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以西》夏末眠

20、第十九章

　　早上其他三个妞都要上班，她昨晚哭得天昏地暗，把浴室的花洒开到最大才掩盖住了自己的声音，第二天脸肯定是见不了人了。闷在被子里跟她们三个人道别，要她们该干嘛干嘛去。
　　整个人迷迷糊糊地索性还是不睡了下床洗漱，才一路过镜子就被里面那个女人吓了一跳。苍白着一张脸，皮肤干涩，头发凌乱，最主要的是一双眼睛肿得只留下一条缝。苏婼摇摇头不敢相信，赶紧漱口洗脸，跑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冰袋敷眼睛，接着再做面膜。苏婼想了一晚上，让自己尽量理解接受这个现实，并且学会自我疗伤，等顾以西回来坦然的面对他，给予他祝福。
　　然后洒脱地去追寻自己的幸福，虽然不甘心。
　　哭过以后是全新的一天，要认真对待自己。苏婼对着镜子，拍拍脸，勉强扯出一个微笑。

　　昨晚乔念念带的很多菜都没动。苏婼准备自己熬个玉米排骨汤，然后炒个上海青，自己也没多大胃口，喝点汤吃点青菜对胃也好。
　　可是切玉米的时候不小心切到手指，割出长长一条划痕，鲜血涔涔地流出来，苏婼看着那红色的液体发呆，猛然觉得手上一痛，才恍然被割到了手。随便把手指在嘴里含着，跑到房间拿出医药箱找了几个创口贴贴着才勉强止血。
　　看着流理台上一片狼藉，鲜血混合着绿色的菜叶子。突然觉得头晕反胃，赶忙跑到洗漱台吐了才感觉好些了。这下做饭的兴致全被闹没了，苏婼烦躁地踹了几脚垃圾桶，耷拉着拖鞋跑到客厅摊在沙发上。
　　不知道这么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看了多久，直到肚子饿得叫了起来苏婼抬头看钟才发现已经下午五点了。随即想着不能这么委屈自己，跑到房间翻出一大堆衣服准备穿的漂漂亮亮地去吃晚饭，然后一个人看场电影再回家。
　　选了一条墨绿色的羊毛绒裙子，贴身的设计将曲线勾勒得极其漂亮。苏婼在外面套着格子大衣，拿着车钥匙和钱包就出门了。
　　那次车祸也过去几个月了，苏婼自己开车时间也不短，上车握着方向盘竟觉得没什么开车的感觉，懒洋洋地转着方向盘，想着该去哪里吃饭，记得似乎有家私房菜馆的菜做的很好，苏婼想想，决定先驱车去那里吃饭。
　　下班放学的高峰期，市中心的繁华地带，人流量车流量都是极大的。车堵得一塌糊涂，苏婼烦躁得打开窗，空气里都传递着压抑的因子。苏婼翻开包里搜出一包女士烟，点燃，就开始在车里吞云吐雾了。在吐出烟雾的一刹那，才觉得有心有一刻的放松，继而紧紧跟着抽了几口，没控制好呛住了。绿灯亮了，掐灭了烟头，再次发动了车。
　　车开远了市区，眼见着车流人流都少了许多，没走得了几步，车子突然卡在半路停下了，抛锚了。
　　苏婼不耐烦地下车，打开车盖，一股热气冒了出来，迷得苏婼眼泪都要掉下来了。真是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缝，苏婼心想。
　　跑到车后箱去拿出工具箱，想着这荒郊野岭的，没几个人也没几辆车，她不弄好这车子怎么回去啊。
　　拿着钳子、起子一大堆东西出来，整个人都要栽进车盖里了，都检查不出个所以然。苏婼伸手不知道碰到了什么地方，滚烫滚烫，苏婼反射性得把手一缩，看着几个红肿的手指头，大有气泡的趋势。
　　苏婼撇着嘴，蹲在车边上，眼泪瞬间盈眶，吧嗒吧嗒几下就掉在地上。苏婼心里委屈地小泡泡一个个往上冒，各种情绪向上涌过来。从来没有这么无助过，以往再苦再难都觉得能过得去，想想他什么都是好的。可是这一次，他再也不属于自己了。
　　再也不属于自己了，苏婼心凉了半截，从此以后他带给她的所有温度她都得忘记。其实人最怕的不是没有希望，没有依靠，而是再给了你希望依靠之后又狠狠地把你逼向无人的境地，这才是最绝望的。
　　不顾周围的路人诧异的目光，她憋得太难受了。
　　“嘀嘀嘀”旁边传来阵阵喇叭声，苏婼没去管。低着头擦着眼角的泪，想弥补一下自己的妆。
　　“嘀嘀嘀”喇叭声一阵高过一阵。苏婼没好气的回头一看，索轩的路虎停在后面。真是巧，每次自己被抛下一个人的时候都能够遇到他。
　　他移下玻璃朝苏婼笑了笑，什么都没问，旋即推开车门向她走了过来。穿着白衬衫，解开了几颗扣子，看样子是才下班。
　　“苏婼，车子抛锚了，我帮你看看怎么样？”
　　苏婼点头。看着他将袖子翻山去，然后打开车盖拿着工具弄了两下。侧过头对她说：“去试试。”苏婼上车启动，车子发出了声音，苏婼放下车窗探出脑袋对索轩说：“行了，谢谢你啊。”
　　索轩拍了拍手上的污渍，抬起肩膀用肩膀上的衣服蹭了蹭脸，擦掉脸上的汗。苏婼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扑哧一笑。拿着纸巾下车递给他。索轩没接，灼灼地看着苏婼。苏婼笑了笑，踮起脚帮他擦汗。然后从车子上拿出一瓶水，拧开帮他在路边冲洗了一下手。
　　“帮你修好车有什么奖励吗？”索轩搓着手问苏婼。
　　苏婼想了一下，点头说：“索先生赏脸一起共进晚餐吗？”
　　“荣幸之至。”

　　苏婼开着车在前面带路，索轩跟在后面。苏婼肚子饿得紧，直接在附近找了一个看起来干净，环境不错的餐馆就停了车。晚餐期间相处愉快，苏婼看着索轩清俊的脸，阳光地笑容，想尽办法找话题在调试苏婼的心情，这么优秀的人，为什么自己不会有一点点的动心呢。如果感情可以轻易转移，大家都会好过很多。
　　晚饭后索轩提议一起去看一场电影，苏婼想既然两人都开了车，就去汽车影院吧。
　　今晚播的是《初恋50次》，苏婼对这部电影并不陌生。高中时期就看过，刚开始的情节很搞笑，男主角是一个极其花心的人，可是对漂亮的女主角一见钟情。想尽办法去接近她，想追她到手。第一次见面两个人就谈的很开心，他以为是很好的开始，第二天他再设法与她见面的时候却发现她对他的态度完全改变了，就像一个陌生人一样。后来才了解到，女主角在一次车祸中失忆，她每一天的记忆都停留在父亲生日的那一天，每天都在重复。她自己并不知道，父亲和弟弟为了她，每天都在过一样的日子，将那天的报纸印刷了无数份，就是为了不让她发现自己失忆的事实。纸包不住火，她终于还是知道了自己的病的事实，她去医院了解自己的病情，并且想办法治疗，为了跟男主角在一起她开始写日记，男主角就每一天制造能够令她记住的相遇，他们最终克服了重重困难，走到了一起。
　　很优秀的一部电影，其实过程结局苏婼都清楚，却再一次会被男主角在雨中对女主角的表白给感动。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中注定，男主角花心的数年就是为了等她，即使她有多少缺陷，因为喜欢就愿意去争取改变。爱情的力量在于能够把未知的未来变得有希望。
　　苏婼自嘲地笑了笑，擦干眼角的泪。
　　看过电影以后，索轩跟着苏婼的车送她回家。苏婼在停车场停好车，走到楼下，看见索轩靠着车在抽烟。
　　这是苏婼第一次看着索轩抽烟，动作娴熟，看来也是老手了。
　　“今晚谢谢你。”苏婼走过去，笑着对索轩说。
　　索轩看到苏婼走进，掐灭了烟头。扔到一旁的垃圾桶里，走回过来，揉了揉苏婼的头发打趣道：“好校友，客气什么。”
　　苏婼有点恍惚，顾以西平常最喜欢这样揉她的脑袋，然后宠溺地笑着看她。
　　“苏婼，只要你回头，一定可以看到我。”索轩拍了拍苏婼的肩膀。
　　苏婼看着索轩的眼睛，执着而坚定。这样的承诺顾以西从没有说过，可是苏婼却愿意为他那些不明不白地话而奋不顾身。现在呢，大好青年等着自己，除了感动与感激，什么感情都不能再多了。
　　苏婼嘲讽地笑了。人果然是自私又犯贱的动物，顾以西之于苏婼，好比得不到的最珍贵的礼物，大概就是因为从来都没得到过，所以她不甘心放弃，不甘心将自己这么多年付诸的感情全部浪费。其实她苏婼跟其他人没什么不同，不仅是喜欢他，更希望得到回应。
　　可是这么多年，她还是失败了，彻底的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