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卸甲》盛嚣尘上

10、第十章

　　天空，不属于人类。

　　百万年前，天空的霸主是翼龙，百万年后，天空依然是龙的领空。

　　风龙，羽蛇的变种，其形如蛇，肋生双翼，其冠如雉，背竖利鬃，无足无爪，齿锐如刀。虽无龙形，却得龙名。龙族行云布雨的功夫，风龙只得前者，常常隐匿在厚重的云层之内，出其不意绞杀猎物。风龙的唾液比硫酸王水的腐蚀性更强，沾得一星半点，便能让人尸骨无存。更为恐怖的是，成年风龙体长达数十米，尾巴轻轻一扫便有千钧重量。

　　BSLⅢ代飞行器是隐形飞机里的佼佼者，一架民用客机都快赶上军用战斗机的制造工艺了。它采用的隐形涂料的原料来自科摩多变异巨蜥的腺液，能迅速根据周围环境调节自身色彩，BSL飞行器形如展开翅膀的蝙蝠，呈扁平状，破空飞行时几乎不会发出声响，不仅从外形上做到了隐形，更从声响上做到了静音。

　　从舷窗望出去，层云万里，炫目的白色堆叠出一片光明，可谁又知道，在这安然平和的风景之下究竟暗藏了多少杀机。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之上，哪怕与一只小鸟相撞也是致命的，更何况能够在平流层里翱翔的“小鸟”怕是钢筋铁骨堪比炮弹了。

　　宽敞的飞行器上，只有两位客人。一个年近不惑，剑眉星目，极富男子气概，一个弱冠之龄，以护目镜遮面，唇红齿白。年长的男子似笑非笑地望着另一人，眼中尽是戏谑之意，他明知眼前的人心情极差，却偏忍不住逗弄的心。

　　“不知赵姬夫人现在在做什么？大概又是在捣鼓那些稀奇古怪的药方了吧。麒少爷，真是深受其害。”

　　“闭嘴，白。”

　　“麒少爷，还真是拿夫人没办法，都这样了还被逼得要来江州走一趟。听说，慕容天罡年轻时也是夫人的裙下之臣，当年还曾千里迢迢护送夫人回咸都。啊，若不是为了还这人情债，麒少爷也不用被逼得离开石室了。”

　　赢麒瞪了白一眼，两人自幼相处，白乃是麒少爷的家臣，儿时轻佻不羁，白的父亲唯恐儿子担当不起伴驾的任务，硬是强逼儿子不得在人前说笑。久而久之白也就被压抑得有些双重性格了，人前不苟言笑杀气四溢，人后便嘻嘻哈哈像个八婆。这人后仅指在赢麒面前，搞得赢麒恨不得拿脚步贴上他的嘴，可想到白变成这样自己也得负上一些责任，只能容忍白的放肆。

　　空乘小姐们自从得知楚狂歌会乘坐这趟航班，就激动得不得了，几乎没为谁今天工作打破头。十年前苍山一役，楚狂歌声名鹊起，妖兽赤沼奔袭江州北部城市，将三千幼童抓入苍山当做过冬的口粮。楚狂歌独入苍山，营救幼童的武者随后而行，只见满山血红，遍地兽尸，进了赤沼的巢穴，才知道楚狂歌不仅斩去赤沼一头一尾，让它仓皇而逃，更杀尽了苍山妖兽，流血漂橹。

　　人们崇拜楚狂歌不仅是因为他堪称天榜第一人，更因为他的善举，他的存在就能震慑妖兽保护人类。

　　“狂大人，您、您能给我签一下名吗？”漂亮的空乘小姐红着脸激动地说，捧着笔记本的双手微微颤抖，天知道她鼓足了多大的勇气才敢走出来。

　　空乘小姐站在白的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白俊朗的面容。

　　白上手中的杂志，看了自家事不关己的麒少爷一眼，接过笔在纸上流畅地签下三个方块字，然后低下头继续看杂志。空乘小姐欣喜地看了一眼笔记本，还想借机向偶像表达几句崇拜之情。

　　“还有事吗？”白脸色一沉。

　　空乘小姐打了个顿，摇摇头，捧着笔记本小跑退出了机舱。门外立刻响起一波尖叫的女声。然后又立刻安静下来，明显是怕吵到了贵客，但仍然可以听见外面激动的说话声。

　　“想不到楚狂歌的名气这么大，这个名字写出来怕是连天上人间里都能免单吧。”白跃跃欲试地说。

　　“那你以后就一直假扮楚狂歌好了。”赢麒冷冷地说。

　　“那怎么行，虽然说我是你的影，虽然说大部分时候都是我在当楚狂歌，可世人心里的天榜第一人可是十年前那个斩赤沼的狂人哪！”白的话要是传出去，绝对引起轩然大波。

　　“哼，天榜第一人，简直是笑话。百里家的人吃饱了撑的，才搞出个天榜地榜排名来，沽名钓誉。”赢麒向来不屑排名，实战中谁生谁死又岂是受排名先后限制的。

　　“麒少爷，快到江州了，这‘楚狂歌’是你亲自上阵，还是我来呀？”白笑眯眯地说。赢麒顿时气结，如果不是中了母亲大人的药，他怎么会变成这副模样。“好怀念过去的麒少爷，现在越长越不可爱了，要是能够返老还童到十三四岁就好了。”

　　白越说越起劲，对赢麒板着的脸视而不见，其实二十岁的麒少爷也不错，脸上还有点婴儿肥，气鼓鼓的时候更明显。

　　江州中心城就在下方了，白收起了玩笑之心。只有慕容天罡知道楚狂歌的真实身份，两人来江州表面上是为了担任考核的评审，实际上却是为了护送赵姬夫人送给慕容天罡的寿礼，续命丹。

　　“命令机场立刻降落，快！”赢麒忽然吼道。他一直在关注云层，临近江州危险还是发生了。
　　只见云头涌动，急速朝同一个地方聚拢，不多时便起了一座云峰，一道闪电两道闪电三道闪电，闪电越来越密集，越来越粗，而闪电的范围也越来越大，很快就会劈到飞行器。

　　“来不及了。”赢麒一声大吼，话音未落飞行器顿时一颠簸，然后便着火下坠。“白，稳住飞行器。”

　　“麒少爷，你的毒！”白眼睁睁看着赢麒消失在机舱内，知道赢麒已经瞬移出了飞行器。他双手一抬，大吼一声“起”，手臂上青筋浮起，飞行器自由落体的趋势居然慢了下来，仿佛有人抬起了飞行器，让他慢慢降落。白不仅是武者，还是精神异能者。

　　赢麒钻入云层，便不见了踪影。忽然一声龙吟，云开天破，一条巨大无比的长龙上下翻腾，与此同时天空也暗了下来，粗大的闪电从天空击到地面，直追飞行器。眼看就要将飞行器打个粉碎了，忽然闪电转了一个弯，竟然有个人用自己的身躯做了反射板。这么一挡，飞行器已经进入了江州防护罩的范围。

　　江州机场里迎接楚狂歌的人早就被天空中的剧变吓得目瞪口呆，甚至有胆小的腿一软便趴在了地上。

　　“风龙，那是风龙！”人群惊慌失措，骚动不已。

　　风龙若是袭击江州，后果不不堪设想，就算是防护罩在风龙的攻击下也挡不过一个小时。不过风龙一向不会主动袭击人类聚居区，这飞行器多半是闯入了风龙藏身的云层才引得风龙暴怒。
　　风龙一口喷出酸液，酸液砸在防护罩，一半被弹了开去，一半却落进了防护罩内。防护罩一般情况下是不能阻挡液体的。飞机场内的地面顿时被溶出一个大坑来，酸液在半空中被四散溅开，不管是落到建筑还是人上，立刻便开始腐蚀，机场附近立刻遭殃了。

　　项惊尘正在躲避机场保卫人员的搜捕，刚刚钻进一座仓库，打算找个地方躲起来，忽然皮肤上汗毛直立，身体不受控制地猛地朝后一跃，一团粘液当头落下，他刚刚站的位置顿时被腐蚀出坑坑洼洼来。

　　项惊尘惊魂未定地站稳，一看地面顿时头皮发麻，要是他慢了一步，现在恐怕不是毁容就是死得面目全非。

　　“谢了，玄玉。”项惊尘道，刚才若不是玄玉反应快，迅速接管他的身体躲开，后果就严重了。
　　项惊尘出了仓库才发现天空灰暗，抬头一看，不由吓得掉头就跑。机场外陷入了一片混乱，人们四散奔逃寻找掩蔽体。

　　项惊尘立马缩回了仓库里，头顶有东西遮着总比没有好。他也没有空去想吴广怎么样了，穿过仓库找到了来时的狗洞，直接原路返回。出了机场，项惊尘便甩开手脚在贫民窟里狂奔，幸好这个地方没什么人，就算有人都躲了起来。

　　云层越来越低，那条风龙似乎想要降下来，万幸的是风龙不再喷吐酸液，而是从云层中不断扫落一些东西。

　　坏掉的飞行器，捏扁了的废铁，野兽的光骨头……项惊尘东躲西闪，居然没有被砸中。他边躲边找，这风龙明显是在打扫卫生，凡是没用的垃圾都给丢了下来，这么高忍下来就是个小石头都变成子弹了，若是不小心被砸死了，那才是冤了。

　　项惊尘就地一滚，躲过一个汽油罐，来滚带爬跑进了一栋建筑，他之所以选中这里，完全是看见所有砸在这栋建筑上的“炮弹”都被弹开，房体居然完好无损。

　　项惊尘进来了才发现这里原来是银行的保险库房，难怪如此坚固。听见外面叮叮咚咚的声响，短时间内是安全了，项惊尘松了一口坐到了地上。

　　忽然他听见一声呻吟，心里一紧，慢慢朝发出声音的地方走过去。搬开一块铁板，在墙角里看见一个缩成一团的人。这块铁板落下来靠在墙角，正好把人挡在了下面。

　　那人衣服破破烂烂，裸露在外的皮肤溃烂成一片，看体形还是个孩子，项惊尘轻轻将人转来朝向自己，不禁倒吸一口气。

　　这人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完好的皮肤，能够看见的地方布满了溃烂的脓包，看上去就像是被人泼了硫酸一般。

　　一件重物砸中库房，天花板一阵摇晃，灰尘扑扑落下，然后不再有动静。项惊尘迟疑地走到门口，见天空慢慢放晴，知道风龙已经离去。项惊尘抬腿就要离开，耳朵又捕捉到一声痛苦的呻吟。脸上挣扎了一会儿，垂下头，耷拉着肩膀，走过去抱起那个孩子，找了张布将人一遮，便迅速离开。

作者有话说

　　小攻终于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