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将）小八 跟我去草原》馒头莫可拿

7、恼人事 顽劣徒(中)

　　“小师叔祖……”几个小包子不满地凑到了刚刚进门的年轻和尚身边，短小的手指正对着屋子角落的地方，白白嫩嫩的煞是可爱，“你瞧他，坐没坐相的，可凶得不行，刚刚还欺负我们。”
　　“欺负？谁啊？”明空顺着方向看去，阴影将对方的半张脸遮去了，看不清确切的模样。但话音刚落，便听着一声冷笑，意外觉得有些耳熟。
　　“是鉴和，就是被打了板子的那个！小师叔祖，他把崇慧的脸都捏肿了。”说着，亦是将满眼泪花的小包子推了过来，明空低身将对方的小脸抬了起来，仔细地看了看。不由地皱起眉头，这捏得重了些，小孩子的脸本就是极嫩的，力道一大就能鼓起来。
　　“小师叔祖……呜呜呜……你说……佛祖会不会嫌弃崇慧啊？……呜呜呜……”一双肉肉的小手蹭在脸颊上，颇为可怜。
　　见此情景，明空着实忍不住笑出了声，轻轻地拍了拍小包子的脑袋，柔声说道，“没事的，佛祖面前，众生平等，又怎会凭着容貌判断喜好？……待会师叔祖给你涂写药膏就好了，崇慧还是很可爱、漂亮的。”
　　“真的吗？”
　　“自然，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师叔祖何时骗过人？”说着一边转身瞧了瞧屋外的太阳，听得寺里的大钟一响，随即拍了拍手，“好了，上课的时间到了，还不快些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去？……诶？有什么好奇怪的？今日是小师叔祖来上课……”
　　“那是继续将济公的故事吗？”小包子们登时兴奋了起来，蹦蹦跳跳地纷纷落座。明空看了看墙角之人，再将注意力放回来，不由松了口气。小孩子嘛，哪有什么记仇的心思，适才那气愤的劲头就这么不知不觉被抹掉了。
　　不过，行过那人的时候，明空却没有错过那叫鉴和的模样，这人可是在悠哉游哉地闭目养生，时不时地换个姿势，以免身体的一边发麻。似乎臀部的伤病还没好透，偶尔能瞧见对方移动时，微微抽搐的唇角。
　　“故事早就差不多了，且要知道这济公可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者，是个虚构的人物。而我等清修之人，怎能沉湎于娱乐，若是让明德维那原知道了，这抄送戒律可是少不了的了。”年轻和尚话还没说完，小包子们的脸登时都有些垮了下来，着实可怜。明空只得又开口安抚，连换了个话题，“不过今日，小师叔祖同你们将些禅学的小故事，如何？”
　　说罢，朝着外头喊了一声，“将准备的东西都端上来。”于是，话音刚落，这外头便有一僧侣端着红木质地的大盘跨了进来，其上亦是摆满了套朴素的白釉茶具。在疑惑的目光里，明空便开始了行云流水却极具艺术之感的茶道表演。这静静的大堂里，仅能听见茶水流动产生的声音。
　　等到他再次抬头的时候，小包子各个瞪大了圆溜溜的眼睛。更也感受到了那来自墙角那人的视线，明空仅与对方有一瞬的四目相对。不过下一刻，那人却是恶狠狠地朝着他挥了挥拳头，再次埋首没什么反应了。
　　明空起了身，在每个桌案上都放上了一杯，亦是没有迟疑地将最后一盏放在了那人的面前，没有管对方事后会有些什么动作。“这是用莲心做的茶，你们且喝喝看是个什么味道……”
　　“噗！~~~好苦啊！”于是，连连几声下来，再环顾小包子们的表情，均皱的同苦瓜一样，看向年轻和尚的时候满是委屈，可意外又带着点小心翼翼。本以为明空会生气，却见他又回到了茶盘旁，再沏了一壶。一边看着小包们面面相觑，各个悄悄地咧着嘴巴。
　　这时候，那小小的崇慧便又被推了出来，谁让明空寻常最疼的就是他？旦听他奶声奶气地说道，“小师叔祖，这东西好苦，崇慧同师兄们可不可以不喝了？”
　　话毕，倒也如他们所料，小包子被抱进了年轻和尚的怀里，被刮了个鼻子。可惜，接下来小崇慧的嘴巴边上又靠上了满满的一杯。“同修行一般，遇到些苦难便放弃了，怎么能修成正果呢？何况，修习佛法亦必喝茶困难多了。你们入寺已经不少时日，前者做得很好，还不能简单地张张小口，把东西喝下去了？”
　　“崇慧乖，再尝尝味道，但这次不准再吐了，否则待会儿可别到师叔祖那儿取药了。”边说，明空却着实有种极其罪恶的感觉-----他在欺负小孩子。哦，别这样瞧着他，他真的承受不住。当然，这最后还是小包子捏着鼻子灌进了肚子里，而后半响都撅着嘴巴。
　　年轻的和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又问道，“……如今，口中可有股甜甜的味道？”
　　半响，小沙弥们脑袋都快伸断了，那小东西才又露出了笑容，可爱的点了点小光头，“嗯，虽然比麦芽糖的淡些，可真是甜甜。”
　　随即，明空复一一上茶，依然往墙角那里送了一杯，换去先前那盏已经凉下的来。直到吃惊的声音此起彼伏的时候，他便开始徐徐讲起禅学的故事。
　　堂子不远的地方，有两人渐渐远去，定睛一看，正是八贤王与庞寅。“本王此次到这清风寺可真是个不会的决定，还真是第一次遇到这么授课的僧人。怪不得性慧大师说他这徒儿入不得大相国寺的眼里。本王看来，那帮老学究十有八九会气得气血翻涌。”
　　“诶……算算时间，应该是很快就会瞧见这副场景的，大相国寺的约莫什么时候能到？”
　　“回王爷，约莫十日。……不过……王爷……”
　　“有什么话便说……这地方不同京城那个必须谨言慎行的地方，亦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负手抚了抚着路边的垂下的杨柳枝条，语气收敛了些。
　　“您什么时候回开封……皇上都已经招了您两回了。”那名叫庞寅的将领拱手站在他的身后，颇为艰难地说道。
　　说起来，今日距离明空与八贤王相遇的日子已又过了将近十日。加上来西山的途中，这王爷已经收到了两封加急的文件，均是当朝皇帝宣的。
　　“呵……”中年男人轻笑了一声，听不出是什么意味。但显然，却一点都不着急。“无碍，无碍。庞寅啊，你混迹官场这么多年了，可曾见过违抗皇命的官员，有何下场？都已经一而再了，何须怕再而三？”
　　“可王爷毕竟是皇上的亲叔，这自然与一般的大臣不同，这怎么会？”
　　“是啊，瞧皇上在本王两次抗命之后可有什么行动？”男人对着刺眼的阳光眯了眯眼睛，“自古帝王均怕功高盖主之人，血缘至于皇权亦什么都算不上……”
　　“王爷……”庞寅张了张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他自小跟在这民间颇有声望的八贤王身边，自是知道官场、皇权的黑暗。
　　“放心吧……如今杨业回来了。潘仁美他们尚还不敢有什么动作，两权分立，倒也应该是皇上喜闻乐见的。走……寺中的小师父昨日也送了些莲心过来，你我同泡壶尝尝！”说着，便提步往前走去。
　　“庞寅，你在发什么傻，可要继续留在这里听听明空小师父是怎么上课的？”那将领这才回过神来，瞧着中年男人满面的笑意，无奈地摇了摇头，快步跟上。
　　……夏季的白昼拉得很长，下学的时候，太阳公公还在挂在半空，小包子们一涌而出，大堂里便仅剩下明空与墙角的那人。然前者却没着急地离开，又自顾自地烧了壶茶。微风一吹，竟是茶香满堂。
　　抬眼瞧见那人跟前的茶盅已尽，年轻和尚嘴角勾了勾。起身提了茶壶，坐到了那人所在的桌案旁，为他满上。说实在，现在想想，倒是对这真正离经叛道之人有些兴趣。但就在明空举杯将饮之际，那人却一个翻腾攻了上来。
　　年轻和尚从未遇到过这般情况，刚提起微薄的内力，堪堪在躲过对方袭向腰间的一脚。一招不成，却又另出一招。竟是直接往他身上扑了过来，这次明空已有了准备，身形一动窜出去了很远。
　　这一来一去，对方的本事不高，却胜在赖皮。明空的身体本就不强，时间一长，已经开始喘气。这堂子在寺院里实属偏僻之地，晚了更少有人踏足。就在年轻和尚苦思冥想的时候，对方却忽然又停下了攻击，翘着二郎腿喝起适才他泡好的茶水。
　　“这小师叔祖的功夫不怎样嘛……你们寺里也想来没什么本事！”这是一副流里流气的模样，但赔上配上光秃秃的脑袋却显得有些喜感。
　　因着夕阳，明空才算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这人的模样。他的面部轮廓与五官透露出其主人是非中原人的血统。长得倒是好看，但作为男子来说，有些稍稍地偏向阴柔。
　　“混血”明空低喃了一声，然下一刻，亦是注意到对方脸上的一丝僵硬。要知道，在战乱年代，敌对民族通婚生下的孩子往往很难生存，长长被两个民族所拒绝。他的眼神早没这个年纪该有的东西，虽看似一汪清水，却深不见底。
　　“哼，怎么样？鉴和这副模样还能入得小师叔的眼？”见明空的视线落在他的脸上久久没有移动，他忽然抚上了自己的脸颊。一步步地朝着年轻和尚走去，他虽仅是十四五岁，可有了外族的血统，身形竟是与明空相差不多。
　　那带着轻蔑的眼神实在让明空有些难受，连连往退。只是，很快便被逼到了墙边，五路可走。“怎么了？小师叔现在怎么瞧上去这般怕我？”
　　少年的眸子转动着，嘴角大大地勾了起来，瞧着年轻和尚那目光不定的模样，复又继续说道，“可知道，鉴和是将小师叔的容貌声音牢牢地记了心里头，犹是那天在刑堂里救下鉴和的时候。”
　　说话的时候，对方气息越发地近了些，明空身上的鸡皮疙瘩着实冒了出来，合掌说道，“阿弥陀佛，明空不过是按照寺中的规矩行事罢了，何况这寺庙里见不得血腥之气，但这并不代表你所做的一切不该得到应有的惩处。”
　　“对……如今鉴和承认自己那时的行为尚欠考虑，才吃了极大的亏。但不管怎么说，小师叔算是救了鉴和一命，自是要报恩的。无奈鉴和一条贱命，亦是身无分文，本不知道该用什么来报答。如今倒是想到了一个……”说道此处，明空惊见对方竟突然开始解衣，白皙的皮肤慢慢裸露出来……
　　“你若是能主动去向你师父道歉便已经谢天谢地。”出乎少年的预料，年轻和尚除了不自在外，没有丝毫的脸红心跳，倒是又倾了倾身，又说了一句煞能打破这暧昧气氛的话，“夏天惹得话也少在堂子里赤膊，寒气的入体便难治了。时候已经不早，我尚有要事需做，先行告辞，阿弥陀佛！”
　　于是于是，就在少年深沉的目光之下，年轻和尚带着茶盘意外顺利地离开了此处，而前者斜靠在大门上，瞧着那背影冷声说道，“这个小秃驴倒是和寻常的不太一样……呵呵……记住你了，明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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