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的人成了大明星（烟枪蝴蝶）》指尖歇

15、或独来独往，或成队成帮

　　人心里的猜疑会变，但不会消失。
　　原本对宫鸣和贾平的猜测，慢慢变成了对宫鸣和闻宁的。
　　闻宁还是一如既往，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他的任性不外乎上课吃零食、睡觉，熄灯后和室友聊得不亦乐乎，叫人从校外运箱牛奶进来泡澡。
　　他和宫鸣的交集渐渐变少，但依然对她很好。
　　有一天她做清洁“不合格”，被生活老师狠狠训了一顿，一直磨到上课时间，回来时眼眶泛红。
　　只有闻宁发现了。
　　“谁惹的你？我去找他算账。”
　　“是生活老师。”宫鸣的室友透露。
　　“我去跟她说。”
　　“别去。”宫鸣叫住他。
　　“再这样下去，你离好学生就真的越来越远了。”宫鸣定眼看着他，才发现这段时间他身上的气息变了很多，身边多了些“跟班”。
　　“我已经不是好学生了。
　　我的棒棒糖不见了。
　　没有老师拿我当好学生了。”
　　宫鸣很难形容那刻的心情。
　　原来这就是答案。
　　如果她也按自己想的去做，大概就是类似的处境。
　　忍住了，独来独往。没忍住，成队成帮。所谓成队成帮，只是几个人一起独来独往。
　　都不是什么好结局。
　　日子就这么过着，传言是不会断的，但不会进到她耳朵。
　　自然是要避着主人公的。
　　时间过得太慢了，只有两种日子在重复。
　　练舞的假期，和重复的上学日。
　　如果要找出什么变化，那就是随着传言而变的眼光。
　　成绩终于开始不稳。
　　第一个崩盘的是地理，接着是班主任的数学。
　　渐渐到百名开外。
　　112，216，309……
　　持续下坠中……
　　“你还记得自己想上的学校吗？”明珠问她。
　　“就算记得，我看也是指望不上了。”禹城替她答。
　　这一问一答发生在某次放假回家的车里。
　　车里的氧气还是很少。
　　放假前的这一周，有口气一直堵在她胸口。
　　有人在厕所骂英语李老师，李老师很生气，问是谁。
　　有两个女生说是宫鸣。
　　王甜，王欣。
　　李老师找宫鸣。
　　宫鸣否认。
　　李老师再找两个姓王的人问。
　　“她小学时也有过这种情况的，李老师。您可以问其他同学。”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被“证实”了。
　　宫鸣找俩人对峙。
　　“我们没有说……不知道是谁说的……谁告诉你的呀？”说谎不眨眼睛。
　　宫鸣有种想动手的冲动。
　　她想到闻宁。
　　终于是没有动手。
　　关于宫鸣的各种传言四处传播。
　　终于熬到放假。
　　“我一直以为你是我们的骄傲。”这是对宫鸣说的。
　　“把舞蹈课停了吧。”
　　“也不要去弄你那些什么破设计了。”
　　“你现在的成绩，让人脸上无光。”
　　“你在电话里告诉我排名的时候，我在家里放声大哭。”
　　能回答的只有眼泪。
　　“又是这样，只会用哭表达。”
　　“鼎元那边肯定能知道这些情况，算了，我看看高中能不能找找关系吧。”
　　可是宫鸣目光呆滞，除了不争气的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落，不知道还能怎么表达。
　　如果跳车，应该跳不了舞了吧。
　　但会很痛，会难看很久。
　　校文化节的最后一天，也是自由进出的最后一天。宫鸣一出校门直奔实现CLUB，点了一杯葡萄奶猫，一份斯莱特林。
　　然后混进这片漆黑里，压抑已久的眼泪成线往下掉，她尽力睁大眼睛望着台上。
　　台上没有乐队，只有乐器，是给玩家提供的。
　　每桌有一台平板，玩家点歌后选择自己的定位：主唱，鼓手，贝斯，键盘或吉他。系统会自动在全场发起组队，其他玩家选择自己的定位加入，组成临时乐队。
　　宫鸣点了一首《百年孤寂》，定位鼓手。
　　《百年孤寂》除了鼓手最不好找的是主唱和键盘，却没想到第一个加入的就是主唱，ID是渝州王菲 ，这ID够狂的。几乎是渝州王菲ID显示出来的下一秒，一个叫人生海海的ID显示在键盘手的位置，今天运气有点太好了。
　　难找的倒是都有了，队伍里贝斯和吉他的位置却空着，宫鸣也没指望这首能组队成功。
　　直到葡萄奶猫上桌，贝斯和吉他手才加入，ID分别是Evan和Chant.
　　宫鸣戴了个黑口罩直奔架子鼓，需要发泄，不能再忍。
　　面前的是个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女生，戴着墨镜，但宫鸣还是一眼认出来了，一班的傅华音，因为长得漂亮但嚣张跋扈全校闻名，倒是没想到她爱唱歌。
　　键盘手的位置坐着一张熟面孔，济沧海，渝州壹号就是他家的产业，宫鸣从小住那儿，和他认识很早但交集不多。
　　贝斯手是他姐，济云帆。一头狼尾，一身黑色铆钉皮衣，尾戒是一条金色的龙。
　　吉他手宫鸣也认出来了，一路跳级的天才少女，李浅特，现在上初一，比宫鸣低一级。
　　济沧海微微低头，手指在键盘上轻巧地摁，渐进渐强。
　　一个重音摁下，宫鸣的鼓点精准进入，宿命在此刻敲响。
　　台下的众人呼吸一滞，停下手里的动作朝台上看，有和他们年龄相仿的面孔，也有一些二十出头的青年。
　　“心，属于你的，我借来寄托，却变成我的心魔。”
　　“你，属于谁的，我刚好经过，却带来潮起潮落。”
　　实现CLUB的混响效果很好，整套乐队的设备也不赖，傅华音对这首歌的还原度很高，济沧海甚至有一秒幻听，以为是原唱没关，但根本没放原唱，整首都是他们共同演绎的。贝斯和吉他在这首歌里没有那么明显的存在感，但少了，就不对味。
　　“背影是真的，人是假的，没什么执着。一百年前，你不是你，我不是我。”
　　“悲哀是真的，泪是假的，本来没因果。一百年后，没有你，也没有我……”
　　傅华音的唱功让所有人都很意外。
　　清亮空灵，直击灵魂。
　　一曲下来，台下掌声雷动，有人玩梗喊起了“安可”。可是一声声安可中，竟有几声“鼓手”、“戴口罩”、“青云”、“骂老师”、“怀孕”、“脚踏两只船”。
　　交换着传言，但不指名道姓。
　　宫鸣走下舞台，回到座位，一根章鱼须入口，她闭上眼咀嚼。
　　“这是……斯莱特林套餐？”济沧海的声音穿过众人的杂音。
　　“我以为你会选格兰芬多。”傅华音对上宫鸣睁开的眼。
　　“为什么？”宫鸣好奇。
　　“王菲是狮子座……”
　　“你这个菲迷挺够格。”
　　“格兰芬多不是狮院吗？”傅华音这个逻辑怪，说着拿起宫鸣桌上的魔法杖，“Gryffindor！”
　　宫鸣挤出一个笑，一边不吝赞美她的唱功，一边将冰块放入口：“我单纯好这口。”
　　济沧海扫一眼桌上，血蛤、冰块、章鱼须，“想不到你挺，生猛辛辣。”
　　“人不可貌相。”感觉到周围聚过来的视线，宫鸣起身想离开这个地方。
　　“济云帆的新作品，需要一个双面人生的故事，能帮个忙吗？”济沧海开口。
　　“想听故事，换个地方。”宫鸣走出实现，济沧海和傅华音跟了上来。
　　两人跟着宫鸣进了一家射击场。
　　“玩这么大？”傅华音开口，宫鸣看懂她的眼神——想溜。
　　“对，一颗心换一句真心话。”
　　宫鸣一手压枪，一手握住傅华音的手扣动扳机，一声枪响，正中人形靶的红心部位。
　　宫鸣没想过为难她，HK416稳得一批，人称“妹控”，但还是能感觉到她的微微颤抖。
　　“我来吧。”济沧海出声。
　　“也行，你跟我几天了？”宫鸣冷不丁发问。
　　济沧海在青云门口蹲了她三天，今天在实现CLUB的合作算巧合，也有他的刻意为之，没想到早被她发现了，不知道是哪里漏出了马脚，只好坦白，“三天”。
　　“跟明白了吗？”宫鸣声音听上去冷冷的，但没有明显的怒意。
　　“跟不明白。我来打，十发全中红心，你跟她讲讲你的故事。”说是讲故事，其实是想要一个贴角儿的配音演员。
　　“行。”
　　渝州壹号办过几届狩猎会，济沧海只在第一届登顶了巅峰，那时宫鸣还没有系统学射击，后来的榜首被宫鸣垄断至今。
　　狩猎会都是游猎，射中什么位置不要紧，拿下猎物就算数。可在这儿，红心才是满分。
　　在济沧海这儿，赛车和配音甚至是打球都排在射击前头，他上手后就极少在射击场练靶子了。
　　说有十成把握是假的。
　　但够冷静是真的。周围的喧嚣仿佛只是背景，他独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那份超出年龄的沉着与沉稳令人难以忽视。
　　举枪，瞄准，动作一气呵成，不带一丝多余的情感。
　　轻声清脆，子弹如流星般划过空气，精准地击中靶心。
　　一发，两发……每一枪都牵制傅华音的呼吸，而他甚至连眼神都未曾波动分毫。到第十枪时，他微微闭眼，像是在心中与靶心无声对话。然后，果断开枪，子弹再次不偏不倚地嵌入了红心之中。
　　宫鸣没什么波澜，HK416对他来说不难掌握，但傅华音紧张到无意识地抓住她的手腕，宫鸣手腕一片红，而傅华音手心一片汗。
　　宫鸣递过去一瓶水，坐在地上缓缓开口：“所谓的双面人生，一面是成绩还行，一面是不良少年，一面狂压本性，一面装好脾气……”
　　宫鸣此刻的声音像是玻璃，冰冷，易碎，锋利。
　　却渐渐泣不成声。
　　傅华音轻拍她的背，心里感叹原本不过是些鸡毛都算不上的小事，却被传成各种猎奇的版本，这样腥风血雨的体质，她一定受了不少莫名其妙的委屈。
　　傅华音没费多大心思就将人安抚好了，又或许，宫鸣要的不是安抚。
　　济沧海随即邀请她为《嘈音》的主角配音。
　　“也许身处其中的人能有机会破局，而施害者会看到自己的无趣。”
　　就是这句话让宫鸣同意了。
　　《嘈音》在她的世界砸开一个口，通向鼎元和更远的未来，也通向和傅华音的友情。
　　傅华音为了亲眼一睹宫鸣在猎场上的飒爽英姿，甚至放话有朝一日要搬来渝州壹号。
　　这时济沧海在一旁笑，说还是以亲友身份混进来更快。
　　青云剩下的日子里，宫鸣闭上双眼堵住耳朵，约好和傅华音一起上鼎元。不知道是因为动力打太满，还是因为太多的难捱时间都被她用来刷题，总之，某次考试，她杀回年级第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