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两种选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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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醒一醒啊！”一把沉稳而清脆的嗓音伴随着规律击打面部的声音响起，像是从天外飞来一般飘忽又回荡。
“嗯…别吵，别吵……见者有份啊～”我无意识地抓住正在做机械运动的某物，迷迷糊糊地应着，“说话算数，我一定……”
“真是的，什么见者有份啊！”继续天外飞声，其中似乎多了一分无奈。
“嗯……”
“醒过来啊————”
又一次耳膜发起极限挑战的高分贝使我瞬间睁开眼，这绝对是我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最快记录，同时也得到一个结论：这里的人都是天然的美声歌唱家。
“有本事你给我来段正统的海豚音。”呆滞地望向前方，说出这一句音调平平的话后身不由己地起身，空洞的眼睛里进入了一个陌生的黑影。典型的夜行服，从上到下无不在说明一件事——我是江湖人士。
“十二，你怎么样？还好吧？”关切的询问因那蒙面的黑布而大打折扣，谁都不会对突如其来打扰自己睡眠的人抱有好感，更何况是一认都不认识的江湖黑衣男。
“好？当然好，好、郁、闷、呢～没有自然醒。”又一句完全区别不出阴阳平、上去声的句子从我口中吐出，江湖黑衣蒙面男在收到这条信息的时候似乎眉毛小小地抖了一下。
保持呆滞的目光，我伸了个懒腰，继续说：“话说，你是谁？认识我？”
江湖黑衣蒙面男愣了愣，自然而然地反问：“多了块面巾而已，不至于就不认识了吧？！”
“呵，呵……”木然地看着江湖黑衣蒙面男摘下遮连布化为江湖黑衣美少男，迅速以面部朝下的姿势倒在了方才柔软舒适的不知是什么动物的皮毛上。
“哎，你怎么又……”
“我只是稍稍有一点心潮澎湃罢了。”我决定了，称他为“小萌”。
“你没事就好，”他说着又把我扯起来，“快先服下压这颗制毒性的药丸，跟我回去吧。”
“你是谁？妈妈说过，陌生人给的东西千万不能吃！尽管是小萌给的。”我盯着他手中的药丸，也不知道他的手干不干净，居然就这样徒手拿着要送入口中吞咽下肚的东西对人家说“吃吧！”
“你～你你～”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我怎么又成‘小萌’了？”
“哦，忘了告诉你，我失忆了。”自动忽略掉他的问句，我望了望光线朦胧的天色，陈述出一句伪事实，不过大约是睡眠不足的关系使我的陈述句显得太过平实且缺少震撼力，令他不但不震惊，反而弯了眉眼。虽然他没有笑出声，但我肯定他是在笑我。
“你啊，又想吓我么？！”小萌自信地笑，“同样的招数，第二次是不管用的。”
“……”也就是说，小萌他原来被人耍过一回，而那个人就是他口中的十二，我真怀疑他的自信究竟是从何而来？“当然，人不会被同一块石头绊倒两次，但今次我确实失忆了，这是千真万确、无法改变的事实。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还是一样想不起来。”
“……唉，好吧，就算你失忆好了，”他无奈地耸耸肩，明显没有相信我的说辞，“现在你可以跟我走了吧！大哥已经回到谷中，他对于你这次的私自行动很不高兴，让我们尽快撤离。”
“小萌你说话很矛盾耶……”我自动自觉的起身，留恋地看了眼堆放在旁边的精美物件，也很疑问自己怎么会搬了这么多出来？重新归位很麻烦啊……
“什么‘小萌’啊？！”他微瞪双眼，“算了，怎么都无所谓，服过药后就快跟我走吧！”
“真的很麻烦啊～”无视掉那颗武侠连续剧中常见的“巧克力”，将一匹颜色鲜丽的“唐三彩”倒位放回陈列架上后便径直向门的方向走去，因为想要把那些复原几乎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所以趁早不干还来得省时省力一点，不知道会不会有人欣赏这种另类的凌乱美？
打开门，我回头说：“走吧～”这样一直呆在人家的陈列库里可不太好，还是边走边找找方向，最好直接找到洗澡房，因为现在我的选择性洁癖出现了发病的前兆……
“嗯～”他马上跟了上来，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好像有一些不同，变得不像是你……呃——也不是，其实这样也挺好的……”他抓抓头，表达不清楚。
“你想说什么？”
“那个…那个不是你很喜欢收藏的‘唐三彩’么……”
我倒！顺手牵些其他轻捷方便的东西还可以理解，但对于这种奇异的爱好我也只能“嘿嘿”笑两声来敷衍了。难道跋涉千山万水翻越崇山峻岭为的只是一匹马？！
小小鄙视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后开腔：“吾虽唤汝作‘萌’，但仍需了解汝之真实姓名，与吾之关系为何，来自何处，欲至何方以及有甚阴谋密计。汝速速据实以报，不得有瞒！”
“十二，玩笑要适可而止。”原本跟随我的脚步停下，害得我也反射地停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难道我像是在说假话么？虽然不是真话……
我相当认真地，相当真诚地，相当诚恳地看着他的眼睛以说明自己的无辜，但同时也相当不知所谓地想起了小新的电眼，我的内心在暴走……
“那…那怎么可能……？”小萌迷惑了，这也就是我的机会。
“这里的思彦说是发病的后遗症。”
“…连他都这样说吗……是我的错，应该更早将药送到的……是我的错……”自言自语的情况出现。
瞧这语气，思彦大约是个中好手的样子。不过小萌已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了，是否为无逻辑地言语两句也未可知。我想了想，决定还是不要去打扰专心致志的他比较好，所以就一方面拉着他，一方面参照地图继续行路。
寻找，未果，急得我是直跳脚啊直跳脚。
“你在找什么？”清脆的声音复又响起。
“呦～欢迎回来！”朝小萌亮了亮牙齿，“我在找浴室。”
“浴室……”
“嗯，如果有温泉我也不介意～”试想一下那种水雾朦朦的感觉，真是爽啊！不过想归想，我还是理智地补充了一句，“但好像不太现实。”
“温泉……么？”小萌垂下头作沉思状。
不解地看着小萌伸手揽住我的腰，接着几个倏忽起落，眼前的场景已经完全不同。
碧绿青翠的竹影迎风招展（？锣鼓喧天，红旗招展？！），婆婆娑娑；盘旋不散的雾气悬浮空中（干冰，二氧化碳？！），虚虚幻幻。清爽怡然之风拂过，一方水潭现于其中。
“小萌～～我先洗着，你去帮我弄套衣服来！”
我欣喜若狂地以秒速脱衣，一头扎进水里，而惨案也在同一时间发生了。
“啊——～～”这，这是温泉？！都可以等价于冷藏室的温度了！！！
“谁也没说这是温泉吧？”眼睁睁看着惨案发生的小萌如同在回应我惊疑的眼神一般反问。
“小～萌～你素坏银～～”颤抖的声音包含着强烈的控诉。
“‘小萌’这么怪的名字亏你想得出？！”他走近水潭边上坐下，很温柔地笑着，“我是你哥哥，就算你失了记忆，不记得我也无妨，我是你最亲近的人这一点是永远不会变的。”
“是…吗…？”四肢逐渐冰冷的我斜了他一眼，很想也把他拉下水来尝尝寒冷彻骨究竟是何种滋味，但这种戏码上演的次数好像比较频繁而且后果很难收拾，于是，我继续硬着头皮搓搓洗洗。
“嗯。”温柔轻软地应着，却别开了一直注视着我的眼，“嗯，这个寒潭名作‘冰泉’，据说这潭里的水有很高的药用价值，若经处理内服便是疗伤圣药，还能增强一定的功力，若直接外敷也可减缓衰老、延年益寿，正可谓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当然这里的主人非是易予之辈，所以使得冰泉之水更是珍贵无比。现在可好，你整个人都泡在里面了，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他有些夸张的语气像是哄小孩似的，这让我小有一点不爽。
我“嘿嘿～”冷笑两声，说道：“‘据说’的事情么？若真的如‘据说’中的那么好，你怎么不下来？！还药用价值？莫不是让人更迅速患上感冒发烧加风湿的催化剂吧？！”
“我…我……”两朵可疑的红云爬上他的脸颊，“你，你还说没用，话都说得比刚才要底气十足，而且…而且，嘴巴变得好毒……”最后一句他很自觉地调为静音。
是咩？比起“据说”的事情，我倒更容易接受“人的适应能力是很强的”这一理由。又或者是这传说中的“冰水”已经刺激得我皮肤里的寒冷感受器麻痹而无法传送生物电信号，所以怎么都没太大差别了？！话说回来，这破潭居然叫“冰泉”？！我果然和“豆”家的很有缘，孽缘啊～不过现在要是来碗豆花儿，那该有多好……臆想告一段落，我擦擦口水敷衍地答道：“嗯…大概吧……我说小萌啊，衣服衣服～”
“好。还有，记得要把这个给吃了！”小萌把“巧克力”递给我，便寻干净衣服去了。
他怎么还记得这一茬？！看着手中那颗卫生检疫绝对不合格的“巧克力”，默默佩服他执着的精神，然后顺手就放在了玉璜之上，再然后顺口讲了一句，“巧克力给你吃，不要客气哈～”
之后，我就在玩水以打发时间。所谓玩水，也可以粗略的定义为游泳，只不过是自创派别的可以忽略速度及距离的蛙泳。如果奥委会看到我这种原创蛙泳泳姿，估计想要把蛙泳踢出游泳比赛项目的心都会有。果然还是自由泳游起来比较潇洒啊，可是我不会……
几个来回下来仍不见小萌的踪影，他该不会也迷路了吧？我自言自语，“刚才应该把地图给他的，但无缘无故就有地图好像又有点怪……”
『补充一点，只有你能感受到我的存在。』
“啊～这样？！”我觉得有些遗憾，但心里好像又隐隐有些高兴，这貌似就是某种变态的优越感，我的本质就是这样一个恶劣的家伙？带着一点点自我厌恶的情绪，我用手臂将自己挂在潭边准备闭目休息，猛然抬头发现少了一样东西，“巧…‘巧克力’呢？你真的把它吃了？！从哪里吃下去的？！”
『那种东西于我无用，帮你收起来罢了。』
“哦……嗯？你你你收收收……？”
『然也。』
“收到哪里了？”
『这个你不必知道。』
“怎么收的？”
『类似空间转换。』
“那你收好的也可以拿出来吧？”这几乎是一个肯定的疑问句。
『然也。』
“除了我放进去的，还能拿出其他的什么吗？”
『一些属于你的东西。』
“那就足够了……”没想到啊没想到，儿时的梦想居然能在这里实现！我一激动就不小心发出了“哦哈哈哈哈～”这样极其变态的声音，而此种变态声波则在空气中慢慢传播开去，无限回响的感觉荡气回肠～
『你在笑？』
“错，我是很开心地在笑！”
慢慢恢复平静的心，我边闭目养神边认真地分析起现状。其实只是理智上想要压制激荡的情绪，而从我又开始兴致勃勃地分析现状这一点可以看出自己一定还处于亢奋状态，所以我得出一个结论：此刻我的自制力小于等于零！
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一边是所谓的爱人关系“离天”，一边是所谓的兄弟关系“十二”；一边是舒适安逸，一边是探险猎奇；一边是豪门山庄，一边是快意江湖。
很难选啊～若是原来的“我”的话，他又会作何选择？
小萌叫走，思彦让留，该选哪一边呢？
据我观察，小萌认错人的几率不到3％，小萌是精神病患者的几率不到1％，而“小萌是正常人”这个前提成立的话，那么他和“我”有目的地谋划着密计去阴人家的几率绝对高达90％以上（不要问我以上的百分率是怎么得来的）。而且那充满刀光剑影、飘逸豪迈的江湖不正是自己一直以来向往的吗？这么说来，答案不是呼之欲出了吗？但是面对这样庞大的山庄产业，还有可以预见的享用不尽的悠闲生活，试问，谁能不心动？至少我的天平已经或多或少的倾向了平静美好的日子。
两种不同的甚至是完全相反的的生活，却恰恰都是我想拥有的。
矛盾的心理反映出来的是贪婪丑陋的人性，而素来以“洒脱无谓”自诩的我也彻底败下阵来，一丁点儿反驳的权利也没有。我终究只是区区凡人一，如何能够颠覆那从一开始便存在并深植于灵魂之中的本性？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两种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