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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金鱼草之死(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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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颤颤巍巍的拿起笔，在许昌平名字后面画了一个勾。
他抬眼看了一下电子表，距离下课还剩二十八分钟。
小腿上的断手一下下的用手指抚摸过皮肤，在酥痒的表象下，胖子渐渐感受到了一道微弱的灼烧感。
他努力忽视掉断手带来的异样感，咬牙示意许昌平坐下。
许昌平一脸平静的坐了下来，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拿起笔在纸上涂涂画画。
教室里的其他人都没什么反应，在他们的视角来看，刚刚就是一次普通的提问和回答。
陈渊看着胖子的脸色在许昌平站起来后突然变得迷茫，几秒过后又急转直下的挣扎恐惧，猜想在那几秒钟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他们看不见的事。
他扭过头去看许昌平，后者见他回头，警惕的将纸笔往后一撤，用手臂挡住了陈渊的视线。
俨然一副护食的样子。
陈渊挑眉，哑声道：“不抢你的。”
他瞥了一眼被许昌平护着的纸，才又转过身去。
“好，提问环节结束了，同学们都答得很好，值得表扬。”
胖子昧着良心夸了两句，尽管他们给出的答案可谓是魑魅魍魉，千奇百怪。
没办法，给这群大爷哄高兴了没准结算评分还能高点。
胖子没有教科书，他拖着断手走下讲台，拿了第一排一个学生的书，随手翻了两页，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上次讲到哪里了？”
杨云身为班长好心提醒：“第五十三页。”
胖子翻到那页，按照计划开始顺着第一句往下读，为了显得不这么水，他尽力在其中加了些抑扬顿挫的调调。
但结果似乎不尽人意，几分钟后，胖子收到了系统的第二次警告。
胖子大惊，他原本计划读课本二十分钟，结尾再留几分钟升华一下，这一下计划被打乱，他一时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系统压根没想让他钻空子混完这节课，非逼着胖子成为一名合格的人民教师。
“刺啦——”
灯光陡然暗了一个度，原本端坐在座位上的学生突然变得人影绰绰，虚实之间，胖子惊悚的发现教室好像多了一些人。
角落里突然有一个人举起了手。
胖子心感不妙的看过去，那人低垂着头，长发挡住了脸，唯有一只手高高举着。
这个位置……刚刚有人坐吗？
胖子刚开始上课的时候教室里并没有坐满，然而此时一眼看过去，每一张桌子都有属于他的学生。
是刚才……还是其实一直都有人进来？
“这位同学……你有什么问题吗？”
那人没动，仍旧举着手。
坐在旁边的学生奇怪的指了指自己：“我吗？我没说话啊。”
“不是，是你的同桌。”
“老师你说什么呢，我一个人坐，没有同桌。”
那人低垂着的头开始缓慢的抬起，一顿一顿的像是某种坏掉的机器。
胖子心中警铃大作，立马呼出物品栏，神色戒备。
理智告诉陈渊，这时候他应该往后看一眼，没准能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但本能死死的把他按在了座位上，胖子脸上大惊失色的神情转变尽收眼底，陈渊脑海中开始飘过无数恐怖电影的画面。
脑补一向才是最可怕的。
他看见胖子表情迟钝了一下，片刻，开口道：“选B，不，选A……等等，还是选C吧，选C！”
胖子仿佛在跟一个未知的东西对话，而他还是回答的那一方。
陈渊想到胖子之前说的那句话
【你有什么问题吗？】
难道是有东西在向胖子提问？而从胖子的反应来看，似乎对于这种情况有准备的，让他大惊失色的只是提问者的身份。
看样子，“提问”应该是玩家任务的一环，而且还是不可无视跳过的。
陈渊心下了然，就见胖子表情突然变得痛苦狰狞，过了十几秒，他才露出如释重负的神情。陈渊敏锐的发现胖子的腰好像弯了一些。
沉闷的空气中隐隐传来一股潮湿冷冽的气味，就像是梅雨过后怎么也挥散不去的阴湿。
陈渊皱了皱鼻尖，他不喜欢这个味道。
胖子甫一抬起头，又猛地瞳孔地震，他咽了咽口水，哑着声音指了指另一个角落。
“……那位同学。”
陈渊顿时感觉后背一股冷意传来。
那东西不止一个！？
片刻后，胖子虚弱的开口：“……是地官……咳咳。”
地官？
陈渊在纸上写下了这个词，眉心微皱。
地官属于道教文化中的三官大帝之一，专司校戒罪福，为人赦罪。陈渊相信副本不会给无用的东西，站在胖子那群玩家的角度来看，拼了命的完成任务，总不可能一点关于副本的信息都得不到。
问题答完一个还有一个，胖子脸色变得越来越差，整个人近乎虚弱的趴在讲台上。
陈渊仔细听着胖子的回答，可惜除了那个“地官”，其他都是些语焉不详的字句。
距离下课还有五分钟。
又一个问题答完，胖子像是终于撑不住了一般陡然跪下，只有手还顽强的抓着讲台。
他已经承受不住再答一个了。
陈渊目光微沉，突然举起手。
一瞬间，原本隐藏在暗处的潮湿气味猛地迸发出来，陈渊没防备的吸了一口，差点呕出来。
发丝无风自动，有什么东西到了陈渊面前，下一秒，他的手腕突然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那东西用力的往下压了压，陈渊心中一惊。
那些东西在阻止他提问！
手腕上的触感阴冷滑腻，空无一人的空间里，陈渊仿佛看见了一个七窍流血的鬼魅正邪笑着看着他。
【检测到玩家恐惧值过高，是否启动“爱人陪伴”功能】
【注：该功能一局游戏限用三次，陪伴虽好，但可不要贪杯呦】
陈渊的手已经被往下压了大半，眼见着手就要贴到桌子，他心一横，倒想看看系统这时候能给出什么东西来，选了启动。
一阵天旋地转后，腰部传来凹凸不平的不适感，陈渊第一眼看见的是自己空无一人的桌子，他预感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抬头，就对上了许昌平充满不解的琥珀色眼睛。
陈渊还没完全理解现状，身下的人突然抬起了一只手，陈渊以为他要动手，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意料之中的疼痛没有传来，相反，后背竟然被人一下下的轻轻拍着，耳边传来男生轻柔的哼唱。
“月儿新新，鸟鸣鸣，我的宝贝你莫要哭泣～”
“路儿弯弯，天黑黑，我的宝贝你莫要害怕～”
“莫怕呀莫怕……”
紧绷的肌肉不受控制的松弛下来，陈渊拼命跟席卷而来的困意做抵抗，但终究没扛过去，眼睛不由的一点点阖上。
陈渊气得骂了自己一句，他蠢得可以去相信那个不靠谱的系统，这下可算把自己坑了。
*
疲惫的高中时代，或许有不少人都有过课堂上撑不过去，上眼皮跟下眼皮打着架昏昏欲睡的时光。以往这种时候，陈渊都会是第一个站起来，走到教室后面去听课的人。
教室后面的窗台上放了两排老班拿来的仙人掌，大部分时候，它们都会在阳光的照耀下散发着柔和的气息。那种静默，生生不息的气息，在那样一个沉闷的下午显得格外出挑，与教室后排趴着睡觉的宁辞生形成了极其鲜明的对比。
那个位置有风，有仙人掌，有少年可以抵抗困意的一切。
美中不足的，是陈渊余光总是绕不过去的宁辞生的背影。
……
陈渊久违的梦到了高中的午后，吓得他起了一层冷汗，直到挣扎着想起自己已经离开高中好多年了，才回过神来。
他叹了口气，缓缓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有着许多细小伤痕的脸。
陈渊又闭上了眼。
“你醒了。”那张脸如是说。
陈渊装死。
“我离不开你，为什么？”
听到这句话，陈渊心里吃了一惊。
那家伙是已经被同化了还是意识被压制了？
不过系统目前没有什么反应，陈渊更倾向于后者。
从厕所出来后宁辞生的举动就开始变得不正常，陈渊预料到会有这一刻，但没想到会这么快。
他睁开了眼，径直对上许昌平的眼睛，在那双眼睛里，陈渊看不见任何熟悉的东西。
虽然宁辞生很讨厌，但在这种时候，陈渊还是不太想独自面对眼前这个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东西。
他坐直身体，发现自己又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教室里空无一人，墙上的电子表显示时间是七点二十。
已经下课了。
他这一睡，直接跳过了胖子的命运和最后一节课的信息。
也不知道胖子现在是死是活。
陈渊本来打算最后救一下胖子，借此接近套一下信息，但因为系统那个狗屁的“爱人陪伴”和自己的手贱，大好计划全部圆满失败。
他以后再信系统就是狗！
陈渊面无表情道：“你跟我签订了一个契约，约定要保护我七七四十九天，在此期间你必须寸步不离的守护我，不能离开我的身边。”
许昌平歪了歪头，不解道：“我为什么要跟你签订这个契约？”
“因为我帮了你，你有恩必报，所以求着我要帮我。”
许昌平眉头微皱，道：“我不觉得我是那种人，”转而忽的笑了一下：“不过我不讨厌你，姑且当你说的是对的吧。”
陈渊意外的挑了下眉，这家伙这么好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