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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云衣番外(一) ...

  •   我叫做钟希月,爹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编修钟旭洋,娘是金陵小有名气的才女张云英。然而继承了他们优秀基因的我,容貌不需说得,自是明眸皓齿、唇红齿白。而且我自小从师于爹娘,不仅写得一手好书法,也能够应景吟诗。

      我们家不说大富大贵,也可谓是小康之家,爷爷奶奶、爹娘还有我,都和和睦睦地生活在京城的一个普通府邸之中。

      爹爹的俸禄、娘亲的嫁妆,以及钟家原有的家底,倒也保得我们生活得无忧无虑。虽不敌别家的无数奴仆和金雕玉砌,但也能活得自得其乐。

      但是这种平静和乐的生活就在那一天被打破了。我还记得那天是我的9周岁生日,下着鹅毛小雨,我和家里人左等右等,都等不到爹的归来,正想派人去父亲同僚那儿打听打听之时,一群官兵气势汹汹地冲进我们家,个个都配着刀,好不凶神恶煞。然后就只听一个穿着绣白鹇官袍的官员宣读圣旨,具体意思什么的我都没听懂,只是断断续续地听到“谋反”“诗”“砍头”。不待那个官员读完,奶奶就晕了过去,爷爷也瘫坐在地上了,娘亲虽看起来没什么,可是脸色却苍白一片,双眼也变得无神。

      等那个官员走后,我们家便一片慌乱。丫鬟小厮几乎全都偷偷逃跑了,有几个没良心的甚至还趁娘亲不备的时候偷走些金银珠宝。在这些人中,我看到了旧日一直照顾我的丫鬟,我生气地质问她:“你怎可如此忘恩负义,我和爹娘也算待你不薄吧。”谁知她理直气壮地说:“你爹都已经血溅朝堂了,你们家也彻底败了,你就不要再摆小姐架子了。我不为自己考虑,难不成还为你们家着想啊,不要挡着我的路。”说完就拿着自己的包裹,急匆匆地跑了。爹!原来你已经永远地离我而去了,可笑女儿我竟然是从下人嘴里才知道这个消息的,真是不孝啊。爹,你在天之灵,看到了吗?看到那些人了吗?那些因为我们家无权无势了,就高拜踩低的人,你看到了吗?我永远都忘不了他们嘲笑的嘴脸,这辈子都忘不了。

      一个晚上,就一个晚上,原本和乐的家庭就变得满目疮痍了。那熟悉的一草一木,都被逃跑的下人踩得东倒西歪,不复原来的生机勃勃。这个家……全都毁了。

      经过一个晚上的忙乱,天也亮了。我推开娘亲的房门,却让我看到了一副我终生难忘的画面。房梁上挂着三尺白绫,平日里宛如出水芙蓉的娘亲,就这样自香消玉殒了。我想叫却怎么也发不了声,娘亲苍白的脸色,瀑布般散下来的满头乌发,都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里,抹不去忘不掉。我实在接受不了这样残酷的事实,也就晕了过去。

      当我苏醒的时候,只见平素不大来往的叔叔一家正在我房里东摸摸西看看。他们见我醒了,就一窝蜂都来到我床前,七嘴八舌地说着话。好一会儿,我才明白他们那一通话的意思。

      原来在爹爹身亡、娘亲殉情、我昏迷不醒之后,爷爷奶奶也都气急攻心,接连病死了。而在我们家遭受如此大的打击之时,一贯和我们不来往的叔叔就来“好心帮忙”,收养我以便完成爷爷奶奶留下的遗愿好好照顾我这个亲侄女以及这片府宅。

      待我了解了所有的起承转合之后,他们就以我要多休息为由,离开我屋了。

      晚上,我正想去叔叔房里,找他们讨论一下爹娘和爷爷奶奶的葬礼安排。却在他们门外听到了一段让我意想不到的对话。“相公,你找好买家了没啊,这座宅子死过人不吉利,还是快点脱手为好”。“还用你说,我早就找到了,还已经谈妥价钱了,不过希月怎么办啊,我们家那么小怎么住的下她?”“这还不容易,赶快把她嫁掉不就行了嘛,听说城东王员外家的傻儿子要娶童养媳,希月怎么说也是个美人胚子,想来王家也是会肯的,到时候我们不就能够好好敲一笔聘礼咯。”“哈哈,还是娘子聪明,想到这么一个好办法。”“那是,你娘子我也不笨,哎哟,死鬼,你的手往哪儿摸啊。”然后,房里就传来一阵污言秽语和啧啧水声。

      夜凉如水,我就这样独自站在院子里。看着乌黑的夜空,我不甘,我不忿。为什么,为什么家人都要一个个离我而去?为什么要独留我一人活在这世上?为什么亲戚都是这幅市侩冷血的样子?眼眶里的泪水直往下淌,我就在寒风中站了一宿。天蒙蒙亮的时候,我决定,不管怎么样,我都不能被叔叔一家给卖了。我要 逃跑 。

      于是,我收拾了点细软,走出了住了6年的房子。我回头深深地望着它,想要把这个印象永远铭记于心,然后就急忙走了。

      走在大街上,我突然发现天大地大,却没有我能去的地方。我只好在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却不知在暗处已经有双阴狠的眼镜盯上了我。

      当我走到一个偏僻的转角时,忽然后脑勺好像被人狠狠打了一下似的,就不省人事了。

      我再醒来的时候,我正被个大叔扛在肩上,我问他要带我去哪里,他却不应我,我害怕极了,就咬了他一口,他痛的放下了我,我便找准机会跑了。

      我拼了命跑,用上我所有的力气,因为我知道,若是落到他手上,我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繁忙的街道上,我只能无止尽地逃命。这么多的人,却全都冷眼旁观,没有一个人伸出手帮帮我,只会在一旁看戏。呵呵,没想到原本受尽宠爱的我,如今却落得如此田地。

      那人还在我身后追,渐渐地,我快没力气了,视线变得模糊,世界开始摇摇晃晃,我问自己,我快不行了吗?我快要去见爹娘了吗?

      不料想,我突然撞上一个人。逆光之下,我只看见一个白白嫩嫩的小姑娘,在昏迷之前,我只对她说了一句话,

      “救救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云衣番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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