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亏本契约》闲阶拾花

103、【九十】豪赌

　　赵祯抬眼看向展令飞，“展先生既然说是为神魔局而来，现如今神魔又已经破局，那么想必展先生有对策？”
　　“没有。”展令飞回答得斩钉截铁。
　　赵祯和白玉堂的眼刀同时杀了过去，要是眼神能杀人，展令飞现在八成已经被他们俩剁成肉泥了。
　　展令飞摆了摆手，“先听我说完。”
　　见他还有下文，赵祯和白玉堂神色才稍微缓和一点，不过心里都已经给展令飞贴上了“草泥马”的标签，尤其是白玉堂，知道这货就是以前那个没溜的闹闹，就更是心情复杂到无以复加。
　　展令飞叹了口气，“神魔局不是你我区区人类能够左右的，我相信灭世那一天，各个界域的死战你们也都看见了，即便是到了各个界域主的级别，都甚至不能近他们的身，人类，或者说整个人间，于他们而言，不过微尘。”
　　大殿里一片沉默，展令飞说得没错，正是因为看见了如此不可撼动的力量，他们才感到绝望，那天只有质英一个人，那么如果神魔大军开到人间，并在人间发起战争，那么人间的毁灭也只在眨眼间。
　　片刻的沉默后，展令飞话锋一转，“虽然我们无法左右大局，但是我们可以赌一下。”
　　“赌什么？”赵祯问。
　　“赌冥界能赢。”
　　“什么？”赵祯一下子有点没听懂，这神魔局争斗双方应该是神族和魔族，冥界只是迫于无奈才居中调停，而且听庞统的意思，就单凭实力而言，冥界是弱于神魔任何一方的，那么无论从主观还是客观上，冥界应该都没有参与的意图才对，更何谈“赢”。
　　不过赵祯很快明白，他是站在神魔局最外围的，这其中一定有太多他不了解的情报，庞统那个家伙肯定也没全说出来。
　　看见赵祯只是一个瞬间的惊讶，就陷入沉默，展令飞点点头，在心里默默给了赵祯一个赞，不愧是这一代的皇帝，展昭和白玉堂倒是多少猜到一点点，只是方向还很模糊。
　　展令飞也不兜圈子，“你们想的没错，一直以来冥界人口稀少，所以受制于神魔双方，这是因为他们的出生方式，不论是由冥界现有人口结合孕育，还是从虞池中孕生，都很艰难，不过质英找到了解决方法，他把人间的灵魂带回冥界再造，虽然强度和力量上都比原生冥族要弱，但数量上却可以占到绝对的优势，这也是这几千年来，冥界致力于把人间划为自己势力范围的主要原因之一。”展令飞喝了口茶继续道，“他准备了几千年，现在既然敢正面撕毁赌约，那他多少也会估计一下胜算。”
　　白玉堂举手打断他，“未必吧，那家伙做事只怕没这么靠谱，我听说他毁灭人间的原因是，冥主可能受到了不可逆转的伤害。”这事白玉堂倒能理解，如果有什么东西，让他的猫儿一睡不起，他也会抓狂，不计代价把那东西弄死的。
　　展令飞不满的斜了白玉堂一眼，“所以我才说，这是在赌。”
　　白玉堂嘴角一抽，“要是输了呢？”
　　“反正现在已经这样了，赢了是赚，我说你怎么这么贪呢？”展令飞瞪了白玉堂一眼，白玉堂额头青筋直跳，展昭赶紧拉他，“你先听大伯把话都说完。”
　　“还是我们小昭懂事，”展令飞又瞪白玉堂一眼，白玉堂这叫一个窝火，可看展昭面子，好歹是压下来了，于是展令飞继续道，“冥界毁灭人间，就是公然撕毁赌约，那么神魔双方都有权对冥界出手，现在神魔双方都排除杀手来，铲除对方的暗桩，那么冥界十有八九也遭到了神魔双方的攻击，不过神魔之仇根深蒂固，即使联手也不会齐心，而且质英也有准备，加上在冥界动手，冥界地气对神魔双方的体质都会有所压制，所以这一战冥界未必吃亏。”
　　“但是现在冥界已经无法接通了，街上到处都是游魂，一个冥界的引渡鬼差都没有，”赵祯缓缓开口，“你就不怕你赌错了吗？”
　　展令飞一笑，“不，正因为街上都是游魂，所以我才赌冥界没有吃亏，虽然他把冥族都撤回去应急，但是冥界与人间的地气还连同着，冥界掌管着人间的生与死，如果真的切断了所有联系，那么就不会有游魂了，因为人间不会有死亡，即便身体已经腐朽溃烂，人还是活着，人间也不会有新生，哪怕你怀孕十年百年，孩子也不会出生。”
　　在场所有人听了这话，都不禁浑身一冷，那简直是地狱，白玉堂的眉头皱得尤其厉害，他想象了一下那样的场景，头一件让他困恼的事就是，没有好吃的了，他最讨厌吃烂掉的东西。
　　这么听起来，他们似乎只有将宝压在冥界身上这一条路了，赵祯抬眼看着展令飞，“展大先生对神魔局的秘辛何以如此了解？在下听说，展大先生失踪多年，如今突然带着神魔局的内情出现，恕我不恭，我希望知道这些内情的来源。”
　　展令飞点点头，“我与质英有过一个交易，这些内情是为了顺利交易他透露给我的，至于交易内容，是展家私事，与神魔局，与眼前状况都没有关系，不便告知。”
　　赵祯眯着眼盯了展令飞好一会，最后还是点点头，“好，我信你展家的信誉。”他站起来对涂善说，“传我令，赵氏全族备战，即日起与神魔双方皆为敌，中华术道，但有与神魔结盟者，杀无赦。”
　　涂善领命退了出去。
　　展昭和白玉堂互看一眼，他们本来就被质英坑得和神魔双方都结了梁子，好像也没什么结盟的余地，至于押宝冥界，虽然不情不愿，但似乎同样没有不赌的余地，说到底还是因为太过弱小，事到临头，连选择的余地都没有。
　　白玉堂忽然说，“如果逃去其他界域呢？”如果离开人间，是不是就可以避开这神魔局，是不是就不用选择不用赌了呢？
　　“天真，”展令飞冷嗤一声，“你以为那天晚上，那些界域为什么大门洞开，为什么要跟质英拼命？你以为他们是为了救你？”
　　说到这事，白玉堂还真的是有点想不明白，都顾不上展令飞语带讽刺了，反问道，“为什么？”
　　“因为那些界域依然是人间，”展令飞眯着眼道，“当年神魔大战之后，人间过于脆弱，所以冥界为了人间稳定，把强大的种族单独划分了出去，看似各自成界，可都有一个接口与人间相连，通过这个接口与人间气脉相通，一旦借口被破坏，整个界域就会崩盘，所以他们才想尽办法隐藏接口。”
　　白玉堂想起青丘守门那棵老柳，的确，那东西虽然战斗力不强，但防御力一流，逃跑的能力更是没得说，即便是白玉堂也最多是抓到，想要杀它，并不容易。
　　“接口尚且如此关键，倘若人间这‘皮’毁灭，它们那些‘毛’，将焉附啊？”展令飞的语气里竟然带着三分鄙视，白玉堂的火就有顶上来了，展昭很是无奈的一把抓住白玉堂的袖子，他也看出来了，大伯似乎很讨厌白玉堂，想想也对，大伯还是闹闹的时候，被白玉堂又踢又打欺负得不行，这会恢复真身了，肯定报复啊。展家对相术也是有所涉猎的，只是展昭不精通此道，然而多少也还懂些皮毛，就展令飞的面相而言，可不是什么憨厚之相，恐怕白玉堂以后的小鞋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