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80、第 80 章 ...
-
微风轻拂,竹帘轻轻摆动,阳光透过稀疏的竹叶,洒在青石地板上,形成斑驳的光影。
青竹芦中,嬉笑声和打闹声此起彼伏。
“别动……”
“有虫子在飞。”
“最大的虫子明明就在我面前。”
“你胆子大了,竟敢骂我?”
“别动…别动……”
顾士谦无奈地苦笑,“我都让你别动了。”他将铜镜递给叶槿容,“否则画丑了,你又要去找你父皇告状。”
叶槿容嘴角一翘,“哼!”但下一秒就笑了,“这花钿……描得真细致啊!”
顾士谦坐到一旁,撑着手臂看着她,“我的手艺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
“那你为什么还让我别动?”叶槿容不满地问。
“因为你不动的时候最好看,”顾士谦微笑着说,言下之意就是嫌弃她手脚过于灵动。
叶槿容闻言,眉眼含笑,偷偷用手中的铜镜观察顾士谦,只见他目光温柔,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宛若春风拂过湖面,掀起层层涟漪。
“你怎么知道我会在青竹芦?”叶槿容话锋一转,好奇地望着顾士谦。
顾士谦挑眉笑道:“这还不简单?今日是许学士授课,你向来不喜欢那些枯燥的经文,自然不会去听讲。而青竹芦是太子平日练习书法之地,你又偏爱绿竹,自然会来这里玩耍。”
“没劲!”叶槿容撇了撇嘴,假装不满地说道,“你总是能猜到我的心思,一点惊喜都没有。”
顾士谦戏谑地摇摇头,“如果我猜不到,今日你就见不到我了,那岂不是要被你埋怨好一段时日。”
叶槿容听后,忍不住笑出声来。
“阿徐,”顾士谦突然道,“稍后你去找个鸟笼。”
叶槿容一愣,疑惑地看着他,“找鸟笼做什么?你要养鸟?”
“是啊,”顾士谦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不过是给你养。”
叶槿容更加困惑了,“给我养鸟?为何?”
顾士谦微微一笑,神秘地说道:“你不是就是一只百灵鸟吗?”
“你又欺负我!”叶槿容佯怒地瞪了顾士谦一眼,但眼中却满是笑意。
阿徐在一旁看着两人打趣,忍不住插话道:“公主,明明是你总是欺负顾公子,怎么反倒说他欺负你呢?”
“阿徐,你是谁的人,怎么还帮他说话?”叶槿容故作生气地瞪了阿徐一眼,但嘴角的笑意却怎么也藏不住。
“好了,好了,我跟你说点正事。”顾士谦收敛了笑容,认真地对叶槿容说道,“我可能要离开京都一段时间,你…”话还没说完,叶槿容便急切地问:“离开京都?你要去哪?”
顾士谦目光微沉,说道:“近年来,北夷不断侵扰边境,不仅掠夺财物,还杀害了许多无辜百姓。朝廷中早有出兵北伐的提议,但因军费不足和粮草供应等问题,一直未能实施。如今,江南江北粮食丰收,税赋也有所增加,各折冲府的兵马也已经整备完毕,正是出征的好时机。”
“这些军政大事,我不是很懂。”叶槿容微微垂眸,“不过你才十六,就要穿上铠甲奔赴战场,这…真的好吗?”
顾士谦安抚地对叶槿容笑了笑,继而起身步至窗边,凝视着翠绿的竹叶,说道:“我顾氏一门皆为文臣,于武事上并无建树,但如今国难当头,身为男儿,自当挺身而出。我虽年轻,但若能为国效力,何惧生死?”
“那这次北伐的主将是定远大将军还是忠勇侯?”叶槿容问道。
“自然是定远大将军。”
“哦,我以为会是忠勇侯呢!”
“为何?”
“忠勇侯曾是明威大将军啊,又在十几年前平定了函山之乱,战功赫赫。”叶槿容解释道,“而且他与父皇私交甚笃,我以为他会是此次北伐的首选。”
顾士谦微微一笑,眼中掠过一丝深意,“正因为他与你父皇私交甚笃,此次北伐才不会由他担任主将。”他转过身,看着尚有两年才及笄的叶槿容,语气中带着几分关切,“我走后,你少与霍氏来往,不要问为什么,记住我的话就好。”
叶槿容愣了愣,她从未见过顾士谦如此严肃的表情,心中不禁生出一丝不安,于是轻声应道:“好,我记住了。”
顾士谦离开后,叶槿容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的翠竹,心中思绪万千。
阿徐端上一杯热茶,轻声说道:“公主,那下月安平郡主的生辰,您还要去吗?”
叶槿容回过神来,点了点头。
“可是,顾公子不是刚让您少与霍氏来往吗?”阿徐有些担忧地提醒道。
叶槿容轻抿了一口茶,淡淡地回答:“我知道他的意思,但正因如此,我才更应该去。”
阿徐微微一愣,不解地望着叶槿容。
“走,我们去找太子哥哥。”叶槿容起身,向门外走去。
然而,刚走到门外,她就迎面和叶景渊撞了个正着。
叶槿容见他手中拿着藤条,立刻堆出笑容,谄媚的说道:“哥哥,你今日这身打扮真是英姿飒爽,格外不凡。”
“少来这套,”叶景渊瞪了叶槿容一眼,故作严肃地说,“别以为拍我马屁,我就会放过你。”
叶槿容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撒娇道:“哥哥,我哪里敢啊!只是看到你英武不凡,情不自禁地夸赞几句而已。”
“而已?”叶景渊挑了挑眉,“昨个你说我的剑法天下无双,前日又夸我骑术高超,大前日还说我的诗词堪比太白,这能说是‘而已’吗?”
叶槿容咯咯笑了起来,挽着叶景渊的胳膊,撒娇道:“哥哥才华横溢,我夸赞几句也是应该的嘛!”
叶景渊无奈地摇了摇头,却也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他知道叶槿容向来机智伶俐,便故意板起脸,低声告诫:“即便如此,你也不可太过放肆,身为嫡公主,总是逃课玩耍,成何体统?”
“那些枯燥的经文,读来读去也就那么几句,许学士还总是拖长声音念诵,让人听着都犯困。”叶槿容撇了撇嘴,不满地说道。
“难道和你一起上书房的公主、郡主们也都是这样吗?”叶景渊带着责备的语气问道。
“那你罚我好了,”叶槿容作势要跪下,却忍不住笑出声来,“反正你也不会真的罚我。”
叶景渊见状,不禁也笑了起来。
“好了好了,我下次尽量不逃课还不行吗?”叶槿容扯着叶景渊的衣袖撒娇道,“哥哥,别生气了,好不好?”
“还有下次?”叶景渊故作严肃地瞪着叶槿容,但眼中却满是宠溺。
叶槿容咯咯一笑,转身跑开,边跑边回头喊道:“哥哥,你最好了!我去找母后,回头见!”
阿徐忙不迭地跟上,冲叶槿容的背影喊道:“公主,等等我!”
叶槿容一路轻快地跑过长廊,穿过花苑时,随风飘舞的花瓣宛若缤纷的花雨,洒落在她的发梢和衣裙上。
她提起裙摆,在花雨中轻盈旋转,口中欢快地哼着小曲,仿佛所有的忧愁都被这旋转的风儿吹散。
此时,晋平公主的銮驾缓缓行来。
叶槿容的舞步随之停驻,微微欠身行礼道:“姑姑安好!”
晋平公主微微点头,面带微笑道:“几日不见,你出落得愈发标致了。”
话音未落,銮驾内探出一个小脑袋,那是晋平公主的女儿,比叶槿容小三岁的林舒月。
“舒月也来了吗?”叶槿容眼睛一亮,笑着迎上前去,“姐姐带你去捉鸟蛋好不好?”
林舒月兴奋地拍着手,欢快地说:“好啊好啊!”
晋平公主见状,微笑着摇了摇头,“你们这两个孩子,真是让人拿你们没办法。”
叶槿容拉着林舒月的小手,向晋平公主保证:“姑姑您放心,我会保护好舒月的。”说完便带着林舒月蹦蹦跳跳地跑向花园深处走去。
晋平公主望着她俩远去的背影,不禁心生感慨,若能永远如此无忧无虑,该有多好。
只是…
她轻叹一声,让銮驾继续前行。
不久后,銮驾便停在了养居殿外。
晋平公主缓步走下銮驾,整理了一下衣裙,便迈步走进了养居殿。
“臣妹参见陛下!”晋平郡主恭敬行礼道。
靖武帝放下手中奏章,抬眼望向晋平公主,微微颔首道:“平身。”
晋平公主谢过靖武帝,随后起身坐于一旁的锦凳上。
“宫内外流传的那些流言蜚语,你打算如何应对?”靖武帝开门见山地问道。
晋平公主微微沉思,而后答道:“臣妹以为,流言止于智者,只要陛下英明,谣言自会不攻自破。再者,府中之事,外界岂能尽知,不过是以讹传讹罢了。”
“按理说,你是先皇册封的正一品公主,下嫁至镇国公府后,其世子本不应再纳妾室。”靖武帝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但如今,镇国公府中却闹得沸沸扬扬,这不仅影响皇室声誉,也使你的处境变得极为尴尬。”
晋平公主听后,面色沉静,缓缓答道:“陛下,臣妹深知其中利害,然而,若同意纳妾,将有损皇室颜面;若不同意,流言蜚语便会愈演愈烈。”
“如此…”靖武帝拖长了语调,“那便和离吧!既然镇国公世子行为不端,做出了伤害你之事,你也就无需再留在镇国公府忍受屈辱。朕会为你另选佳偶。”
晋平公主闻言,眼波微动,并未回应。
“怎么?”靖武帝眉头微蹙,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可是有什么顾虑?”
晋平公主轻声解释道:“这门亲事是先皇御赐,且镇国公还是世袭的开国功臣。若轻易和离,恐怕会引起朝中动荡。”
靖武帝沉思片刻后开口道:“你的顾虑朕明白。先皇在位时重文轻武,导致边境兵权逐渐落入几位武将之手。后来,朕虽受封为秦王,率兵征战多次,但手中的兵力仍不足以与他们抗衡。”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目光深邃地望向远方。
“当年,还是兵部尚书的韩熙与镇国公交好,一日他向先皇进言,请求赐婚于你与镇国公世子,以巩固两家关系。如今,韩熙已是定远大将军,镇国公府势力亦有所扩张。在此时提出和离,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靖武帝微侧过身,继续说道:“但朕岂能容忍你受此等委屈。”
晋平公主起身跪下,叩首道:“臣妹身为皇室,受万民供奉,自当以大局为重。”
“委屈你了,”靖武帝走上前来,扶起晋平公主,眼中流露出一丝愧疚,“你放心,朕日后定会好好弥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