赔银子,银子这东西白玉堂不稀罕,而且这锦缎便是有银子也买不来,司徒家主再三请求展昭从中调解,展昭才有些为难的劝道,“既然是这丫头惹的祸事,司徒老爷便将这丫头送给白兄处置吧。”而后又转头去劝白玉堂,“白兄心里有气,大不过打死这丫头出气就是了。”
      那司徒家主脸上一抽,不过想想,一个丫头能平息事端,倒也不亏,白玉堂听了冷笑一声,“主意不错!”说罢就扯着那丫头往外去,丫头哭得撕心裂肺,只是白玉堂心如铁石,展昭回头对那司徒家主歉意笑笑,“白兄脾气虽大,但绝不至打死那丫头,司徒老爷不必担心,展某先告辞了。”说罢急急追了出去,仿佛真的怕白玉堂将人打死了一般。
      白玉堂将那丫头拽回开封府,一路上那丫头的哭声惊动了全府上下,包大人都给她哭了出来,她是真的怕,她卖身给司徒府上,就是家奴,如今转给白玉堂,就算真的打死,也不是不行的,何况她也曾亲眼看见,司徒家活活将人打死的场面。
      包拯和公孙策听了丫头说辞,都不禁偷笑,公孙策好言安慰,保正绝不动她一根寒毛,那丫头才擦了擦满脸鼻涕眼泪,将信将疑的止住了哭声。展昭上前将胭脂扣事情前前后后详说一遍,包拯点头,也猜到展白两人将这丫头诓回来所为何事,于是便细问那丫头,关于那枚胭脂扣有何特别,那丫头这才知道,白家少爷抓她回来,竟是为了查那胭脂扣。提起此事,丫头心有余悸,便说七日之前,司徒府上生生打死了个画师,那画师原本只是偷摘司徒府上种植的花料,那花料是司徒胭脂秘方之一,画师私闯禁地已然惹怒司徒老爷,老爷命人将他打了一顿,谁知竟又从那画师身上掉出一枚胭脂扣,那胭脂扣是司徒小姐闺房私物,老爷疑心他与小姐有染,一怒之下竟将人生生打死,她那晚起夜,听见动静,在门缝里看得分明,画师的尸身就埋在司徒花料园子里。
      包拯点点头,命王朝马汉立即带人去司徒家花料园子搜尸,公孙策顾及司徒家家世背景,便请命一同去,包拯点头应允,有公孙同去,此事必能圆满。白玉堂难得的,没去关心善后,却忽然想起什么,拉着展昭便往后院去。
      回了展昭房间,白玉堂从包袱里翻出一个白瓷罐子,“咚”的一声搁在展昭眼前,“瞧瞧这是什么?”展昭还没打开,白玉堂脸上就止不住泛出笑意来,展昭瞧着那笑容便也笑起来,里头一准是好东西。
      果然,才一打开,就散出一股熟悉清香,展昭探头看去,不由惊喜,“天湖白茶?”
      白玉堂见展昭惊喜模样,不由更加得意。
      天湖白茶是常州特产,在百花岭山南就有一片天湖茶园,只是这天湖白茶却只有早春这二十几天的采摘期,过了这几天,再采下来的茶叶便没有这般味道,只能叫做天湖茶,而非天湖白茶,是以每年产量极少,展昭从前在家时,倒还能不时喝上几杯,但自从离了常州,便再没喝过了。年前展昭偶然与白玉堂聊起这茶,不想白玉堂竟用了心,才一开春就托了人特地从常州送来,他这份心展昭记下了,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起身仔细泡了一壶,与他人共饮。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4章 【七夕番外】胭脂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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