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台》落瑾拾羽

19、酥雨错嫁

　　当阳光束束射透云层，时间像被马蹄踏过扬起的尘土翻卷出新的一页。
　　在胤祥的陪伴中醒来，伴着的他的微笑开始新的一天，让人精神振奋，可说实话，刚醒时看他倒在我边上，还是吓了一跳。不过转念回忆，昨天和他聊天，说着说着就睡了过去，根本做不了什么嘛，暗暗嘲笑自己的多心。

　　“贞儿，起了没有？我要回娘娘那里伺候，你等会儿去八……”看着酥雨走进帐篷，然后目瞪口呆的表情，我的心立刻转喜为悲，我什么都没做，可外人看一个大男人和你在同一封闭空间呆了整晚，不怀疑些什么那才奇怪吧？
　　“咳咳”不自觉的轻咳了一声，喝了杯水润润干的冒烟的嗓子，还是觉得有什么堵在喉咙口，难以启齿。
　　“给十三阿哥请安，爷吉祥。”他揉着眼睛，睡眼朦胧的样子，随便挥了挥手，还想伺候他更衣，才想起他是和衣睡觉的。
　　再转身看酥雨，只觉得头顶有黑鸦飞过，心中大雨如瀑，她竟是一副“原来如此，恍然大悟”的表情。

　　呼——

　　时间的指针尚未在轮盘上转满一圈，但我的世界已经历了一次彻天彻地的变化。看着在原是酥雨睡觉的地方，现下却空着，竟觉得自己并不在床上，而是身处大海里的一叶扁舟，摇晃不定，虽随时都有翻船的可能。

　　几个小时前，又是一片灯火通明。
　　夜里有和蒙古世子们的布库比赛，八阿哥自然不会缺席。我乐得轻松自在，舒舒服服的窝在他帐子的小角落里，瞌睡得昏天黑地，可还没睡死德妃就差人把我喊了回去，让我伺候她梳洗打扮，准备赴宴。心里纳闷，德妃平日不在乎这些的，怎么今个儿忽然这么多讲究，就连我们这些丫鬟也被要求按照品级，仔细的核对仪表妆容。
　　说是伺候，其实我和酥雨站在德妃身后，根本无所事事，皇家吃饭规矩多，和皇上吃饭规矩更多，和皇上陪客人吃饭规矩更更多！所以多数人只是象征性的吃两口，一是给主人家面子，表示桌上的菜肴丰富，以自己的胃口不能全部尝遍；二是摆个姿态，以免让人觉得自己平日吃不饱，丢了皇家的脸面。

　　“皇上，请允许臣的儿子，上场比试比试布库为，您助兴！”
　　“好！既然如此，朕也不能小气，让阿哥们上场试试！”康熙大手一挥，可能是在犹豫选哪位阿哥上场。我心中暗暗祈祷，这种和股票似的高风险差事，千万别落到胤祥头上，赢倒也算了，若是输了……

　　“儿臣愿上场与世子切磋。”八阿哥！身上的伤还没好，他想出风头连命都不要了吗？太乱来了！下意识的去看九阿哥和十阿哥，希望他们能把他拦下，换老十也可以，他脑袋不灵光，身体还是很好的啊！
　　“好！”康熙一亮嗓门，这事儿彻底没了回旋的余地。看着站在场下那个像是顿顿只吃肥肉的膘形大汉，顿时间胸口像吃了一记闷棍，说不出得难受。
　　然而，比赛的结果却出乎意料，八阿哥轻松的拿下了世子，就连蒙古王爷也赞口不绝，让老康既得意又开心，连连喊赏。

　　“八阿哥年少英雄，颇得皇上当年的英姿呢！”贵主儿拿帕子掩口轻笑，在一旁帮腔，“皇上是该好好赏他。况且臣妾记得八阿哥前个儿才受的伤，这孩子也真是不容易呢！”
　　“是啊，等会儿让太医再好生瞧瞧，别仗着年轻就不爱惜身子！”八阿哥俯身谢恩，我刚松了口气，等回去了必须和他好好谈谈，该藏拙的时候一定不能太露锋芒，看太子的眼神就知道八成是嫉妒了。
　　“八阿哥年轻，男子总有不仔细的地方，虽然嫡福晋聪颖贤惠，但府内事务繁多，难免有力不从心、照顾不周的时候。臣妾总想着为八阿哥物色一位温柔淑静的女子，既帮衬着八福晋照顾，也好早日开枝散叶。”贵主儿啰哩吧嗦的说了一串，听明白了，无非就是要给八阿哥纳妾。我能想象古人三妻四妾，却无法想象传说中的妒妇看丈夫出去一圈儿，带个女人回来的场景。 “恩，还是你想得周全。”皇上和贵主儿都不避讳当着蒙古王爷面谈及此事，想来也是习惯了，难怪人家说天子没有家事，更没有私事。

　　那胤祥过些年岁是不是也该纳福晋娶亲了？心里忽然酸溜溜的，朝他的方向看去，却见众人表情各异。太子皱眉，四阿哥和胤祥的愤怒，老九老十的得意，十四的挑衅……我不明白，八阿哥要讨一房小妾，也值得诸位爷如此“费心”？还是牵扯其中的，又是哪位高官重权的千金小姐？
　　然而，贵主儿的一句话，无形中也把我推入了那复杂情绪的总汇。“我瞧着胤禩受伤时照顾他的丫头不错，不仅人长得秀气而且心思细巧，出身也许得上，就厚着脸请妹妹割爱，把那丫头给了胤禩吧！”

　　现在，唯一能分辨的只有绝望和恐惧，我努力的抑制自己想要冲出人群的冲动，却抑制不住发抖的双脚，和无规则、乱撞的思维。
　　不是我，一定不是我，有个声音不断的重复，脑中却一边一边清晰的回忆起那时德妃对我说的话，“八阿哥坠马，贵主儿均不出人手，借你过去伺候两日。”
　　八阿哥坠马不假，那拉氏怀孕不假，所以借我去照顾八阿哥，自然顺理成章。所以……所以说这一切早就安排好了，只等这个机会，等皇上同意后，当面向德妃开口。
　　一时也糊涂了，我怎么不知道自己魅力这么大，让堂堂贵妃娘娘如此费心。

　　望向胤祥，他脸上的愤怒已清晰可见，握着拳头，站起来要说些什么，却因德妃的一句话又坐了回去——“若能被皇上和姐姐瞧上倒是这丫头的福气，酥雨还不快上去。”愣愣的看着她跪倒场地中间，心中却通彻如明镜，她是替我去的，这本不该是她的归宿。

　　“哪家的孩子？”康熙眯着眼仔细的看了看她。“回皇上的话，奴婢的父亲是武德骑尉毛二格。”我并不在意出身，所以认识酥雨这么久，一直没问过她的家事，没想到竟是在这种情况下知道的。
　　“恩。”康熙只轻轻应了声，不置可否。一旁的贵主儿又开口说道，“这孩子的名字也有些意思，叫酥雨听着怪文气的。”
　　“噢？”康熙玩味的看了他眼，随即大笑起来，不住的点头道，“人如其名，你好生伺候八阿哥吧！”德妃边笑边指着酥雨说道，“看来这下宫里又能好好热闹一番了。你这样孩子还不快给皇上和贵主儿谢恩。”
　　“奴婢谢皇上恩典，谢贵妃娘娘、德妃娘娘恩典。”

　　刚才的事决定了酥雨的一辈子，但对在座的人似乎只是一个插曲，宴会依旧进行。就连八阿哥也没有多看这个即将要成为自己家人的女子一眼，自顾自的和旁人谈笑风生，我并没有劫后余生的喜悦感，只有更多更多的恐惧，今天是酥雨，明天是谁？明天会又谁？如果没有我又会是怎样的结局？
　　浑浑噩噩的，直至宴会结束。宫女、太监甚至是侍卫，所有人都像酥雨贺喜，却没一个问她，你愿不愿意。

　　“酥雨！”我不甘心，不甘心接受这样的结局，“我……”刚要开口，她一把堵住我的嘴，把我拉回到帐内，才放下手。
　　“我知道，今天贵主儿和八阿哥要的不是我。”她摇摇头，换下落寞和自嘲的神情，“不过，我好歹是跟了位阿哥，也知足了。”我还想再说些什么，帐外就传来太监的声音，请酥雨过去。
　　“请公公稍后，这就过来。”酥雨对着外头喊了声，又附在我耳边小声说道，“贞儿，今个儿的事……娘娘还是很疼你的。”
　　她走了，留下我在空落落的帐中，独自坐着，看蜡烛烧尽，四周漆黑。

作者有话说

　　话说，这个安排有木有人猜到呢？？？哈哈！没有结束哟！大家可以猜猜看酥雨之后会和贞儿有什么交集哟！敬请期待！
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