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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〇〇九章】泪洒衣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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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简单单的四个字,仿佛刺到了她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让纱夜的心猛地一颤。
四个字,让原本凌厉刺骨的目光变得迷茫无助;四个字,让原本坚定不移的决心变得犹豫不决。
收起先前冰冷的语气,纱夜凝视着市丸银的脸,轻声问道:“为什么?”
紧闭的双唇牵拉出苦涩的笑容,眯缝的眼角隆起无奈的微笑,市丸银沉默不语。
“说话啊。”纱夜有些着急,晃了晃被市丸银拉出的手臂,“到底是为什么?”
复杂纠结的心情好似被打翻的五味瓶,在市丸银心中上上下下翻滚涌动着。无法开口的事实,无法解释的内情,折磨着那颗尚且幼嫩的心灵。
“望月小姐?”就在纱夜和市丸银两个拉扯不清的时候,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是你么?”
纱夜和市丸银两个人一同回头望去,只见从围墙的阴影下走出一个人影,慢慢向他们靠近。
拉着纱夜的手,固执而倔强地不肯松开。看着来人,市丸银微微皱起了细眉。
“鸠尾君?”纱夜向迎上前去,然而却被市丸银拽了回来。
“你干嘛?”纱夜压低了声音,不满地抖着手腕,“松手。”
犹豫片刻,市丸银才缓缓松开了五指,任由纱夜走向鸠尾。
“望月小姐,你们在这里做什么?”鸠尾见纱夜一脸慌张的样子,下意识地拉过纱夜,侧对着市丸银,关切地问着,“你怎么了?”
“没事。”纱夜摇了摇头,挤出一丝微笑,“我和市丸君在说流魂街的事情,好像挺严重的。”说完,纱夜转过脸,瞟了瞟市丸银。
皎洁的月光洒向那个还在微笑的男孩,他脚下被拉长的身影投射在灰色的石砖上显得格外落寞。
“我也听说了,京乐队长已经派了莉莎副队长前去调查,”鸠尾轻轻拍拍纱夜的肩膀,宽慰地笑着,“别担心,不会有什么事的。”
“但愿吧。”纱夜嗫嚅着。
“时间不早了,”鸠尾扯了扯纱夜的衣角,“望月小姐,该回队舍了。”
“是啊,”纱夜点了点头,而后看着还在注视自己的市丸银,把所有问题压回了心里。“走吧,鸠尾君。”
凝视着纱夜和鸠尾二人并肩走向自己,凝视着擦肩而过时纱夜投过来的目光,凝视着他们一同离去的背影,市丸银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兀自笑着,然而喉咙里却涌上一丝苦味。
“银,你在这里做什么?”温厚的嗓音响在耳侧。
换上那副不变的笑容,悠哉地转过头,市丸银懒散地回答着,“没什么,在看月亮呀,蓝染副队长。”
“我们走吧。”蓝染率先背着手向另一侧走去。
“是,蓝染副队长。”市丸银紧跟蓝染的步伐,不紧不慢地向瀞灵庭外走去。
俯瞰瀞灵庭,两对人影,在这个宁谧的夜晚,背道而驰。
一路上,鸠尾不停地看着纱夜,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可是又不敢贸然开口,而纱夜的心思都放在魂魄消失案上,完全没察觉到鸠尾的不对劲。
直到两个人走到一番队的大门口,纱夜才抬起头认真地看着鸠尾,“谢谢鸠尾君。”
“不,不谢。”鸠尾借着月光看着纱夜,欲言又止。
“那我回队舍了,”纱夜转身推开大门,回头向鸠尾摆了摆手,“鸠尾君也早些回去吧。”说罢,一闪身便消失在大门之后。
木呆呆地看着已经关闭的大门,鸠尾懊恼地抓了抓头发,叹了一口转身离开。
回到队舍,纱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眼前不断晃动着市丸银那略带恳求的目光,耳边不断回荡着他那一句“纱夜,别走。”的话语。
市丸银,你到底在隐藏什么?
尽管在床上翻来覆去折腾了很久,然而到最后纱夜还是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天光大亮,还在睡觉的纱夜被走廊上急促的脚步声吵醒了。睡眼惺忪地从床上爬起来,纱夜打着哈欠,推开窗,探着脑袋向外望去。
“出什么事了?”纱夜揉着乱蓬蓬的头发,伸手拉过一个正走过她窗前的队员。
“望月五席,您,您还没起床?”队员看着纱夜还穿着睡衣,不禁脸红了一下,继而有些慌张地压低声音说道,“出大事了,听说昨晚去流魂街的那几位队长和副官都变成了虚,现在中央四十六室正在审问元凶,好像是十二番队的浦原队长。”
“什么?!”纱夜全身一僵,睡意全无,而后攥着队员的衣领焦急地嚷道,“你再说一遍!怎么可能!!”
“望月小姐,你,你别急。”队员被吓了一跳,惊慌失措地摇着头,“下官也,也是听说的。”
“对不起,我刚才太着急了。”纱夜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松开了手,而后慢慢冷静下来,“这件事你是听谁说的?”
“今天一早,整个瀞灵庭都传遍了,”队员抻了抻队服,继而说道,“就连队长们都听说了。现在山本总队长正在开会,等不了多久大概就会有确切定论了。”
纱夜听到总队长大人正在召开队长会议,“噌”地一下顺着窗台蹦了出来,“蹬蹬蹬”跑向会议室。
“望月小姐!您,您还没换衣服呢!!”身后队员的呼喊早已被纱夜甩在了脑后。
刚刚跑到会议室墙外,山本总队长就结束了会议。纱夜看着空荡荡的会议室,狠狠地捶着墙壁,一股撕裂般的疼痛从指节蔓延到心脏。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队长们竟然变成虚,而且还是浦原队长所为,这怎么可能?
纱夜烦躁地挠着头,大惑不解。
然而,不管纱夜愿不愿相信,中央四十六室对浦原喜助的审判都不可能改变。
十二番队浦原喜助被剥夺灵力,永久流放至现世。而且,平子他们将比照处理虚的规定,严格处置。
攥着下发至每一位死神的通告,纱夜抱着肩,靠着墙壁无力地滑下,将头深深地埋在双膝之间。
处理虚的规定,那不就是抹杀么?
日世里,莉莎,白,你们到底怎么了?明明是死神,怎么可能会变成虚?
用力地捶着地板,每一下都似乎狠狠地砸在胸口,沉闷的疼痛让纱夜喘不过气来。
无声的泪水,顺着腮边滚滚而落,顺着下颌一滴一滴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昨日的玩伴刹那间化成虚,面临抹杀;曾经的前辈转眼间判为罪人,即将流放。
这一切都来得太突然了。纱夜不明白,短短的一夜,到底发生了什么,竟让整个瀞灵庭天翻地覆。
可是,不等纱夜从悲伤的情绪中走出,不等纱夜理清杂乱的头绪,浦原喜助就已经被流放现世,而他所属的那个时代也随着穿界门的关闭而宣告结束。
八名队长及副官的缺失,让瀞灵庭蒙受了太大的打击。一时之间,几乎所有番队都陷入了空前的慌乱。纱夜除了继续处理旧账本以外,还要忙着完成各种临时加派任务,就连海燕从现世回来,都没顾得上前去迎接。即便是难得喘口气能休息的时间,纱夜也是一个人,抱着膝坐在队舍的屋顶上,呆呆地望着天空。
听说,天空的那头,就是现世。听说,天空的那头,就是虚圈。
浦原队长,日世里,莉莎,白,大家都还好么?
没过多久,新任的队长和副官便正式就职,开始工作,而瀞灵庭也慢慢从重创中恢复过来,继续曾经的平和与安宁。
处理完所有旧账的核对任务,纱夜已经是疲惫不堪。纱夜心里清楚,劳累的不是身体,而是那颗跳动的心——
因为有心,产生了感情,所以才会牵挂,才会悲伤,才会痛苦。
有气无力地走向十三番队,纱夜摸了摸揣在胸口的信件,这是今天派送的最后一件任务了。
还没走到门口,纱夜就看见十三番队的大门“砰”地一下被打开,海燕一脸兴奋地冲了出来。
看见迎面走来的纱夜,海燕更是加快了脚步,一边跑一边咧着嘴大笑着:“哟!纱夜,我正打算去找你呢!”
“什么事?”纱夜面无表情地看着海燕,现在不管什么事,都无法让她开心起来。
“我要当副队长啦!”海燕一把抓住纱夜的肩膀,激动地摇晃着。
“放,放手啦——”脑袋本来就乱哄哄的,被这一晃,纱夜更觉得头晕了。
“嘿嘿。”海燕收回手,欣喜若狂地手舞足蹈。
“浮竹队长不是早就推荐过你么,”纱夜一边抹平被海燕抓皱的衣服,一边从怀中拿出信件,平静地说着,“不是你自己一再推脱的么?否则好几年前你就是副官了。”
“那不是要照顾前辈嘛,”海燕摸了摸后脑勺,而后收起笑容,看着纱夜,“你怎么一点都不为我高兴?”
“给你,总队长签署的文件,你回去转交给浮竹队长。”纱夜把信函塞进海燕手里,而后抬起头,认真地盯着海燕,一字一句地说道,“高兴?你让我怎么高兴?那年你不在瀞灵庭,而且和日世里他们也不熟,你当然体会不到我的感觉了。再说了,这么大的事,怎么可能会忘。谁都跟你似的,没心没肺。”
听到纱夜的埋怨,海燕愣了一下,没有辩驳,反而温柔地笑了笑,摸着纱夜柔软的发丝,把她轻轻搂入怀中。
“傻瓜,谁让你忘了。”摸摸那颗小脑袋,海燕嘴边浮上温暖的笑意。摸着那顺滑的长发,海燕柔柔地说道,“你要是忘了,那浦原先生,莉莎小姐他们才算是真的不在了。”
低头看着埋在自己胸前的小脑袋,海燕拍了拍纱夜的后背,“纱夜,我知道你一个人憋了很久,想哭就哭吧。”
海燕低下头,听着那声声啜泣,看着那颤抖的双肩,嘴边挂着淡淡的笑意。
纱夜也不知道自己哭了有多久,反正再一抬头的时候,天边已经笼上了层层晚霞。看着被自己哭湿的衣襟,纱夜有些不好意思地垂着脑袋,推开了海燕。
海燕倒是不在意湿嗒嗒的衣服,反而还在担心纱夜是不是哭痛快了。
宣泄完所有积压的情绪,纱夜觉得心里清爽多了。面对海燕的疑问,纱夜直接赏给他一枚白眼。
见纱夜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神情,海燕觉得踏实了不少,揪着胸前的衣衫,又嘱咐了纱夜几句,而后便转身回到了十三番队。
纱夜揉着哭红的眼睛往回走,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不少。
火红的霞光肆意照射着瀞灵庭,染红了青白的石砖,染红了雪白的围墙,染红了那张微笑的脸庞。
市丸银坐在正在开花的柿子树上,美滋滋地看着围墙外正向自己走来的身影,不知想起了什么,一跃身,翻过墙壁,站在了纱夜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