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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庸人自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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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泽宇有三天没有来上课了。”
“是啊,辅导员也在找他呢。”
“不晓得他跑去哪里了……是回家吗?”
“谁知道呢?”
身边走过的两个女生的谈话飘进了纪禾的耳朵。纪禾皱起眉头,他没来上学?出事情了?不对,他那么个富家公子不管怎么样,还不至于她纪禾来担心。将那些揣测抛到脑后,纪禾吃了午饭后直接回宿舍。结果刚坐下没一会儿,邓品优就冲过来了。
“唉,你们见过乔泽宇没有?”她跑得太快,脸色微微发红。
纪禾没来得及说什么,倒是单雨媛合上书抢先开口:“没有。我也在想呢,他是不是回上海了?”她就在琢磨这事儿,正想找个由头向大家打听打听。这下方便,顺着邓品优的话讲就好了。
纪禾靠着桌子,看从图书馆借回来的小说。
“唉,他怎么也不告诉人家一声就消失了呢?”邓品优一脸忧心忡忡地拉开椅子坐下,又想起什么似的猛然站起来,“他是不是生病了?”
纪禾抬起头,看了很是烦恼的邓品优一眼。
“不知道啊,我再去问问他的室友吧……那个,晚会的事情还得商量。”单雨媛垂眸收拾手里的东西,没有理会其他人,开门出去了。这种时候一定要做得让别人无可挑剔,又能下意识地向乔泽宇表示她还是很关心他的。
“哎,等等。我也去!”邓品优很热心地抓起围巾追上去。
“她俩这是怎么回事啊……”黄茹在旁边感叹,“一时间这么关心乔泽宇。乔泽宇是多大的人啊,难道他还跟小孩一样不知道照顾自己?”
嗯,单雨媛和邓品优都会关心,所以自然不关她的事,纪禾想着。不关她的事情。
乔泽宇跟她是关系淡薄得不能再淡薄的同学。而经过几天前晚上在昆剧院前见到的一面,乔泽宇的形象在她心中是降到了谷底。这样顽劣不堪的人……就算他在上辈子最后自杀前留给纪禾所有的遗产,可在这一世,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以后也不会发生。
是的。所以他如今不管再发生什么事情,和她无关。要不然难道还自己主动送上去,然后再让某个女生骂不要脸?
纪禾握紧拳头。
可是……上次,她最后一句话是不是太不留情面了?好像她一生气就说话比较刻薄。乔泽宇再怎么乖戾,她也不应该说人家多大的人了连感情都不懂还开口闭口爱来爱去……
他……别墅里哮喘病发,去世两天后被保洁员发现……
纪禾吓得倏地站起来。来不及细想,抓起桌上的钱包推门而去。
“这一个个的,都是怎么了……”黄茹摇摇头,起身去关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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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小时后。纪禾站到了别墅区前。
她还记得第一次给乔泽宇酒后代驾时,他给出的地址。纪禾转了好几趟公交车到达,随后在保安处压了身份证,进去小区。
而乔泽宇家,静悄悄。
纪禾试着推了推院门,开着的。走进去后再敲敲别墅门,没锁。
“乔泽宇?”她缓缓推开门,叫道。
没人声。
“乔泽宇?”纪禾提高了声音,却只听得自己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客厅里回荡。
茶几上放着几听开罐的啤酒,胡乱卷起来的报纸和一堆外卖盒子。沙发上搭着几件外套。
纪禾慌了神,进了屋一间房接着一间房地找。直到在二楼推开一间房门——乔泽宇闭着眼睛躺在床上。床头柜上散落着些药片。
纪禾走过去,试探着叫了一声:“乔泽宇?”
他没动。
纪禾顿时腿有些发软,蹲下来碰碰他放在被子外面的胳膊。
冰凉。
她失了力气一屁股坐到地上,捂着嘴巴吓得大脑一片空白,就快呜咽出声。
“你……干嘛?”耳边突然冒出一个模糊的声音。
乔泽宇赤着胳膊在床上坐起来,睡意朦胧地看着坐在地上的人。
纪禾湿着眼眶抬头,滞住。
“哭了?”乔泽宇眉峰微蹙,他已经清醒。这是个什么状况?一觉醒来,旁边坐着个泪眼迷蒙的女生?
“你……没死?”
“死个鬼啊。睡个觉而已都被你吵醒。”乔泽宇皱着眉,撇撇嘴,“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纪禾深呼吸一下,擦擦眼睛爬起来。
“唉,我问你话呢。你有我家钥匙?还是我昨晚上没关门?”他仍旧坐在床上没动,顺着纪禾的动作抬头看她。
纪禾沉默。
“你今天不上课?”他觉得气氛似乎有些诡异。
纪禾抓狂地叫了出来:“拜托你先把衣服穿上好不好!!”
……
乔泽宇穿戴妥当,亚麻色上衣,灰色棉质家居裤,站在厨房里抱着胳膊监工。
“我比较喜欢吃西式煎蛋。你会做西式煎蛋吗?搭配牛排和意面不错。”
纪禾面无表情地看着平底锅里滋滋作响的荷包蛋不吭声。她没有提起之前昆剧院前发生冲突的事情,而乔泽宇似乎也贵人忘性大地忘记了,一副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他们还是好同学的样子。而这种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让纪禾心里莫名其妙感觉……有些心酸。想起前世的模糊记忆,纪禾突然感觉乔泽宇应该是经历了什么艰辛风雨后才会成长为多年后成熟却冷硬的男人。而那样的过程,她不愿去揣测。
其实,有些人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可是内心都很敏感。
“你是以为我挂掉了,所以跑来看我?”乔泽宇摸着下巴琢磨。
纪禾不吭声。
“哎,说句话呗。”乔泽宇站在纪禾身后,用胳膊肘拐拐纪禾。
“粥快要——你是不是发烧了?”纪禾将双面煎好的荷包蛋盛到盘子里,转身,看到乔泽宇一张微微发红的脸。
乔泽宇很无所谓的样子。“只是有点头疼而已。刚刚去冲了个凉水澡,感觉好多了。结果冲完澡没睡多久就被你叫醒了。”
纪禾突然觉得自己面对的是个真真正正的生活白痴。
“你用手碰碰额头看是不是很烫。”她说道。
“这可不是科学的方法好不好?科学的方法是拿温度计夹在腋下五分钟。而且发热一般分为超高热,高热与低热,这个也是很有讲究的。比如超高热,体温超过41°的,就一定得去医院……”
纪禾懒得听他跟个老太太一样唠叨,直接洗了手,擦干净,一手覆上乔泽宇的额头,成功让他闭了嘴,一手摁在自己的额头上。
“发烧。”纪禾宣布,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盘子里的香喷喷荷包蛋倒进了垃圾桶,“老人家说发烧不能吃鸡蛋。你就吃白粥好了。”
她拍拍手,麻利地将盘子放进洗碗池里,“你家也不缺鸡蛋吧?”
“……”乔泽宇盯着垃圾桶里的荷包蛋,石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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餐厅里,乔泽宇对着一碗什么也加的白粥发呆,对面坐着纪禾。
“赶快吃,吃完后回床上躺着去。”纪禾吩咐道。
乔泽宇很气闷很怨念地看了纪禾一眼,勉强拿起勺子,“你还会生气啊?真是难得,我以为你不会生气。摆着一张晚娘脸,跟后妈似的……”
门铃突然响了。
“乔泽宇!乔泽宇在不?”
纪禾站起来,走过去开门,几个穿着一身名牌的男生走进来。
“哎,收拾收拾开走!哥们几个今天发现了个好地方,过来叫你过去。”领头的男生直接走到乔泽宇身边,坐下来,圈住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说了个地名,然后嘿嘿笑起来。表情很是猥琐。
“我不太舒服……”乔泽宇瞥一眼旁边的纪禾,有些不自然。
“拜托,那么刺激的表演你不想看?到时候我们可以把那些俄罗斯舞女叫来包厢……”
“泽宇,这谁啊?”终于有人发现了站在一边沉默的纪禾,打断乔泽宇和领头男生的对话。
纪禾抬头,发现面前站着的人竟然是多年后的大律师谭文彬。他戴着一副眼镜,颇文质彬彬的样子,可也竟然跟着这群人鬼混。
“这……”乔泽宇咳嗽了两声,蹦出三个字,“保洁员。”
纪禾突然感觉呼吸一窒,咬着下唇,捏紧拳头。
“这么年轻的保洁员?”谭文彬看纪禾一眼,笑一笑,“你先走吧。这里不用管了。”
纪禾没说话,不看乔泽宇一眼,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嘭地关上门。
……
她什么也没想,顺着栽种着法国梧桐的林荫路往前走。是的,她浑身的穿戴加起来没有一百块,自然是跟那些人不在一个档次。她看上去的确就是个负责来别墅倒垃圾的。
吃饱了撑着……还跑过来看他的死活……
纪禾突然感觉有些伤心。这算什么?自己好心忙前忙后,没想对方是个骨子里便瞧不起人的家伙。说了这辈子和前一世已经不一样了,怎么还会心软地跑过来?
她该长点记性了。纪禾吸吸鼻子,走到保安处,纪禾领回身份证。
“纪禾?”
听见有人叫自己的名字,纪禾转身。
不远处,站着单雨媛和——樊旻。
纪禾突然有些无措心虚,手心里沁出汗珠。
“辅导员挺忙,给了地址让我过来看看。可是我一个女生……就拉上樊旻一起壮胆了。”单雨媛几步走上前,笑得很得体,“可你……怎么在这里?”
纪禾有些累,尽量配合地笑一下。“不用去看了,他现在好好的。”
说完,低着头离开。
“你……”樊旻迟疑地开口,让路过身边的纪禾定住。
“樊旻,我累了。”纪禾转头看他,有些失落。
“先回去吧。”樊旻伸手拍拍她的肩,眼里有些复杂的情绪。
单雨媛站在几步远外,看着纪禾,眼里闪过晦暗不明的光。
呵……看来拉樊旻过来还真是对了。
从辅导员那里回宿舍拿公交卡时,单雨媛便听黄茹说纪禾也跑出去了。联想到班级聚会后发生的事情,单雨媛左思右想都觉得纪禾与乔泽宇的关系看上去虽然很平常,可哪里就是有些不对劲。
不管怎么样,先叫上樊旻一同前往乔家。樊旻喜欢纪禾那是她早就看出来的事情……纪禾若不在乔家,大家都安心;可纪禾若在乔家,而樊旻再掺和进来……
单雨媛只是碰巧牵个头而已,她什么都没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