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角以西》夏末眠

21、第二十章

　　最近几天苏婼宅在家里，看看电视上上网，原本倒也是极其清闲。可是有些消息有些人就是你偏偏想躲也躲不掉的，比如顾氏与邵氏联姻，邵氏千金在港购豪宅买金器等等相关事宜，再比如邵氏小姐亲自致电给苏婼，请她出来见面谈谈。
　　苏婼最烦的就是被别人请出来“谈谈”了。在接到这个电话的时候苏婼还在蒙着被子睡大觉，完全不知白天黑夜，这几天苏婼感觉自己特别嗜睡，整个有昏睡百年的架势。邵氏千金邵佳敏就是在她还沉寂在睡梦中的时候打来的，她的声音亲切而客气，苏婼脑袋乱成了一片浆糊，不知道自己说了些什么，挂断电话的只是只记得自己似乎是接受了这个邀约。
　　烦躁地起床梳洗打扮，不能丢人的想法在心里被无限的放大，平常洗漱穿衣化妆的步骤被她增添了几个，而且还减慢了速度，这一次做起来还极其认真。
　　化了淡妆，穿着一条铅笔裤及膝的长靴，针织的墨绿色线衫打底，挂着一个香奈儿的项链，巴宝莉的呢绒大衣。显得端庄典雅。苏婼这样打扮是有目的，邵佳敏与顾以西同龄，自然显得比较成熟，如果苏婼扮嫩过去自然会从年龄上压倒她，但是却会在气势上输给她。丢什么也不能丢气势，所以穿着自己要稳重大气又不能显得稚嫩廉价。
　　苏婼对着镜子，看见镜子里那个美丽端庄的女人，深呼吸，拿过自己的爱马仕，走出了门。

　　地点订在本市有名的一家喝下午茶的酒楼。邵佳敏在楼上订了一个包厢，苏婼找到包厢后，轻轻敲了两下，听见门里面传出一声清脆地“请进”，才推开了门。
　　邵佳敏脱了大衣，穿着黑色的高领线衫，盘着发，倒是像报纸上看到的一样，浑身都充满着一种贵族小姐的气质。看见苏婼眼里闪过了一丝赞叹，然后微微朝她点头笑了笑，示意她坐下。
　　“苏小姐你好。先点些东西吃，我们再慢慢聊吧。”果然是大家千金，气度不凡。这正统夫人气势都不同啊，岂是莫离那样的小角色能够比的，苏婼心想，还真是个人精儿一样的人物啊。
　　苏婼点点头，包厢里空调开的大。苏婼脱了大衣搭在旁边的凳子上，然后拿过桌上的菜单，请服务员进来点了一点小吃。然后用餐饮水烫洗了一下桌子上属于自己的那一份碗筷。
　　感觉到邵佳敏似乎在看着自己，苏婼抬头朝她笑了笑说：“不好意思，这是我的习惯。”
　　邵佳敏报以一笑，摇摇头。
　　“这是好习惯，苏小姐看来是个很讲究的人。”
　　苏婼挑眉笑着不语，静观其变，等着邵佳敏接下来要说的话。可是邵佳敏后来一直都没说话，等到菜上了桌也只是客气地招呼苏婼多吃点。于是包厢里只回荡着两人碗筷开动的声音。
　　邵佳敏不可能只是请自己来喝下午茶吧，她哪里会有这闲工夫。
　　苏婼吃了一点变没了食欲，看着小笼子里粉蒸地凤爪油腻腻的一阵反胃，皱着眉连忙端起茶喝了几口，没去看那些食物，才感觉好一点。无事可做，就只好看邵佳敏吃东西。
　　邵佳敏看苏婼不吃了，只看着自己吃。不好意思地朝苏婼笑了笑，放下碗筷，拿起纸巾擦了擦嘴，慢慢喝了一口茶，才开口对苏婼说话。
　　“苏小姐，我想我们先吃过再谈比较好。我怕谈过之后，你会没什么胃口吃东西，这岂不是浪费了。”旋即点了点桌面，“这福祥楼的下午茶是我最喜欢的，但是看来苏小姐你也没什么胃口。”
　　苏婼表面保持着镇静，不语噙着一缕淡淡的笑容看着邵佳敏。
　　“我和顾以西在这里谈过一次生意，那一次我对他印象很深。”邵佳敏看苏婼不感兴趣的样子终于丢出了大头，“我那时候没管邵氏的事，跟着爸爸随便看看公司的运营情况，那次看着顾以西一个人跟爸爸谈生意，以最小的付出获得最大的收益。当时就觉得那男人真厉害。”
　　事实证明再强再厉害的女人都会犯花痴。苏婼看着邵佳敏托着腮，看着对面的墙壁笑着说，完全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顾以西的厉害苏婼早就见识到了，她十二岁认识他的时候，他就像个人精儿，什么都会什么都懂。不然苏婼也不会对他那么早就芳心暗许啊，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最早萌发的感情，先是崇拜与敬佩，再是强烈的爱慕。
　　苏婼点头笑了笑，等着邵佳敏继续说。
　　“那时候我就想他必须得成为我的男人。我没想开始，没想过程，我要的就是那个结果。”邵佳敏直直地看着苏婼，眼神挑衅坚定。
　　苏婼太阳穴跳着疼，忍不住就想骂脏话了。姑娘，你没开始没过程，跟个流氓强抢民女有什么区别啊。果然有钱人家的女儿都有公主病，都是奇葩。
　　想是这么想，苏婼还是没敢说。邵佳敏接着说：“苏婼，你看，我还是成功了不是。”这一次不是眼神挑衅了是赤裸裸地语言挑衅啊。
　　可惜苏律师这几天脑子转不过来，状态不佳，攻击指数为负数，根本不想奉陪。
　　“所以呢，你说完了？”苏婼揉着太阳穴，不想听这位大小姐说她感人肺腑的爱情心路历程。
　　邵佳敏摇头：“我早就想见见你了，听说你是顾以西身边待的时间最久的女人，我看也不过如此。”
　　女人攻击女人的招数翻来覆去也不过这么几招。苏婼待在顾以西身边这么多年，没学会反攻击，也学会化攻击为无形了。这些都是些小桥段，根本入不了她的眼。
　　“不过如此的女人都待在他身边这么久了，我看刚刚跻身到他身边的邵小姐估摸着比‘不过如此’还不如吧。”苏婼伸出一个指头绕着自己指尖的头发，眼神带笑地看着邵佳敏。
　　邵佳敏眉一皱，拿过旁边桌子上的包，拿出一张卡，递到苏婼面前。
　　真是好笑，是不是正妻上门都得用这一招来赶走黏着丈夫的小三啊。可惜她弄错了，她没想缠着顾以西，她更不是他们之间的第三者。
　　“难道没有新鲜点的招数吗？”苏婼结果银行卡，拍了拍问，“有多少钱啊？”
　　“五十万。”
　　苏婼自嘲的笑了，五十万就想买她苏婼十多年付出的感情，她有这么廉价，她难道就这么贱啊。
　　“苏小姐别误会，这一笔是我应该给你的赔偿资金。”邵佳敏说。
　　“说清楚。”
　　“前些日子苏小姐出了车祸，不巧我父亲听说了你阻挠了我和以西的感情，所以派人动了点手脚。我在这里给你道歉了。”
　　前些日子，将近两个月前。这么说顾以西在那个时候就一直在跟邵佳敏有来往，他们一直都没有断开联系，自从那次相亲之后，不，可能在更早之前。她破坏了他们的感情，苏婼突然觉得好笑，想是听到了本世纪以来最好笑的笑话。
　　出院后的那些日子，顾以西对自己的种种温情，其实都是在替邵佳敏赎罪吗。毕竟那场车祸如果不是她及时反映，她肯定早就不在这里了。原来，一切都是骗人。那个男人，果然没有心。
　　“这是我应得的，我收下了。还有事吗？”苏婼不想待在这里。
　　邵佳敏看着苏婼惨白着脸坐不下去的样子，笑了笑说：“苏小姐进门时仪态大方得体，我觉着以西眼光不错，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小丫头片子，性子还真急。”
　　苏婼一听就怒了，抬头看着邵佳敏，微微眯起眼睛，扯着嘴角。
　　“邵小姐你不用在这里给我摆正宫夫人的谱。别说你现在还不是顾太太，就算你真当成了顾太太我也有本事把你拉下来，是你说的毕竟我是待在顾以西身边这么多年的女人。”
　　邵佳敏一张挂着许久的笑脸终于撑不住拉了下来，苏婼没等她开口继续说：“如果不是你对你自己没把握，你也不会今天找我出来一把掌一甜枣的来堵我。我苏婼说话当真，只要你管得住自己的男人，我决不去找他。”
　　换个角度想想，如果自己是邵佳敏会这么做吗。或许会有同样的想法，也会是不同的做法。可是出发点是一样的，都想捍卫自己的爱情，要守护自己的男人。这是没错的。苏婼太能够理解自己男人身在心不在，在无数个女人间流转的滋味了。这个世界，男人已经辜负了太多女人了，女人又何必去为难女人呢。但是苏婼只能控制自己，却无法控制住如果顾以西来找她所产生的后果，这个她不能保证，她无法拒绝他。
　　邵佳敏看了苏婼一眼，慢慢才回答：“我信你一次。”
　　“顾以西不喜欢吃葱花，喜欢吃辣但是胃不太好，喝酒很少喝醉，喝醉后话很多很闹。工作时很认真，需要极其安静的环境，高兴的时候面部表情很放松，嘴角会有一点点的上扬，要仔细观察才能发现，生气的时候眼神很深邃会看不清他的想法。越是和善地对别人说话，代表跟那个人的关系越淡。只有在最亲近的人面前才会有不一样的言语和表情。永远别去揣测他的心思，永远不要骗他。”
　　苏婼说完安静地收拾东西拉开了包厢门，最后听见门后闷闷地传来一句：“谢谢。”
　　苏婼冷冷地哼了一句快步走出了福祥楼，当阳光迎面刺过来的时候，苏婼眯着眼睛抬头望天，一摸脸，发现全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