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仙·人世歌》灯点渔火

15、仙游祈梦

　　第二天醒来，沈甦梨与江衡例行练功、处理漏泽会公务后，江衡又带着沈甦梨出去玩了，不过今天没骑小电驴，是开的车。

　　“你知道仙游的名字是从何处来的吗？”江衡问。
　　沈甦梨刚想打开搜索软件就听江衡补了一句：“不准现在搜。”

　　她只好问：“从何处来啊。”

　　“西汉元狩年间，有九位仙人在此炼丹乘鲤鱼飞升，他们在湖边飞升，那湖叫九鲤湖。而唐天宝年间，此地因仙人故事得名仙游县。”

　　江衡看车子加满油，就关上车窗驶离加油站。

　　山溪清澈，通仙桥如一雨后彩虹，铺向山中。仿佛过了这座桥，就是一处独特的仙人地界。

　　青山环抱九鲤湖，在爪牙交错间，它化为了一枚绿宝石，或许也是镜子。看着“圆云一镜”的碑刻，沈甦梨想着。

　　九鲤湖一旁的九真观就是后人祭祀那九位飞升的仙人的场所。来的路上她搜过了，这里有着深厚的祈梦文化，想必江衡的目的也是为了带她体验这种风俗。

　　“福建仙游、福清都有祈梦场所，祈梦的善信在庙里做梦，渴望以此得到仙人解惑、帮助。”

　　路过明代“野趣谢千钟老景寻神仙作会，湖光涵万象梦魂与天地同流”题刻，江衡为沈甦梨介绍。

　　“你有什么需要仙人解惑、帮助的吗？”看着江衡哀愁的眉眼，沈甦梨心中隐隐有了答案。

　　“我想知道我是谁，如果不是江衡，我还能是谁。”

　　江衡察觉到沈甦梨叹了口气，说：“你不必觉得愧疚，也不必替江衡神女愧疚。”

　　接着江衡还打趣她：“不过你现在是不是跟他们差不多了？那能不能解我的惑？”

　　沈甦梨却没有太高兴：“我觉得听了我的话你会不开心。”

　　“那还是别说了。”

　　二人一同上香、行稽首礼，一个殿一个殿地走过去，最后回到了有祈梦床榻的房间。二人相视一笑，在床榻之上一同闭眼。

　　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和着大殿传来的道乐，思绪随着缕缕清香流淌入了梦乡。

　　江衡在水池边醒来，望着面前的池塘，望着水池中自己的倒影，没什么变化。

　　慢慢站起，顺着路走出林间，金色阳光由斑驳变得慷慨，将路两旁的金色稻田映得丰饶璀璨。

　　远处是一处村庄，江衡向那里走去。村庄中心被围得水泄不通，越走近，她心中越不安。

　　趁没人注意，攀到一旁的大树上。

　　看到了沈甦梨正被人簇拥，她从未见过打扮那么精致的她。一袭霞衣胜过天边残阳，发髻高高挽起，钗环珠翠满头，莲步轻移，周身气质如兰似麝。

　　众人向她道贺，欢迎她的加入。江衡才发现，这个村子每人都着装华贵，哪怕是花纹不显的服装，都有精致布料。

　　可那个沈甦梨的眼神完全不对，她眼神里没有光了……

　　等江衡再反应过来时，已经下意识跳到了她身边。

　　江衡拉住沈甦梨的手，想带她走，却发现拖不动。她诧异地对上她了无生意的眸子，心下一寒。

　　接着就像悬在塔上的铜铃断裂，手被拍开，空落落的。她继续上前抓住了沈甦梨的胳膊。

　　“沈甦梨，我是江衡。”

　　接着江衡见她表情有一丝松动，但又复归于冰冷。周围人叫喊着、指责她破坏仪式，将江衡架了起来。

　　像是忘记一切似的，沈甦梨只是看着。

　　江衡利用所学身法，很快挣脱，冲沈甦梨跑去，她见沈甦梨表情越来越疑惑，尤其是在她施展跟她所学的身法之后。

　　四周发起攻击，要阻挡江衡，可她顾不得自己，反正是在梦里……对吧？

　　然而，预想之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江衡察觉到四周变为绿色，沈甦梨抱着她，运用模拟“木”状态的曲直变出一个绿色的藤球，将她们包裹在里面。

　　“你的功法……是我教的？”

　　枪尖扎破藤球，沈甦梨抱着江衡跳开，却还是伤了脚。霞衣被撕裂，断下的那截瞬间失去华彩，发饰撒落一地，失去光辉。渗出的血无法用术法止住，伤口也无法恢复。

　　血流着流着，她眼神清明，回忆涌入脑海，惊喜地看着江衡：“江衡？你是江衡，是漏泽协会的江衡。”

　　“你当真不当神了？”四周的人步步紧逼，将她们围了起来。

　　“若成神必须对人不管不顾，我便不愿成神。”知道逃不出去了，沈甦梨苦笑。

　　周围攻击落下，江衡见沈甦梨出招，却不是对他们，而是对自己……她将自己打了出去，等江衡再次睁眼，又是水池边。

　　刚醒她便向村子跑去，目前只有救沈甦梨这一个想法。超出预料的，她竟在树上遇见了同样来盯梢的沈甦梨。

　　“江衡？别怕，在这梦里我不会真正死去，只会重来。在你上次到村子之前，我已经死过好几次了。”

　　“为什么梦中你的恢复术法会失去效果？”

　　“可能因为攻击我的是神吧……”

　　“这个梦……到底要给我们什么启示。”

　　江衡话音刚落，就听沈甦梨说了一声：

　　“往东逃。”

　　有人走到树下，察觉到什么，猛地出招，想将树上藏匿的人打落。

　　沈甦梨马上落入地下，向北遁地引开村里的人。
　　而村中不少人同时出动追捕她，江衡心脏怦怦直跳，透过树叶看着东边的方向。

　　到达东边的路两旁，先是各类动物与结满果子的灌木乔木，再出现了水稻、大麦等谷物，后来又是桑树、棉花。

　　不过江衡无暇顾及这些，她离东边的聚落越来越近了，而东边居然是……现代化城市。

　　里面来来往往的人群中，有她认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