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凤》石小小

8、八颗灵珠·分道扬镳两年始

　　楼晓点点头，一副明白了的样子对周敛道：“这么说周大哥哥以后不但会在丹养阁，还会在伺剑堂咯？”

　　这话一出，所有弟子都沉默了。
　　大家都知道她的意思应该是“不但会在丹养阁学制药，还会在伺剑堂学造剑”，但她简短不明的说法配上她天真无邪的表情，让这些半大的孩子对两年后的未知有了种莫名敬畏。

　　殊不知楼晓的本意就是如此，诚然，照周敛的资质，似乎更适合去丹养阁，但没人说两年之后的他就绝不可能去伺剑堂！

　　周敛抬起头，一双深褐色的眼望着面前的小女娃娃，眼里有了几分不确定。

　　他只比其他人略识几个字，然而修仙之术与父亲生前所教授的那些东西完全不是一回事，他知道自己能进丹养阁做个低阶弟子已是奢望，伺剑堂……传说伺剑长老性格孤僻，座下弟子唯有一个，那位天之骄子不喜收徒，导致伺剑堂弟子寥寥无几，但因为那对师徒的古怪癖好，伺剑堂那地方连高阶弟子都很难进……

　　周敛捏紧了拳头。

　　青弘干笑两声，道：“怎么可能？要去丹养阁便不能去伺剑堂的……”

　　青弘这个人，脑中有个很脑残的公式，大约是这样排列的——
　　丹养阁弟子 = 资质不佳的弟子+只能摘草炼药的弟子+很好掐的软柿子 = 东卢弟子的未来

　　殊不知光他和这些才分庐的小弟子们凑一桌吃饭的行为已经暴露了他的修行——

　　根据当日青峰所说，入碧月城的大部分弟子都是需要屁……呃，辟（bì）谷修行的，别的不说，自楼晓到望尘居以来，便从未见青莲师吃东西。青弘师虽然外观只有二十四五岁年纪，但正式入碧月城已经整整二十四年了，如果说至今他还需每日和还未排辈赐名的小弟子在一起吃饭，那么他不是个惰于修行的人，便是那安于享乐之辈。至少，他的修为并深厚。

　　楼晓心中冷笑，再说……她就没听说过有学校不能修双学位的，小学生学习之余都还能去上各种各样的才艺班呢！

　　但如果这个碧月城的背景设定就是丹养阁弟子不可以去伺剑堂学打铁造剑的，那能不能让一个得了丹养阁青字辈大弟子真传的弟子投入伺剑堂呢？没有人说过之前学习过草药学的就不可以跑去正式学习打铁吧？

　　【暴走的作者：死小楼乃说谁打铁？！哪里是打铁的！！偶毛时候告诉乃那些人是打铁的来着？！
　　某楼：……是青弘师说的！
　　继续暴走的作者：青弘乃个[哔——][哔——][哔——][哔——]活该一辈子做男配……不，是男配中的炮灰，炮灰中的灰灰！
　　蒙面男主：娘亲威武！】

　　两年。
　　东庐弟子还有两年才有资格参与入城的考核。对于求学的人来说，两年时间不算多，却也不少了。

　　“啊！周大哥哥，”楼晓拍着小手道：“不如你去伺剑堂吧！我听青莲叔叔说那里的弟子可厉害了！上回来离尘居的那个漂亮姐姐，她就是伺剑堂的……”

　　楼晓还未说完，南庐那边的人就哈哈大笑起来，刘之章捧腹道：“就他肚子里那点墨水也能去伺剑堂？”

　　楼晓托着下巴歪着头看他：“肚子里墨水很多的就可以去伺剑堂么？墨水和青弘师说的那个什么什么‘开炉造剑’有关么？”

　　一边低头扒饭的赵四忽然抬起头，一脸憨厚地笑着：“呵呵，墨水和开炉造剑是无关的。”

　　楼晓挠着头，故作疑惑地问：“那他们为什么要笑话？我听羲源长老说过，做人要……要‘食不言，寝不语’，但是他们……”

　　前生因为妈妈是幼儿园教师的缘故，楼晓有许多与小孩接触的机会，十分了解他们的说话方式。特别是三四岁的孩子，许多时候他们会天马行空地把听过的一些话看见的一些事胡乱地结合在一起，然后问些古怪的问题，其实他们要的只是一个答案而已，而答案是什么，正确与否于他们看来都无所谓的。可这种跳脱又直白的问话方式却常常会让有正常思维方式的大人们头疼不已。

　　花小楼四岁。
　　正是对什么都好奇又喜欢叽叽喳喳的年纪。

　　而今楼晓忍着笑，直直地望向青弘师的眼，认真而执着地“求一个答案”，她指了指南庐的人，又抬头看向青弘，一脸无辜地道：“他们为什么睡觉也讲话，吃饭也讲话？”

　　“你！”刘之章忽地站起，食指尖点着楼晓。而某伪女娃娃作后知后觉状端详了他两秒，而后将早已扒空了的饭碗虚举一下，怯怯道：“我吃完了哟！我才说话的～”

　　而后将小脸转向青弘，做出一副“我很乖你表扬我吧”的小模样，青弘面色一沉，向那些面露忿然的南庐弟子道：“吃你们的饭！如有再犯，回头罚你们抄写门规！”

　　而后，在楼晓“我这么乖你为什么没有表扬我”的哀怨目光中，甩手离座而去。

　　赵四脸上的憨笑在青弘师转身的那一刻扭曲成了奸笑，他慢条斯理地将碗里最后一粒饭送进嘴里，而后站起身，在经过刘之章身边时俯下身，将唇凑到他耳边，道：“某些人，不要因为自己进不了伺剑堂，便觉得天下人无一能进伺剑堂。”

　　他一侧身走到楼晓身边，将她一把抱起，捏捏她的小脸表扬道：“君子‘食不言，寝不语’，小楼记得真好，四哥哥再教你一句好不好？”

　　四哥哥——
　　楼晓娇躯一震被雷劈中，于是赵四其实是四……四爷党？

　　好不容易在惊雷中回过神来的楼晓眨眨眼：“唔……什么什么？什么好学问？”

　　这时又一人从饭桌上站起，从赵四手中将楼晓夺了过去，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精猪者吃……”楼晓偷偷瞟了一眼气得努力扒饭的刘之章，咯咯笑出声，天真地道：“这个我知道！青莲叔叔说，‘精妙’就是最好的……精猪者吃，就是最好的猪只知道吃吃吃，吃吃吃，将来长肥了，连生婶婶就杀了它做好吃的！”

　　想起连生下的面，楼晓狠狠吸了口口水。

　　“噗——”
　　坐在刘某对面的林三友喷了，杯具君刘某面带米粒，怒不可遏地掀了桌。

　　楼晓心中一跳，想到上一次，上上次，上上上次……东庐南庐弟子拌嘴的结局，都是东庐弟子挨训受罚，这次如果放任他们这么发展下去……

　　她当机立断地尖叫一声，而后惊恐地扯着周敛的衣襟钻入他怀里蹭豆腐……呃不，是发抖，发抖。
　　一面发抖还一面抖着声说：“我……我要告诉青莲叔叔……他们……他们掀桌子吓唬小楼……他们……他们不让其他哥哥姐姐吃饭……呜呜呜……”

　　对付“恶人先告状”专业户的最极品方法就是你从头至尾都披着一张无辜的羔羊皮，然后在紧要关头梨花带雨地反咬一口。

　　早餐嘎然而止的结果是东、西、北三庐弟子组队离开离尘居的时候，南庐弟子正在墙边面壁思过，“惊吓过度”的楼晓坐在青莲叔叔宽宽的肩头上，脸上犹带泪痕地冲依依不舍的林三友和余晨挥动着小手帕。

　　-------------吾是小楼乃好奸诈好无良的分割线-----------------------------------

　　按照碧月城收弟子的习惯，新弟子分庐之后要在山下住满两年学习修仙的基础知识和接受一些小试炼。这点和楼晓一直很向往的那种如仙4里的入门试炼大为不同，游戏毕竟是游戏，单靠闯关就能考验萝莉正太们对“酒、色、财、气”的态度，这无异于痴人说梦。

　　如果说真的要接受这种试炼，那么幻境中有的应该全是诱人以贪的幻梦而非要杀死的怪。再无聊一点，就是学成之后下山入世，成者继续返山修仙，不成……就堕入“凡间”中做个逍遥红尘客。

　　对于楼晓来说，她将来成为连生婶婶家的红尘客的几率和成为丹养阁弟子的几率是同样多的，但她现在比较感兴趣的事却是，这些半大孩子口中的“伺剑堂”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地方，而碧月城，到底有多少个“堂”、“阁”？

　　东庐弟子的学舍是个两面靠山的竹舍，弟子师宿和弟子舍在最里，向外行左面是药铺和蓄水用的长石水方，中间是习讲堂，右面是剑道场。

　　入主东庐的第一日，青莲师就找周敛说话了。此后他虽没有多说什么，但显然是将年纪最大的周敛同学当做了“班长”。

　　东庐里很脏，根据青莲叔叔的说法是有些日子没人居住了。本来应有执事弟子在他们搬来前先打扫整理一番，但很显然，执事弟子“忘记了”。

　　好在库房中有水桶笤帚等清洁之物，周敛想了想，在征得青莲叔叔同意后，从积满灰的库房中找出一块像是床单的旧布，用厨房里的菜刀砍出小口，撕扯成小块，又令所有孩子分为两组，四个身形高大些的男孩在周敛的带领下提着小水桶到距离东庐一炷香路程的小溪边取水，剩下的四个孩子打扫屋子，擦洗简陋的小家具。

　　楼晓跑前跑后，帮忙吴玲珑用拧干的抹布替换下其他孩子手上用脏了的抹布，时不时抹着脑门上的汗，嬉笑应着他们关心的话——

　　“小楼，慢点跑别摔着～”
　　“好。”
　　“小楼，累了就坐那儿歇着，玲珑长着腿呢～”
　　“知道了。”
　　……

　　所有事毕，脏乱不堪的长石水方已洗刷得干干净净，孩子们在周敛的吩咐下用洗净的旧床板支起个“屏风”，男孩女孩分别在两边脱了衣服洗澡。

　　楼晓照例泡在满是药水的木桶里，羡慕地望着外面光着PP玩水的孩子。
　　╮(╯▽╰)╭多么天真浪漫的小朋友哇！
　　身在这样一个男女都讲“授受不亲”的神马年代，能拥有一段这样的岁月，很值得珍惜呢！

　　【16/06/2011·完章·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