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寒日暖》承灼华

2、第一卷：太子府篇二话

　　我故作惶恐：“奴……奴贱名恕归。”
　　太子承看上去心情不错，但越是如此，我越怕触及他的霉头。
　　“改了。”
　　果然，太子承不刁难人事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更，你跟了孤这么久，连一点小事都办不好？”太子承听上去好像发了脾气，只是，惨的是跟在他身侧的公公。那公公连忙下跪磕头：“殿下恕罪，奴才没注意这些奴隶的姓名，奴才罪该万死！求殿下饶奴才一命。”
　　昨夜威风凛凛向我们示威的李公公吓得脸色煞白，我的名字怎么了？让太子承对李公公如此火大。
　　“不听话没本事的奴隶，留着也没用了。”
　　太子承轻飘飘地瞥了我一眼，神色冷漠。
　　“埋了吧。”
　　太子承冷冷地看着畏畏缩缩痛哭流涕的李公公，而我站在一边不知所措。
　　太子承走了，倒是留下了一个侍女，那侍女带着我去管奴隶身籍的地方改名。
　　“殿下为何要我改名？”路上，我问那个侍女。侍女也乐意回我的话：“殿下的亲人里有带这个字的，这是讳，殿下说过，同音不同字也不行。”
　　“是什么亲人让殿下这么看重？”
　　“大家都不知道，你还是少打听殿下的事吧，免得惹祸上身。”侍女说着，和管理人耳语了几句，没一会就翻出一卷新文书，而原先记录“恕归”的文书被烧掉了。
　　“你可以自己改名，殿下允许的。”侍女怕我不识字，执笔要替我写，我在梁国读过书，认识些许字，踌躇一会，单单留下了“归”字，然后按下手印。
　　单名一个归，寓意还是不错的。
　　“殿下今日心情好像不错？”我试探性地问那侍女，既然她识字，想必职位不会低。
　　侍女收拾好物事放回案桌，余下的信息是管理人填写的。有了这个记录信息的文书，相当于有了半个身契。
　　“殿下今晨被大王唤去，听闻是喜事诏。”侍女带我出去，“我叫远月，殿下的贴身女官。”远月朝我颔首，这女官比我高了不少阶层，我心里记着尊卑有别，正想行礼，远月却拉住了我：“不必行礼，在太子府，只有殿下是尊，我们都是卑。”
　　在那以后，远月常来找我和伽兰，教导我们规矩，有了远月的帮衬，我的活少了许多，似乎她把本该交给我的活都给别人去做了，我倒也乐得轻松。
　　半年后，我已经熟稔府中规矩，远月吩咐我给太子妃送物事，这太子妃是太子承半年前娶来的，身家也十分非凡，有太子妃娘家刘氏的支持，太子承的太子路顺风顺水，我也是二人成婚后才知道，原来那日，远月说的喜事诏，是元王将刘氏赐婚给太子承。
　　“储荣，今日大王宣公子昭觐见，莫不是要交给他兵符？”
　　娇滴滴的女声从房内传出，我认得那是太子妃的声音。
　　“刘氏，你管得太多了。“太子承听上去冷漠又不耐烦，全然不像传言中对太子妃宠爱备至的样子。我站在门外，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我正想将远月给我的一株琉璃木放在地上溜，太子承却已经先一步察觉到我的动静：“谁？”
　　我一惊，太子承打开门，我大脑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已习惯性跪下：“奴见过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殿下。奴受远月女官吩咐，来给太子妃殿下送东西，若惊扰了二位殿下，奴自行领罚。”
　　太子妃挽着太子承的胳膊，而他不着痕迹地推开了。
　　“你是……梁归？”太子承冠我以国姓，自是知道了我改过的名，只是他还记得我，我万万没想到。
　　“奴乃梁归。”
　　“储荣，奴婢不懂事，妾以为……”太子妃笑语晏晏地开口，似是要为我求情，太子承瞥了她一眼，她讪讪地闭了嘴。
　　“你……方才可有听见什么？”
　　淡淡的一句询问，我无疑是站在了生死交界处，全府人最害怕的，莫过于太子承一声这样的询问，回答有误，也就是意味着非死即残。
　　我定定心神，若我回答没有，太子承断然不会信，他问我听见了什么，无非是探查我的态度：“奴听见二位殿下在议事，至于具体是什么，奴没有听。”
　　“送太子妃回房。”太子承朝不远处的侍卫道，又转面向我，“你，随孤来。”
　　“是……”我低低回话，心里更是一团乱麻，早知如此，我便不应下这份差事了，吃力又不讨好，眼下跟着太子承，不知又是怎么一番折磨。
　　我一路低眉颔首地跟着他，大气也不敢出。太子承引我进了他的书房，房内案几上瘫着几卷文书，室内熏香缭绕，我站在案外，他就着软榻坐了下来。
　　“你可知，孤找你何事？”
　　“奴不知。”
　　“当真不知？”太子承语调上扬，轻佻又让人不寒而栗，“梁归，不得不说，你是聪慧的，孤半年前钦点你入府，不是因你做事麻利，而是你兄长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