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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 3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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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重熙起身之际,便听得屋外有马蹄声响,心下不觉一突,披了衣开门。
院门也刚巧打开,来的,是昨晚不知何时回了家的宋眠。
宋眠今天着的是湖水蓝的锦袄和同色稍深些的襦裙,若不是身上用料极工,倒看不出这是个富贵人家的女子,重熙看到她的同时,她也正看过来。
“你起啦?昨晚回了趟家,本想跟你蹭一个晚上的。”宋眠跑过来,扯着她的衣袖,语气是真真的带了些许惋惜。
自古无情帝王家,即使是身为独女,占尽宠爱的眠郡主,也不得圈外人的洒脱自如,昨晚回家,全因为家里来了一个贵客,太子舅舅向来无事不登三宝殿,却于昨晚为了等她,到了后半夜。
她原本以为,若回得晚些,就不用碰上那个煞星,可谁知,当她拖到夜深回府时,太子舅舅竟就坐在她家的正厅,一旁,是她的母亲。
“你这个丫头,怎么皮到这么晚才回?”母亲是个急脾气,可她知道,此番说这话,多半是为了平息舅舅的怒气,他毕竟是一国储君,又是阴晴不定的性子,即使亲如姐弟,母亲也是让他三分的,“太子等了多时,快赔罪先。”
“姐姐不用做戏,我这闲人原也是等得,更何况是自家外甥女,何来赔罪一说。”太子殿下斜着眼,笑笑地放下酒杯,“夜深了,您还是先回屋歇下,我跟外甥女说说话就走。”
“如此,阿眠代娘照看着,我就先回了。”福惠公主是个人精,知道弟弟是要支开自己,反正自己总会知道,又何苦忤在一旁惹人烦?嘱了女儿,施施然地便退下了。
正厅掌着灯,原就亮堂堂的,因眠郡主回来,眼尖的下人又续了些酒菜,这才撤了干净,宽敞得没了边的厅里,甥舅之间,越发显得疏远许多。
“重侍卫,还好吧?”太子殿下把玩着杯子,脸色在烛火摇晃中,越发莫名。
“她自然很好,自从离了东宫,终于可以睡个安稳觉的。”别以为他是太子就可以任性胡为,宋眠自小也是目中无人地长大,况且重熙是她亲若姐妹的同门,若不能护得重熙周全,她这郡主,不当也罢。
“哦,我不觉得给她任何的委屈。”太子殿下看着浑身是刺的外甥女,咧了咧嘴,他很喜欢这样的宋眠,像是小时候一般,不曾顾忌他的身份,更不会疏远他这个唯一的舅舅。
“是吗?我怎么觉着她在东宫过得并不舒坦?”宋眠落了座,旁若无人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反正重熙离开东宫,她也不用投鼠忌器,索性摊开了讲,“太子殿下放她在身边,居心叵测不是吗?”
“居心叵测?”太子殿下眯了眯眼,有多久,阿眠没跟他这么讲话了?
宋眠瞄了他一眼,低头喝酒,今晚已喝了一些,也不知道这么喝下去会不会醉?什么狗屁倒灶的太子舅舅,她原指望重熙能随了愿,可不曾想被他一搅局,连京城也不想呆下去,虽说这事不能单怪他,但总是跟他脱不了干系。
“好吧,如果我有什么做得不周全的,还望外甥女莫要见怪,只是这居心叵测一说还是太过重了些。”太子殿下丢了颗花生米入口,边嚼着,“我来这,只问你一句,你的目的是什么?”
“目的?”宋眠拍了下桌子,突地就站起来了,“我能有什么目的?整个驸马府为您太子爷当背景呢,我能有什么目的?”
“嘘”太子殿下趁丢花生米的空档,食指靠唇,浑似真怕人听见般,只是脸上的笑意越发显得刺眼罢了。
“你不想想,为什么把你那同门丢在我那儿么?”太子殿下看着想揍人的外甥女儿,悠哉悠哉地问道,“如果你想成全她,别现在让她离开,否则,要后悔的人,不是我。”
宋眠见他话里有话,虽没点透,但她相信,这人不是喜欢说空话的主儿,无论如何,这出戏既然演到这,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儿,况且慕容来了,她是个并不孝顺的女儿,为了那个坏蛋已近十年未进家门,她很希望能拐他来见见爹娘。
重熙,是个认死理的人,若此次不能成其姻缘,也许这一世她都会挂怀不放。
“好吧,我们会等上些许时候。”她复又坐下,眉眼间褪了焦躁,学他笑得眯缝着眼,甥舅俩,很像。
因为天色太晚,太子殿下回宫后,她被屋里的母亲叫了过去,爹爹出外,她陪着独守空闺的公主殿下睡了一晚。
暗夜里,娘儿俩并卧一榻,许是不习惯,临破晓时宋眠才昏昏睡去,清晨,福惠公主起身之际,浅眠的她便又起了来。
匆匆辞过母亲,她便骑了快马,一路奔回小院。
重熙一向自律,这时候也该是起床的时候,却没想一进院子便打了照面,又不好将太子舅舅的话透露于她,只好嘻笑着打马虎眼。
待妇人从天下客栈端回食盒,慕容才懒懒地起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