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迷案录》枣糕鸡蛋饭

79、第 79 章

　　龙山关之围自年初起，一直持续至次年春暖花开之际才得以平息。

　　在此期间，明威大将军霍远指挥的右威卫大军，在秦王及其他将领的协同下，不仅成功从正面突围，还巧妙地运用奇袭战术，焚毁敌军的粮草，导致敌军军心动乱，最终溃不成军。

　　与此同时，秦王率领的奇兵乘势突袭敌军主营，成功斩杀敌军主将，使得敌军群龙无首，陷入混乱。

　　至此，在两路大军的内外夹击下，敌军全线崩溃，龙山关之围得以彻底解除。

　　大获全胜的消息传至京城，靖文帝欣喜若狂，但当他审视呈递的军报时，却注意到霍远在其中列举了自己在龙山关之困中所犯的失误。并在字里行间透露出深刻的战事反思，请求辞去明威大将军之职，以示惩戒。

　　靖文帝面上不动神色，抬眼询问阶下的文武百官：“诸位爱卿，霍远自请辞去明威大将军之职，尔等以为如何？”

　　朝堂上顿时议论纷纷，有官员表示霍远在龙山关之围中功不可没，理应得到嘉奖而非惩罚；也有官员指出，霍远虽然立下大功，但战事中确实存在失误，理应承担相应责任。

　　一时之间，朝堂上意见纷纭，难以达成一致。

　　此时，文官行列中，一位中年大臣站了出来，正是参知政事顾文正。

　　顾文正躬身一礼，语气沉稳道：“皇上，明威大将军虽在龙山关之围中功勋卓著，却未生骄矜之心，反主动请辞大将军之职，足见其对战事失误有深刻的反思。臣以为，此乃大将风范，理当嘉奖。

　　然战事之误亦需正视，故臣斗胆提议，陛下可允其辞去大将军之职，但赐以荣誉之衔，既表彰其过往之功，又彰显对其反思的尊重。”

　　靖文帝闻言，微微颔首，深思片刻后开口道：“顾卿所言甚是，霍远之功不可抹杀，其自请之辞亦显其谦逊之心。故朕决定，准其辞去明威大将军之职，另赐以‘忠武侯’之衔，以示嘉奖与惩戒并重。”

　　朝堂之上，文武百官皆俯首称颂：“陛下圣明。”

　　百官离去后，靖文帝独留顾文正在太极殿内，询问道：“霍远虽自请辞去大将军之职，但其部下仍忠于他，若不妥善处理，恐怕会引起军中动荡。”

　　顾文正微微颔首，沉思片刻后答道：“陛下所虑甚是。霍远在军中威望甚高，其部下多为忠心耿耿之士。若处理不当，确实可能引起军心不稳，甚至引发不必要的动荡。”

　　靖文帝眉头微蹙，问道：“依卿之见，当如何妥善处理此事？”

　　顾文正躬身一礼，缓缓说道：“陛下，臣以为，首先应公开表彰霍远之功，让全军上下皆知其功绩，以稳定军心。其次，陛下可亲自召见霍远，对其部下进行安抚，表明朝廷对他们的信任与重视。同时，陛下可择一忠心且有才干之将，接替霍远之职，以确保右威卫稳定。”

　　靖文帝听后，赞许道：“顾卿所言甚是，朕即刻下旨，按卿所言行事。霍远之功，朕自会公开表彰，其部下亦会得到妥善安排。至于这接替的人选，顾卿可有推荐？”

　　顾文正沉思片刻，答道：“秦王殿下在龙山关之围中表现卓越，不仅智勇双全，更在关键时刻斩杀敌军主将，为解围立下汗马功劳。此外，殿下在军中的威望与霍远不相上下，且深得将士们敬仰。因此，由秦王殿下接替霍远之职，既能确保右威卫的稳定，又能激励将士们继续为国效力。”

　　靖文帝听罢，缓缓走下丹阶，点头道：“秦王确是合适人选，不过他已是亲王之尊，再兼军职恐有不妥。”

　　顾文正再次躬身道：“陛下圣明，若是顾虑亲王身份，不妨效法前朝设立“监军”之职。让秦王以监军身份协助新任大将军，这样既能发挥其军事才能，又能避免直接掌握军队可能带来的权力过大之忧。如此，秦王既能继续为国建功立业，又可确保军权不致过于集中，维护朝廷稳定。”

　　靖文帝听此，目光中闪过一丝考量，旋即颔首道：“如此，你就起草一份诏书，并与韩侍郎商讨新任右威卫大将军的合适人选。”

　　顾文正领命后退下，开始起草诏书。

　　他深知此事至关重要，不仅关系到军队的稳定，还影响朝廷的长期安宁，甚至可能影响新太子的选用。

　　靖文帝十二子中，只有早亡的聿怀太子以及被废黜的祁阳太子为端和皇后亲生，其余诸子皆非嫡出。

　　秦王生母乃淮南王之女，入宫后深受靖文帝宠爱，未诞下皇嗣便被封为贤妃，然因难产不幸早逝，留下幼子秦王，由端和皇后代为抚养。

　　端和皇后慈爱有加，将秦王视为己出，悉心培育，使得秦王不仅文武兼备，更兼具谦逊之德，广受朝野上下敬仰。

　　祁阳太子被废后，储君之位一直悬而未决，靖文帝心中亦是踌躇不定。

　　但顾文正心中明白，秦王虽非嫡出，但他才德兼备，军功显赫，深得民心，实为储君之选。

　　此外，在龙山关之围中，秦王不仅成功斩杀敌军主将，还巧妙迫使霍远自请辞去大将军之职。这不仅减轻了靖文帝对外戚势力的担忧，也使得他对秦王的信任与赏识日益加深。

　　此前，靖文帝让秦王率兵出征，旨在让他建立军功、提升声望，巩固他在朝中的地位。然而，此次让他率军解龙山关之围，则是对他是否具备成为储君的考验。而间接参与军务，实际上是在为他铺路，为日后立他为储君奠定基础。

　　顾文正思虑至此，心中已有定见。

　　后来的事正如所料，秦王不仅顺利地完成了监军的职责，而且在辅助新任大将军柳权的过程中，展现出了卓越的军事才能和治国理念。他的谦逊与德行，更为朝廷上下所推崇，使得朝中关于储君之位的争议逐渐平息，越来越多的大臣开始暗中支持秦王。

　　征元十二年三月十五日，靖文帝在听取百官建议后，下诏宣布册立秦王为太子，其王妃为太子妃，其嫡长子为皇太孙。

　　册立大典上，百官齐集。

　　秦王身着九章衮服，头戴十二珠冠，步履稳健地走上台前，接受百官朝贺。

　　两年后，靖文帝因积劳成疾，在一个春日清晨，于寝宫中安详地闭上了眼睛，结束了他长达三十余年的统治。

　　已是太子的秦王，在百官的簇拥下登基，成为新的君主，史称靖武帝。

　　靖武帝即位后，改年号为乾元，册立太子妃为皇后，太孙为太子，从此开启了属于他的时代。

　　这日，阳光明媚，鸟语花香。

　　退朝之后，靖武帝并未乘坐御驾，而是选择步行返回养居殿，途径御花园时，他见园中春意盎然，不禁驻足欣赏。

　　微风轻拂，带来阵阵花香。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阵欢快的笑声。

　　靖武帝循声望去，只见八公主叶槿容与几位宫女正在花丛中嬉戏，其笑声温暖而明媚，宛如春日的阳光。

　　靖武帝微微一笑，缓步走向叶槿容，说道：“隔老远就听到你的笑声，太子说你是‘欢乐小喇叭’，真是再贴切不过了。”

　　叶槿容闻言，抬起头，眼中闪烁着调皮的光芒，“那么父皇，我是否应该随身携带教坊司的乐师，以便无论走到哪里，都能奏出一片欢声笑语呢？”

　　靖武帝朗声大笑，说道：“你这丫头，顽皮可爱，嘴上也伶俐得很，倒是颇得你母后的真传。”

　　叶槿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迈着轻快的步伐向靖武帝身边跑去，“父皇，太子哥哥忙于政事无法陪我，那士谦哥哥呢，这几日为何不见他入宫？”

　　“士谦如今已年满十六，你以为他还是从前与你玩闹的那个稚气未脱的孩童吗？”靖武帝淡淡一笑，眼中带着一丝宽容与慈爱，“他现在正跟随韩太尉学习排兵布阵，自然不能像以前那样时常陪你玩耍了。”

　　叶槿容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活泼的神情，“那我便去找太子哥哥，让他教我一些治国之道，也好为父皇分忧。”

　　靖武帝听后，脸上露出赞许之色，轻抚叶槿容的头发，温言道：“槿容，你有这份心，父皇甚是欣慰。但我朝祖训，皇室女眷不得干政。你只需修习女红、琴棋书画，以备将来嫁为人妇之用，便已足够。”

　　叶槿容闻言，眉宇间流露出几分不甘，但转瞬即逝，轻声答道：“女儿明白，定会遵循父皇的教诲，勤修女德，为父皇献上绵薄之力。”

　　此时，御前内侍走上前来，禀报道：“皇上，韩太尉求见，说是有要事禀报。”

　　靖武帝点了点头，对叶槿容说：“你去吧，朕还有国事要处理。”

　　叶槿容欠身行了一礼，转身轻盈离去，宛如一只欢快的小鹿。

　　贴身宫女阿徐见状，不禁问道：“公主，何事让你如此开心？”

　　叶槿容眼中闪烁着俏皮的光芒，笑道：“你真笨，刚才父皇说士谦哥哥跟随韩太尉学习排兵布阵，现在韩太尉进宫求见，他应该也会随行。”

　　阿徐听后，抿嘴一笑，“公主就这么想要见顾公子吗？”

　　叶槿容脸颊微红，轻敲了下阿徐的额头，说道：“你这丫头，又在胡说些什么！我只是想听听士谦哥哥最近在宫外又学到了什么新玩意，以增长见识罢了。”

　　阿徐捂着额头，笑着应道：“是了是了，公主只是为了增长见识，并非为了要顾公子陪您玩。”

　　叶槿容轻哼一声，继续前行，心中却不禁涌起一丝期待。

　　她与顾士谦自幼相识，青梅竹马，彼此间有着难以言喻的默契与情感。

　　很多时候，就算他们之间不说话，也总能让她心生欢喜。

　　那份熟悉与亲近，与她和叶景渊之间的至亲兄妹情截然不同。

　　就好像春风拂面，温暖而令人愉悦。

　　又好似月夜静谧，深邃而引人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