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Chapter 11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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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拉查没有回任何一个戈德里克知道的地方，而是直接从布莱克老宅幻影移形到了霍格沃兹的地下，巨龙的洞穴。因为巨龙霍格沃兹的天赋魔法，这里免疫一切魔法窥伺，即使一千年来数以万计的巫师在洞穴上方的城堡中跑进跑出也没有一个人发现他们的脚下沉睡着一条巨龙。这是萨拉查知道的最安全的地方，但当他自洞穴中现身时，他已经开始为自己一时的冲动而懊恼。他可以想象到戈德里克此时正在想尽一切办法联系他，而他却偏偏躲进了一个对方找不到的地方……等他从这里出去，面对的只会是无穷无尽的追问。
事已至此，萨拉查只能叹了口气。失去自制力对他来说可不算什么好事，还有几个小时他分离出去的灵魂就会回来，他只希望那一刻能早点到来。在这之前，他倒是很想和霍格沃兹谈一谈。他记得霍格沃兹也曾说过关于预言的问题。在意识到问题之前，萨拉查从未注意过他身边所有人都或多或少的被预言影响，这种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针对他的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而想要找到问题的核心，霍格沃兹应该是最好的突破口，因为他是唯一一个可以“看见未来”的人，更有着强悍的实力……这样思考着，他突然愣了一下，警惕的拿出法杖握在手里。
他已经站在山洞里几分钟了，霍格沃兹却始终没有出现。即使对方在沉睡，也绝不会放松警惕到如此地步。他默念咒语，几个光球升到半空照亮了洞穴。一个庞大的黑影正蜷缩在洞穴一角，看起来正在沉睡，却没有呼吸声。萨拉查快步走过去，几乎贴在巨龙的鼻子上才听见它的喘息。他犹豫了一下，伸手平平贴上巨龙鼻尖。那双巨大的澄黄色竖瞳立刻张开，看见是他才慢慢平静下来。作为回应，它轻轻向前拱了一下鼻子，差点把萨拉查撞倒。
【你怎么了？】萨拉查问。他已经用探测魔法试探过，虽然鉴于龙鳞的抗魔性没有得出准确结果，但从已经得到的信息来看可不太好。霍格沃兹没有受伤，而是呈现出一种所有身体机能都在极速退化中的状态。这种情况通常发生在寿数将近，即将死亡的巨龙身上。
巨龙趴在地上静静的看着他，从喉咙里发出模糊的声音：【晚上好，小萨拉。】
萨拉查和霍格沃兹是合作关系，也是朋友。如今巨龙的虚弱模样让他很不安：【你要死了？】
【大概吧】霍格沃兹随意的说【我已经活了很久了，小萨拉。我的使命即将结束，那一天也是我的终点。】
巨龙一生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处于青年时期，只有在寿数将近时才会极速衰老，所以每一个感受到自己力量衰退的巨龙都会立刻返回出生的山谷，并在那里度过最后的时间。世界上早已经没有巨龙族，而龙谷也随之泯灭。萨拉查突然感到悲伤，为他即将死去的朋友，也为他的无家可归。
【我会把你埋葬在霍格沃兹。】他说。
巨龙突然笑了一声。它澄黄色的竖瞳盯着相对而言及其渺小的人类，语气很微妙【小萨拉，你想听故事吗？】
【在这之前，先告诉我……你什么时候预见了自己的死亡？】萨拉查问。他已经有一段时间没见到对方了，看来是霍格沃兹刻意躲了起来。
【不久之前。】霍格沃兹眨了一下眼【就在我最后一次帮你之前】
萨拉查想起霍格沃兹击溃法则之力离开前留下的那一句话。那时候他还以为是对方有什么限制，却没想过其实是巨龙早已预见了自己的死亡。他叹息一声，拍了拍它的鼻尖【谢谢你，我的朋友。】
巨龙眯了一下眼。它巨大的瞳孔在眼皮下转了转【你相信我吗，萨拉查？】
萨拉查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他既相信霍格沃兹，同时也对它有所警惕。哪怕他愿意承认巨龙是自己的朋友，这点也不会变。巨龙见到他的反应，无可奈何似的叹了口气【好吧，狡猾的小萨拉……那么你还想听我的故事吗？】
【说说看。】萨拉查不置可否。
巨龙嘴角咧开，露出一排尖牙，像是一个笑容。它的声音依旧模糊：【很久很久之前，有一头地狱三头犬。它刚出生时非常弱小，那时候它的主人也是个孩子，他们相依为命。就这样，他们一起成长着。但是地狱三头犬远比人类成长得很快，渐渐的，它的主人已经无法管束他。有一天，地狱三头犬的左边的头忽然生出了一个念头，它在想，我的主人如此弱小，却偏偏要约束我，不准我做这个也不准我做那个，我为什么不杀了他，这样再也没有人会限制我了。】它说到这里，冲萨拉查眨了一下眼：【小萨拉，你知道地狱三头犬最可笑的地方在哪里吗？】
【三个头的意见无法统一？】萨拉查说。他在思考这个故事隐藏的意义，隐约有一些想法却抓不住。
【不，是当它的两个头达成一致时，就会把第三个头咬死。】巨龙又咧了一下嘴，心情似乎很不错：【所以，这个头很快被其他两个头咬死了。】
萨拉查：“……”这神一样的转折。
【只剩下两个头的地狱三头犬虚弱了一段时间，但是它还是很高兴，以为这样就可以继续和主人在一起了。可这时候他的主人却意识到了它的危险性，他更加严厉的训导着它，时间一长，又有一个头心生不满。】它说到这里，低头看着萨拉查：【猜猜看，这次是哪一个头？】
【右边。】
【不，是中间的。】巨龙说：【它的力量是三个头里最强大的，当它下了决心的时候，另一个习惯于依赖它的头没有反抗，于是地狱三头犬咬死了主人。可在主人死后，中间的头突然后悔了，它失去了约束，为所欲为，却再也找不到一个可以和它聊天的人。】巨龙说到这里，微妙的停顿了一下：【它决定用自己的力量复活主人，而这个任性的头却没想到，它复活的不只是它的主人，还有早早被它咬死的另一个头。】
萨拉查被一系列的转折搞得头疼。他相信巨龙的故事肯定有深意，但这个暗示实在是太不明显，让他找不出头绪：【然后呢？一切恢复了最初？】
【不不不，一切只会变得更加混乱。】巨龙吐出一口气：【死过一次的主人也意识到地狱三头犬的危险性，他看见了失去管束的地狱三头犬对其他人造成了什么样的伤害，所以谋划着想要杀死它，而它左边的头和右边的头整日争吵，他们一个想要取代主人，一个想要和主人在一起，都希望得到中间的头的支持。结果，就在地狱三头犬和主人两败俱伤时……】
讲到这里，故事的结局应该很快揭晓，但巨龙偏偏停了下来。它深吸一口气，郑重的看着他：【萨拉查，有一天你会知道故事的结局——那一天并不遥远，但不是今天。】
萨拉查没有回答。他关注的并非故事结局，而是它与自己的关联。他沉吟片刻，突然问道：【你在故事里扮演了什么角色，霍格？】
巨龙吐出一口气：【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
【……无足轻重？】萨拉查皱眉。难道他想错了，霍格沃兹真的不是参与者，只是一个因为与他有牵连而不幸陷入阴谋的无辜者？
【如果一定要说……我也许是个旁观的蠢货。】巨龙说：【没有什么能永远保持平衡，天平注定向一方倾斜。可惜当我意识到时，已经太晚了……小萨拉！】它突然抬起脖子，像是要说什么，但声音在喉咙里滚了一圈，却变成了一句低语：【不要相信任何人……】
【不要让我……后悔第二次。】
无论萨拉查接下来再问什么，它都垂着头，一动不动的趴在地上，好像已经死去。萨拉查只能坐在一旁思考它留下的几句话——这大概是他痛恨预言的原因之一：因为种种限制，预言家们通常只会给出模糊不清的话语。思考他们的话就如同在雾中前行，既看不清远方又无法忽视隐藏在迷雾中的威胁。
时间在他的思考中过得很快，某一刻，他突然抬起头。像是被什么牵引着，无形的风开始在他身边聚集，很快凝成一小股旋风。一丝雾气在风眼中形成，它随着风飘飘荡荡的抽成丝状，逐渐扩散开，慢慢形成一个人形轮廓。萨拉查将手伸入风中，雾气像是找到了方向一般向他汇聚，很快消失在他掌心。最后一丝雾气钻入他的手心，留下一枚金色的怀表。怀表的盖子是打开的，表盘雕刻着层层叠叠，细微到无从分辨的法阵，上面只有一根漆黑的指针静止不动。
萨拉查注视着那根指针，它并非真的静止，而是在极小幅度的颤抖。表盘延伸出无数比蛛丝更细的半透明银线缠绕在指针上，不注意的话几乎看不到。他将怀表收好，闭上眼感受灵魂带回的记忆。
一开始是在夜幕下的滑行。他绕着镜湖走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反而看见了戈德里克遗落在湖边的帐篷，随后他踏上了镜湖。他走得很慢，一边走一边分辨昨天戈德里克留下的痕迹。因为离开得太匆忙，戈德里克没来得及掩饰它们，他看见一排脚印延伸至湖心，在那里，冰面上还残留着爆裂的痕迹，大块大块的碎冰铺了一地。他招来风将冰块挪走，湖面下的那团黑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和之前不同，预言者没有理会他，一动不动的蜷缩在湖下，就像正在沉睡。
冰封的湖面以他脚下为中心解冻，萨拉查指尖垂下金色的表链，怀表在摇晃中翻开，空无一物的表盘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文，此时一个不起眼的符文忽然亮起，一条细细的银色丝线从符文延伸入湖水，飞快的向预言者缠绕而去。预言者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攻击，翻涌的雾气中忽然伸出一个东西。从萨拉查的视角来看，那是一截焦黑的，看起来伤痕累累，又像是无数东西拼凑起来的诡异‘手臂’。丝线缠绕上‘手臂’，迅速收紧，与此同时萨拉查眉头一皱，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一紧。
这和戈德里克描述的可不一样……他眯眼盯着那一截说不出是什么东西，看着就让人作呕的‘手臂’，心中转过好几个念头。有些魔法生物天生懂得伪装，比如博格特，它们可以呈现出别人心中最惧怕的形象，以此来隐藏自己。他们游历时见过许多类似的生物，除去使用魔法，只有精神力远超出那些生物才能透过表面的幻象看见他们真实的样子。萨拉查肯定自己的精神力并没有达到那种标准，也没有超出戈德里克，他无法理解为什么两个人看到的东西会相差这么大。
到底哪一个才是真实？哪一个才是幻象？
既然已经验证了他们之间的联系并不单纯作用于肉|体，他不再试探，手腕一转，银色的丝线就如同鱼线一般向上扬起，生生把预言者拖了出来。怀表上的符文被激活，无穷无尽的丝线将预言者层层包裹。上一次萨拉查以水为介质将它封印，符文起得作用有限，才被它抓住机会将戈德里克拖下冰层。这次他直接从收藏中翻出了用专门拿来对付灵魂的炼金物品，大量丝线缠绕形成的银茧不断将预言者的灵魂压缩，萨拉查一边控制着怀表，一边警惕它的反击。但预言者从始至终没有反抗，透过半透明的银茧，他看见雾气中模糊不清的人形始终注视着他，大概是嘴的地方向两侧咧开。还不等他细看，它已经被丝线拖拽进了怀表，变成一根黑色的指针。
记忆到这里为止，所有有用的信息都已经结束，之后就是枯燥乏味的等待。萨拉查匆匆掠过这段记忆，到了某一刻，他被哈利用契约石从遥远的阿尔巴尼亚森林唤回。一段不太舒服的感觉过后，他看见戈德里克站在他面前。
萨拉查：“……”
糟，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戈德里克见到他的瞬间就拿出了法杖。哈利抓着石头站在一旁，满脸焦急的想要解释什么，但被他一把推到了身后。戈德里克表情严肃，魔力化作屏障将他隔离在房间另一边。萨拉查愣了一下，抬头对上他的双眼。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倒退，多年前他在礼堂里与戈德里克对视，那双眼睛就像现在一样满是愤怒和忌惮——他在对方的眼神下突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继承城堡以来的第一次，护卫因他的情绪失控而人闯入礼堂。那个差一点刺穿戈德里克喉咙的银蛇烛台并不是意外，在那一刻他是真的有种暴虐的念头，想要杀死对方。他不清楚戈德里克是否察觉，但他在那之后便躲进了教廷的地宫，不想见任何人，尤其是戈德里克。
莫名的怒火在他心中翻滚，就如同千年前一般，愤怒几乎将他的理智燃烧殆尽。他一拳砸在屏障上，盯着那双蔚蓝的眼睛，一个字一个字的说道：“别这么看着我！”
他的手与屏障接触的地方仿佛融化一般，黑色的雾气与白光丝丝缕缕的缠绕在一起。戈德里克注意到这点异常，眉头皱的更紧。几乎没有给他反应时间，黑雾已经渗透屏障。格兰芬多的家传魔法曾经多次救过他们的性命，可这一刻它脆弱得就像饼干。他与“萨拉查”隔着随时可能撕裂的屏障对视，忽然注意到一个细节——萨拉查的眼睛不是红色，也不是平时用魔法伪装出的绿色，而是黑色的。
一个念头在他脑中闪过，还不等细想，萨拉查用力一扯，屏障被撕裂，戈德里克迅速在自己身前布下几层防御魔法，下一刻那只击破了屏障的手就按在了他胸前。他被撞得后背直接贴在了墙上，发出呯的一声闷响。在那只手做出更可怕的事之前，他低喝道：“萨拉查！”
萨拉查的动作停滞了一瞬。毫无缘由的暴怒如同来时一样迅速的消退，他震惊的发现自己一只手已经掐上了戈德里克的脖子，指尖已经深深陷入对方的皮肤。
“……萨拉查？”戈德里克不确定的又唤了一声。
萨拉查如同被烫到一样松开手，向后退了几步。
戈德里克心有余悸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确认它还保持着正常的形状，没有比对方一把捏扁。他奇怪的看着他：“真的是你？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要不是他曾经见过一次对方灵魂离体的状态，认出那双只有在灵魂状态才会呈现出黑色的眸子，他还以为萨拉查是预言者！
萨拉查按着额角。刚刚的暴怒似乎勾起了一些记忆碎片，但当他想回忆时却怎么都想不起来。他复杂的看了一眼戈德里克，还没彻底消退的怒火和随着理智一起回归的愧疚让他一时无言。他对想要靠过来的戈德里克摆了摆手，转身消失在房间里。
洞穴中的萨拉查睁开眼。
记忆最后发生的意外出乎他的意料。他能清晰的感觉到那时候的愤怒，而且远比戈德里克清楚那一刻的凶险。千年前那一次他还能在最后关头收手，但刚刚在他自控力下降的情况下，如果不是戈德里克喝醒他，也许他真的会重伤对方。
会和预言者有关吗？
他低头注视着怀表，在心里摇头。他的情绪一向很少，如此失控在他记忆里还是第二次。第一次发生时预言者根本不在，而两次却都因为戈德里克的眼神——愤怒，忌惮，厌恶，杀意，即使现在回想他也觉得不舒服。他们曾经多次争吵，不管是为了学生还是因为研究魔法时意见不合，吵到动手的次数连他自己都数不清。尤其是他们还年轻的时候，不要说愤怒，戈德里克气得想要掐死他的次数都不少，但只有这两次，他清晰的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控。
萨拉查并不是没见过这样的眼神。从他有记忆以来，他的父亲每次见到他的神色都是这样，而后来他们游历时，追杀他们的圣骑士也不遑多让，更别说在他统治斯莱特林后每个反对他的人咒骂时都是类似的表情，他早就习惯漠视这些，或者说他一开始就不曾在乎。
但……
为什么让他失控的人是戈德里克？
作者有话说
第121章 Chapter 1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