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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37、风波再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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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就是周末,岳惟钊陪静萱去逛街。他早上拉她起床的时候她赖着不肯起,他便道:“夫人,我可是特意推掉了很多重要安排、放了很多大人物的鸽子来陪你的,对公司造成的负面影响深远不可估测啊,结果你还不领情?就因为要睡懒觉?”
静萱想起他说过的那句“以后应该本来是顺水推舟的事儿,我非说成是为了夫人赴汤蹈火”,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人也清醒了大半,伸着双手由他拉起来:“那你干嘛要做出如此巨大的牺牲啊?”
岳惟钊说:“你这两天心情一直不大好,作为老公,我有义务陪你散心。再说了,好歹是结婚,没进新房没买什么东西,虽然家里什么都不缺,好歹也要意思意思。”
于是他们俩手挽手出了门。静萱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目的地,岳惟钊却目标明确,直奔家具店。
岳惟钊带静萱逛家具店的用意是说静萱现在所用的都是他的卧具,太男性化,要给她买两套有女人味的卧具。他指了几个花色静萱都脸红,低声说:“要不要搞得这么香艳啊……”
她自己挑了一套,兴奋地问接待他们的女孩:“这个有合适的尺寸吗?”
那女孩一看那柔绒的小蝴蝶小蜜蜂,抿嘴笑了,摇摇头:“岳太太,这都是童床用的,没有双人床的尺寸,以后您和岳先生有了小宝宝敝店一定低价惠赠几套来恭喜。”
静萱还不肯放弃:“那可不可以订制双人床的尺寸?”
这回岳惟钊不等人家回答就勾着她的肩膀把她带开:“行了行了,你是想陷我于拐带未成年少女的境地吗?”
于是一件件挑下来,最后变成从窗帘到床等一应家具全部都换成暖色温馨的一套,想象一下那一室真是新婚燕尔的柔情蜜意,让静萱在哭笑不得的同时又忍不住地期待。此外还加订了一套几椅,说好几天后来取。
静萱出门的时候忽然灵光乍现,拍拍脑袋又要回去:“既然要把床换掉,不如换成单人床,这样就可以买那套蜜蜂蝴蝶啦!”
岳惟钊黑着脸将她一把塞到车里去:“我回头让他们把童床一并送来就好了,反正家里育婴室也还空着!”
静萱愣了一下之后,又转为欣喜。其实女孩对好些东西就是眼睛贪心,买回来只因为觉得好看,未必是为了实用。
可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岳惟钊家里准备着育婴室干吗?
其实这个问题倒也不难想清楚,他既然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来掩人耳目,当然也需要孩子,问题只在于这个孩子该怎么来。
收养?对外放话说他们夫妇不育?——当然,以他向来的风度,她相信他到时会宣称是他自己不育,虽然她并不在意假如他说是她的问题。
或者让她假怀孕,孕期满后光明正大抱回收养的孩子?
人工授精?让她当代孕妈妈?
甚至……干脆让她去和别人生个孩子,算在他的名下?
最后这个想法让静萱忽然意识到,如果她和顾念还是想在一起——只要能在一起就好,无所谓名分,那么其实是不是已经可以实现了?她可以暗地里和顾念在一起,他们会比通常的婚外情要进行得轻松,因为岳惟钊会给他们掩护……
吗?
静萱偷眼望向岳惟钊,忽然发现这的确是个问题,而且这个问题的答案她完全不确定。
或者根本都不是不确定,而是……
她不敢深想,潜意识里直觉似乎在告诉她事实并非如此。
至于为什么会这样,她想不清楚。
她也不愿深想。
人对于自己不擅长的事都不会喜欢——因为想不清楚,所以她不愿深想。
一定就是这样,如此复杂,但,也是如此简单。
两天后,家具店通知到货,请他们先去过目,满意了再安排送货。
岳惟钊忙得分不开身,就让静萱一个人去了,他说:“反正是给你买的,你看看满意才收,不满意就提出意见让他们改。”
于是静萱提前一点下班过去。上次接待他们的那个销售经理不在,换了个年轻男孩过来,态度中规中矩,不过跟之前那位比起来,就显得有些冷淡。
静萱也不以为意,她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那天是跟岳惟钊一起来的,人家知道他们的身份;今天她是一个人来的,而且上班的时候穿的都还是以前的旧衣服,恐怕被误认为是来替老板跑腿的下属了吧。
她也无意澄清什么,依照那男孩的指示看了那套几椅,用手机拍照发给岳惟钊,寻求他的认可。但岳惟钊似乎在忙,半天不见答复,不过既然他说了由她全权决定,她也没有刻意等,仔细看过觉得没什么问题,也就点了头。
那男孩去拿账单来,请她付款。静萱有些诧异:“钱不是那天就全付了吗?”
男孩将帐单拿回去看了看,疑惑地摇摇头:“可这上面的确显示还有一笔金额没付啊。”
静萱再拿回来仔细一看,明白了,因为后来岳惟钊真的又加了那套童床和卧具,这份钱当时没付。
她有些发窘,说了声“哦”,再一看数额有点大,她的信用卡额度不够刷。好在因为岳惟钊给她的附卡还没拿到,所以岳惟钊把自己的一张信用卡放在她这儿了。
于是她把信用卡递给那男孩,片刻后男孩拿了单子来给她签,她便签了岳惟钊的名字。
那男孩接回单子走开,不一会儿又快步走回来。静萱抬头看见他身后跟着几个保安模样的人,心中微诧,暗想难道他们的送货人员也穿这种制服的,却不料那男孩劈头就大声说道:“这位小姐,你不是这张信用卡的持卡人!”
那几名保安松散地围在静萱周围,俨然已成看管之势。
这家家具店很大,远远近近有不少顾客,大家闻声纷纷望了过来,或讶异或鄙夷的目光一道道指向静萱。这些顾客中有些是真的来选购物品的,有些则根本负担不起,是来过眼瘾的,后面这些人大体可算是穷人。最看不起穷人的通常也是穷人,他们一看静萱的装束就认定她是个普通公司职员,当然买不起这里的家具,所以……
那张信用卡是……
就算不是偷来的,也不知是怎么换来的吧?
静萱怎么也没想到会出这种事,又失惊又难堪,脸上不禁红一道白一道地折腾开了,倒像真是做了贼被抓住似的。她望着那个男孩说:“这是我先生的信用卡。”
这句话她也说得很小声。毕竟是受足了现代教育的女孩,觉得用男人的钱很丢人,就算是合法丈夫也不好意思大肆声张。
于是就显得理不直气不壮,越发让人觉得印证了那个怀疑——
先生?谁知道是不是,是男人的就对了,也不知道这张信用卡是她出卖了什么才换来的……
这件事了结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小时,静萱先是跟他们理论了半天,家具店的工作人员一层层报上去,等越来越高层级的管理人员来沟通,而每来一个人就要重新说明一次情况,静萱觉得自己快要沦为祥林嫂,烦躁得简直要崩溃,更受不了的是那种被展览示众的羞耻感。虽然围观的人不多,可是来来去去的也不少了,很多人都是只了解了一个片断就走开,望着静萱的眼神各种意味深长。更糟糕的是,静萱明明压根就不愿也不敢朝那些人细看的,却还是在某一个瞬间突然发现了顾念!
那种难为情到恨不得马上钻到地缝里去的感觉真是终此一生也不要再去回顾的,那样也就不会再回想起他脸上那只需万分之一秒种就可以将她钉死在耻辱架上的鄙薄和幸灾乐祸的表情了吧……
好不容易解释清楚,家具店拿出处理方案,其实也不过是打电话给信用卡公司,信用卡公司又打给岳惟钊确认了静萱的确是他太太、获他授权使用这张信用卡。如此简单的结果,令之前那大费周章的过程愈发让人越想越是火大。最后岳惟钊亲自开车来接静萱,店长点头哈腰地连连向他们赔不是,打了极大的折扣外加另行赠送一张顶级白金会员卡,也表示了会严厉处理那个男孩,他的每一级上司也会因为处理不当而承担连带责任,又说他们总经理也在赶来赔罪的路上了。岳惟钊神情冷淡地统统谢绝了他们的好意,不由分说地领着静萱就往外走。
若是将来说给亲友们听,他们会说岳惟钊便宜了这帮人,可身为当事人,静萱觉得不是这样的。或许有些邪恶,可是静萱还是觉得被谢绝了所有补偿措施的家具店上下益加惶恐甚至欲哭无泪的样子颇为解气。因为她根本就无意原谅他们,在当时的情势之下,不管他们做什么她都不想跟他们和解,而她自己是做过客服的,深知如果得罪了客户对方又未曾接受或要求任何赔偿的话,开门做生意的那家只有更加如坐针毡,深感这事没完,自己主动提出的补偿当然是在自己所能承受的范围之内的,如果对方什么都不接受,那很可能就说明他们要自己追偿,那就不知道是要面临着怎样的后果了。
岳惟钊也是生意人,而且在商场上的经验比她可多多了,这招的确来得狠,更重要的是他肯这么做。
真不愧是她的闺蜜呀!
而在当时当地,对于静萱而言,不跟这帮人扯皮而马上离开,更现实而重大的意义在于她根本没有半点心情再留在那里哪怕多一秒钟,或许这辈子她都永远也不肯再踏入这里一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