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惊弓之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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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乐打小起就服侍八阿哥，算他身边的老人了。要知道，贴身太监跟在阿哥身边的时间，比他们的妻子还多，所以连正福晋也要给三面子，莫说是我们这些小丫鬟。
“常公公。”我福福身，在宫里的太监个顶个都活成了人精，见机行事没人比他们做的更好，“请问八阿哥怎样，可睡下了？”
“刚睡下，这会儿子估计还没睡沉，可要叫醒爷？”赶忙摇了摇头，若不是怕太子盯着我都不想来，他睡着正好，省得我费口舌解释。
钻进帐子，一股暖气伴着药香扑鼻而来，温润厚重一如八阿哥，只是细细回味其中还是带着些苦涩。
帐子里有不少外伤药，比起那些挨打受罚之后没人照顾、缺药少食的宫女太监们，我算是走运的。我记得……就在这附近，对了，就是这个！要说皇帝真是孩子多了不心疼，磕着碰着也就吩咐太医好生看病、赐些良药，没见他来瞧过一眼。
嘶——
时间久了，血干结起来，揭开手帕时不免有些痛。电视上看那些大侠们豪饮白酒，咬着牙自己拔刀疗伤，觉得形象高大、英雄无比，轮到自己才能体会这是何等凄凉心境，不禁开始怀念割破手指有妈妈黏创可贴的日子。
“八哥！你知不知道西林家那丫头被太……”
“老十闭嘴！”做贼心虚的朝里面望了望，八阿哥睡得浅，他嗓门那么大，可别节外生枝。都说十阿哥的额娘温僖贵妃出身名门、家教良好，是位温柔娴静的女子，也不知怎么会生出他这个草包，如此不知轻重，竟也能在宫里活这么久。
“你……”
“给两位爷请安，两位爷吉祥。”看来我和草原八字不合，在这块地方，无论呆哪儿都有躲不开的麻烦。
“恩，起吧。”十阿哥张着嘴掩饰不住的吃惊，九阿哥眼如鹰目，盯着没来得及收掉的药箱，转眼又瞥见我的伤，扬了扬眉说道，“你算走运的。”
“我……”
“你这几天就呆在这里，我会给德娘娘说的。”八阿哥，他什么时候醒的？“你自己的伤还没好，怎么就下床了？何况……我每天都要给娘娘请安的。”他抬起我的手查看伤口，九阿哥、十阿哥在又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只好低下头不去看他。
“哈哈……哈哈！”十阿哥是吃错了什么药，原是不分场合的大声说话，现在又莫名其面的放声大笑，真是疯魔了不成？
“老十，你笑什么？”其余两位爷也没闹明白，一脸茫然，估计想不通的是怎么会有草包老十明白，自己却没注意到事儿，我也一样。“没没没，没什么。”他连连摆手，仍旧笑个不停，惹得我们三人面面相觑。
抓紧收拾完手上的伤，刚要泡茶，被八阿哥拦了下来，“你手不方便，这些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
谁知八阿哥说完这句，九阿哥也笑了起来。他俩对视一眼，笑的越发起劲，九阿哥还有些克制，十阿哥干脆笑倒在椅上，趴开双腿捧着肚子，直抹眼泪。
“咳咳。”八阿哥咳了两声，虽然他努力抑制微笑不被看见，还是没逃过我眼睛，“你们两个也收敛些。”他没喊人进来泡茶，自己倒了三杯热在火笼上的□□，两杯给他们，一杯递给我。正犹豫要不要接，他就看也不看的塞进了我手里，自己和老九、老十说话，“来找我什么事？”
九阿哥看了我眼，又看了眼八阿哥，眼珠转了转刚要开口，我就抢先说道，“奴婢先行告退。”我是怕他们谈政治机密，知道的多了总容易惹祸上身，可八阿哥一句话，就把我打发到里间收拾床铺，这二十步不到的距离，根本就能听得一清二楚。
然而，他这是什么意思，对我的放心吗？
蒙古的奶茶多以砖茶、羊奶和酥油煮成，然后加盐调理味道偏咸，向我这种喝惯英式、港式奶茶的孩子，自然不大习惯。好在八阿哥给我的请奶茶，因为喝药糖罐就在他床旁边，随手抓了块丢进去，至少甜的我还能接受。
床头散乱的放着几本书，随手一看有《资治通鉴》和《齐民要术》，就把它们收在《全唐诗》底下。心里泛起一阵苦楚，我虽能收好他的书，却收不了他的心思。
掀开被子，床单上有块暗红的血渍，心里一惊，继而苦笑，他竟要逞强到这个地步。
“老九会让贵主儿和德妃说的，你要请安，等晚上我让常乐送你去。”我点点头，示意知道了，但心里还是不落实，毕竟胤祥那里一直没个交代，希望四阿哥能宽慰他吧。
夜晚的草原云稀星明，早听闻蒙古族热情好客、能歌善舞，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不过，再火热的歌舞都抵不我想睡的心。现在只期盼篝火宴会能早点结束，我也好回去补眠。
“贞儿醒醒，贞儿。”就在我耷拉着眼皮，快要站不住的时候，酥雨摇醒了我，轻声说道，“娘娘说你辛苦了，让你先下去睡觉，明儿一早再去伺候八阿哥。”
向德妃看去，正好和她的目光对上，连忙福身谢恩。烛火虽明亮，但不知是否因为琳琅珠翠太过耀眼，那位如今坐在皇帝边上、未来太后的女人，我始终不能看清。
先是把我调回来，现在又把我打发回去睡觉，让酥雨替我，明天要我去接着伺候，她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如此安排必有深意，就像高手下棋，落子看似毫无章法，步步走来，却是步步杀机。希望德妃对我，别有此类念头才好。
然而，太子的事还心有余悸，我的帐子离此处又有段距离，现在要我一个人回去，还真是不敢。但主子给了恩旨，不遵则是不敬。所以，无论我多想赖在德妃坚硬厚实的乌龟壳里，都不行了。
离开人群，寒意立马袭来，紧了紧身上的披风，缩着脖子走了出去。难怪人家说境由心生，同样是洁白的月光，我现在只觉得它像贞子的外衣，飘着飘着就会突然冒出个太子亲随，半点也感受不出朦胧似纱的雾意。
回头看看，却发现有个人影闪了闪消失在夜色中，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别好的不灵坏的灵。老人家说，走夜路怕撞鬼，可我宁可遇到的是鬼，也不愿是和太子有关的人。既然如此，灵机一动，躲到了一个蒙古包后面，打算静观其变。
从荷包里摸出小瓷瓶，握在手中，里面是出门前特意泡的辣椒水，在草原上找不到新鲜的干辣椒，还是问小厨房要的辣椒酱。谁让宫女不许携带武器，这是我唯一能想到自保的法子呢。侧身蹲下，屏气静听着脚步声，一、二、三，就是现在！
“啊——”
“你要弄瞎我是不是！”胤祥吼得和杀猪似的，吓得我急忙捂住他的嘴，虽不在宫里，但是皇家的地方总容易隔墙有耳，还是小心为上得好。
看他红着眼，牢牢地抓住我的袖子，不由心生恶念，露出狰狞阴险的笑声，“没想到这都被你知道了，嘿嘿！未免你看别的姑娘，我唯有把你毒瞎了，好一辈子留在身边！”胤祥不气不恼，笑意更浓了，“真没想到你这么性急。”
我和他笑闹时也不觉什么，只是他这样说，却不自觉红了脸。有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觉。转了个身，取走他眼上的冷毛巾，掰了掰他的眼皮，里面还是有点充血，又往里滴了几滴清水问道：“你试试，好些没有？”
刚才，我是想等看清楚对方的脸再做行动，无奈心里压力过大，只瞥见个影，一下子心慌手抖的，整一瓶就全洒了上去，才闹得这样不可收拾。不过，他顶着两个兔子眼睛，还是挺可爱的，现代怎么说来着？正太么？
呵呵——想着想着就忍不住笑出了声，生气也好、开心也好，看见他总特别安心。
“你出来这么久不回席上，会不会有麻烦啊？”
“没事，我和四哥说了，他会处理的。”他一甩辫子潇洒的说道，“倒是二哥，他对很上心，今个儿上午还见了你是吧？”他说着说着，语调就沉了下来，摩擦着我的掌心的伤口，眼神中透露着丝丝凉意。
“太子爷只是关心八阿哥的伤势，才叫我去问话的。”我掰正他的头，稳稳地说道，“至于感兴趣嘛……只要不是太监他都不会放过吧！”
“你……！”胤祥吃惊的瞪大了眼睛，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揉着我的脑袋，“这话也敢说，就属你胆子大！”
我摇摇头，太子府里蓄养了男姬，那是人尽皆知的秘密，我不说自会有其他人说，告诉胤祥就让他引以为戒好了。
“唉……”趴在胤祥的膝盖上，听他絮絮叨叨的说自己骑射比赛打到多少猎物，明天还有满蒙武士的摔跤比赛，蒙古王爷想请康熙为自己刚出生的小女儿赐名……想着难得来草原，就对错过和胤祥一起遛马的机会，感到格外惋惜，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的时候，似乎有个声音，说着什么“……不要……八阿哥……自己小心。”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惊弓之鸟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