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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德妃受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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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太后向皇上提出了让胤祉和梳云表演《螽斯》一事。
“阿哥和宫婢同台,虽然有违礼仪,但皇上应该不会太过拘泥这般小节吧?”
“既是太后恩允,朕自然不会说闲话。”皇上没有半点迟疑。
奇怪的是,太后没有提到勤常在。当即,勤常在便看了看德妃,很是不解和忧心。
德妃方才笑着对皇上说:“为了让表演更加丰富,妃妾还特意让宫里的勤常在配合了舞蹈。既然皇上不拘泥于阿哥与宫婢同台,再加一个勤常在,也该无妨吧?”
“德妃,勤常在要伴舞,哀家怎么不知道?”太后肃然发声。
胤祉、梳云还有勤常在都很诧异。德妃不是说三人同台是太后答允的事吗?现下看来,怎么好像太后并没做出这样的恩允。
“太后,”德妃并不慌张,也不着急解释,只建议道,“何不看看勤常在的舞姿,看她能否博得皇上开怀?若能让皇上开怀,不该出现之人出现了,触犯了规矩,妃妾愿意替她领罚。”
“为了举荐自己宫里的勤常在,德妃妹妹真是用心良苦。”惠妃一手抚了抚头上的云鬓,懒懒地讥讽。
“我也是想让太后和皇上高兴……”
“这于理不合。”太后打断德妃的话,郑重道,“阿哥和宫婢同台,已是有违礼仪,德妃再让皇上的妃嫔与阿哥同台,这就是犯了宫中忌讳。这么简单的道理,德妃难道没想到?”
“太后……”德妃看太后坚决的样子,想了想便暗示勤常在自己求情。
勤常在也算聪敏,知道德妃的意思,便婀娜多姿走了出来,跪地向太后和皇上乞求道:“嫔妾愿意献舞,供太后和皇上赏阅。”
胤祉想明白其中蹊跷,不禁笑了,当即上前一步,告诉皇上道:“皇阿玛,勤常在和梳云婉侍,从昨日起便与儿臣练习《螽斯》,何不给她这个献舞的机会?再者,这要突然没了勤常在的舞姿,单单儿臣和梳云婉侍,也不能完全表《螽斯》之意。还望皇阿玛恩允。”
皇上便看向太后,婉转道:“太后,朕以为,勤常在献舞,也无有不可。您也不必苛责了吧?”
太后无奈,只得答应。
胤祉首先高兴地拿着玉笛站到了一侧,勤常在以最美的姿态,则走至堂中央。梳云在德妃点头示意之后,也上前几步,只待胤祉的笛声起和勤常在的舞姿起。
伴着胤祉的笛声和勤常在的舞蹈,一首《螽斯》,就经过她之口,被缓缓吟唱出来了:螽斯羽,诜诜兮,宜尔子孙,振振兮。螽斯羽,薨薨兮,宜尔子孙,绳绳兮。螽斯羽,揖揖兮,宜尔子孙,蛰蛰兮。
三人配合默契,没有出现半点失误。
终了,皇上拍手,连连称好。他对于勤常在的舞蹈,分外欣赏。从他注视勤常在的眼神,在场的人都知道,勤常在的富贵路就要开始了。
德妃很高兴,太后的脸却是绷得有些紧。这个勤常在参与到这次设计好的表演当中,夺去了梳云的风头,皇上的心被夺走了,太后再要将梳云举荐给皇上的机会也被夺走了。
由于皇上的赞赏都在勤常在身上,也就没有人提到梳云的表现。太后没提,胤祉没提,倒是梳云始料未及的。失去了亲近皇上的机会,她的内心,却这样高兴。
夜宴结束,男子先退场,女眷其后。临走之时,胤祉对梳云悄悄地眨了一下眼睛。五阿哥胤祺也看了一眼梳云,对她点头,也替她逃过一劫感到高兴。
德妃知道自己惹恼了太后,便没有跟姐妹们一起离开宁寿宫。她还让元戎嬷嬷和梳云到宁寿宫外面等候,自己则随翠屏姑姑往后殿走了去。
梳云一边跟着元戎嬷嬷往宁寿宫外面走,一边问:“太后会不会责罚娘娘?”
“我也说不好。”元戎嬷嬷也很担忧,“娘娘平日里从不违逆太后的意思,这一回为了勤常在的事,竟如此心急,倒头一次惹得太后不痛快。”
“我还以为勤常在献舞之事,是得到太后恩允的。”
“是啊……唉,”元戎嬷嬷一声叹息,“但愿太后不会太过责怪咱们娘娘。”
梳云点头,宁寿宫的大门就在前方,她忍不住回头,忧心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大殿。再往前看,她便发现宁寿宫外面,四阿哥一手靠在背后,一手牵着才三岁半的十四阿哥胤祯,在那里静静等待。
胤祯皱着细小的眉头,见元戎嬷嬷和梳云出来,立马就问:“我额娘呢?额娘怎么没有出来?”
“四阿哥,十四阿哥,”元戎嬷嬷知他们等候在此的缘由,就走上前,告诉他二人,“娘娘怕是要晚些才能出来。两位阿哥还是先回去歇着吧。”
“我不。我额娘在宴席上惹恼了太后,这会儿定在受太后的训斥。我不回去。”夜色寒凉,小胤祯执意不肯回去,倒教人担心他的身子。
“四阿哥,”元戎嬷嬷就对胤禛说,“您劝劝十四阿哥,让他回去吧。十四阿哥年幼体弱,只怕夜冷,会着凉。”
“他不肯回去,我也劝不动。”胤禛说。看样子,他也不是没有劝过。
元戎嬷嬷看一眼梳云,也很无奈。
这种担心额娘的心情,梳云很理解。小时候,她的额娘一害病,她也是这样,怎么也不肯离开她的房间,如果不是阿玛和兄长们的规劝,她连饭都不肯吃。她只想看着自己的额娘。殊不知,她看着,她不离开,她不吃饭,这些于她额娘的病,都是没有半点帮助的,反而叫她额娘担了心。
她蹲下身,将这个道理讲给了胤祯听。胤祯似乎有所动容,但他还是不肯走。梳云便接着告诉他:“太后平日里最喜欢的就是德妃娘娘,就算德妃娘娘在宴席上触怒了太后,太后也不会过分责罚娘娘的。十四阿哥您要做的,就是快些回去,好好保重身体,若是在冷夜着了凉,回头担心的,就是您的额娘了。”
“我还是想等额娘出来一起回去。”胤祯还是不肯走。
“您是担心您的额娘会有什么好歹是不是?”梳云问他,见他点头,她就提议道:“您跟奴婢或是元戎嬷嬷先回去,睡个好觉,明日一早,您就能见到您的额娘了。奴婢保证。”
胤祯不做声,还是伸头看宁寿宫里面。就在梳云以为自己多说无益的时候,他突然说:“那好吧。”
梳云高兴,便对元戎嬷嬷说:“天冷,嬷嬷就随十四阿哥先回去吧,我在此等娘娘出来。”
“也好。”元戎嬷嬷答应,而后便对四阿哥说:“四阿哥也早些回阿哥所休息吧。”
胤禛点头,元戎嬷嬷方才抱起十四阿哥离去。
梳云只觉胤禛的目光扫过自己,又那样不带任何情绪地立在原地,不禁有些局促。
“翊坤宫还有没有白露?”胤禛终于问。
“早前白露时节存了少许,现在还有一些。”梳云小心翼翼答。
“明日,我要你亲自带一些到我的住所。”说罢,胤禛便要反身离开。
梳云忐忑地答应了,恭送他离开之后,心底还有些不熨帖。她只怕在他那儿,又会生出什么事端。
约略一刻钟过去,德妃终于出来了。她和往常见过太后一样,平静自若。见梳云在等自己,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径直上了轿舆,打道回翊坤宫。
一边走着,梳云就关心地问她:“娘娘,太后没有怪罪您吧?”
“怪罪是难免的。”德妃噙着笑,而后看一眼梳云说:“不过,太后是明事理之人,知道本宫一心为皇上着想,也只小惩大诫罚了本宫一个月俸禄。勤常在能被皇上看中,本宫受这点惩罚,又算得了什么?”
见德妃高兴,梳云也放心。接着,她便将两位阿哥担心额娘的事告诉了德妃。德妃自然高兴,称有两位懂事的皇儿,也知足了。
回到翊坤宫,德妃临睡前将梳云单独留了一会儿。她告诉她:“太后原是想借今晚的表演,将你举荐给皇上。本宫虽没想过这么快就让你成为皇上身边的女人,跟太后的心意,倒是不谋而合。不过,本宫以为,现下还不是好时机,因此也劝过太后。太后听了,觉得本宫说的甚是有理,决定在你长成之前,只让本宫好好调教你伺候皇上的道理。日后,你可要机灵着点儿,好好跟本宫学。你可听明白了?”
梳云谢过德妃,心情难免有些复杂。
德妃上了床,准备睡觉,一边还吩咐梳云:“明日你去阿哥所给四阿哥送白露,就不用陪本宫到宁寿宫请安了。”
“是。”
“另外别忘了给十二阿哥也送些好吃的好玩的。”
“奴婢记下了。”
翌日一早,梳云便拿了许多东西要去阿哥所。怀着孕的平贵人没有去宁寿宫,见到她拿了这么些东西,就翻来翻去看了一遍,并让梳云解释,哪些东西是送给哪些人的。之后,她就不无讽刺说:“德妃娘娘可真是八面玲珑啊,哪位阿哥都照顾周全。”
梳云没有做声。这倒惹得平贵人莫名来气,一锁眉便问:“你怎么不接我的话?”
梳云只知道,元戎嬷嬷一向教她少接主子的话茬,如今惊然发现,这不说话,也是能惹恼人的。她忙应和:“平贵人说的是。”
“是?的确是。”平贵人脾气很大,不屑道:“你家主子这么做,不过是给皇上和太后,甚至还有苏麻嬷嬷看罢了。”旋即她还丢出一句说“以为这样就当得了皇后……哼。”
“平贵人,你在我跟前说这些话,就不怕我告诉娘娘?”梳云问。
“这有什么好怕的?”平贵人大笑,“我向来爽快直言,在这后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皇上喜欢的,可不正是我这一点?你最好把我适才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德妃娘娘,看她奈何得了我。”
“我什么都不会说。”
听言,平贵人有些惊异,好笑问:“为何不说?”
“平贵人向来爽快直言,这样的话,自会当着娘娘的面说,又何须我来传?”梳云别无其他意思,她只是不想听平贵人这些无聊的话而已。不待对方反应,她就接着道:“平贵人,你若没有旁的吩咐,我就去做事了。”
“去吧。”平贵人倒没有为难她。
梳云告退,只听得她在身后烦闷嘀咕:“主子和仆人,都一样令人生厌。”
平贵人心浮气躁是为家常便饭,今次尤其严重,只因勤常在昨晚得到皇上临幸了。要说她爽快直言,倒也不假。比起许多藏匿心机、捉摸不透的妃嫔,梳云倒觉得,这平贵人正是少数会把自己内心所有情绪表现在脸上的人。梳云不知道,这样的人,到底是愚蠢,还是天真。但她知道,这样的人其实并不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