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他的少年时代》何十五

18、第 18 章

　　“还没找到吗？”

　　高明喘着气，边摆手边回，“没。”

　　许琸言正要再问什么，跑来个身影，是汪强。

　　人还没到近前，许琸言已经先跑着迎了上去，“怎么说？”

　　汪强估计也是刚跑完比赛，这会还有点喘，歇了几秒后，他道：“班主任那边也没消息，都说不知道尤啓去哪了。”

　　学生们普遍没有手机的年代，找起人来确实不方便。

　　许琸言思索了两秒，他认为尤啓不可能会无故缺席，况且今早还有他的3千米要跑。
　　虽然尤啓看着像是个没什么集体荣誉感的人，但许琸言知道如无意外，他一定会到场。
　　但他的这种盲目自信，顷刻遭到了汪强的‘打脸’。

　　他有些不确定道：“尤啓不会是不来了吧？”
　　许琸言转向他。

　　汪强为了掩饰尴尬，挠了挠头发，“那啥，之前报项目的时候，我也没问他意见。”
　　“直接给人填了个3千米，就只是通知了他一声。”

　　他小心地歔着许琸言脸色，又向两旁的高明，艾青，呐呐道：“他会不会是因为这样，知道今早要跑这3千米，干脆不来了。”

　　高明，艾青相互间看了眼，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就听许琸言说道：“不会。”
　　斩钉截铁的语气，多少让汪强打消了一些心底的隐忧。

　　“一定发生了什么事，”许琸言望向校门口的方向，他心里犹豫，最后还是道：“要不我去他家找找。”
　　“我很快就回来。”

　　许琸言下定决心后，语气坚决，但高明和艾青俩个拉住了他。

　　因为跳远的检录时间快到了。

　　每个项目都需要提前半个小时检录。
　　许琸言见看台上他班其他同学也朝他们这块看来。

　　还有缪重山，眼见这人戴个红袖箍，路过他们跟前时，还拍了拍许琸言的肩，“一会好好跳啊！”

　　“在哪检录？”许琸言把心中担忧暂时按下。
　　跟着高明艾青俩人的指引朝前走去。

　　许琸言之所以选立定跳远，也是因为觉得这个项目，简单，而且看的人也少，不像各项跑步比赛，简直能把运动健儿们当猴来看。

　　他赶到时，前面已经开始做检录了。
　　许琸言排在队伍末尾。

　　等到他比赛，站一旁的艾青激动坏了，正要给他们言哥摇旗助威，嘶声呐喊时，许琸言已经跳了出去。
　　没有一点赛前的装13环节，动作十分行云流水。
　　跳得也很不错。

　　一般这种比赛，男子组能跳个3米以上，名次肯定稳了，就看是第几名了。

　　等裁判量完距离，艾青激动地拍手大喊道：“3米1！我言哥就是牛逼！”

　　许琸言完任务似的跳完，就要走。
　　又被俩小跟班拦住了。

　　“稍等稍等言哥。”高明为难道：“等会儿还要登记成绩。”
　　艾青小小声地附和，“不然白跳了。”

　　许琸言：“。”

　　等他这边搞完，3千米那边也快到检录时间了。
　　许琸言头回觉得自己选了个跳远，时间怎么挨得这么寸呢。

　　他探头四处张望，期间多次对上俩位跟班和汪强的视线，但得到的回复都是清一色的摇摇头。

　　没人知道尤啓去哪了，也没人在学校里找到他。

　　到底出了什么事呢，许琸言心里正着急，三班看台那边起了点波澜。

　　尤啓没找到，但3千米检录在即，不能空缺。
　　汪强的意思是，从班里找个人顶上去。

　　反正大家都是拿的号码布，别谁身上不是别。
　　但问题是，谁来顶呢？

　　众人把目光看向汪强。
　　“你们别看我啊，”汪强无奈道，“我是能跑，但问题是，我3千米跑的时间也挺久的。”
　　“垫底咱就不说了，关键是我下面还有项目要参加啊。”

　　“总不能把我从中间劈成两半吧？”汪强无奈道。

　　不比其他班，三班算是内定的‘文科班’，只是还没到高二分文理，不过大家潜意识里，都已经默认了。
　　所以班里男生本身就少。

　　汪强环了一圈，发现坏了，他一时半会还真找不着可以给尤啓做替补的。

　　班里是有几个只报了一个项目的男生，但这几人……
　　汪强一一看过去，又在心里摇了摇头。

　　他怕万一圈数还没跑完呢，这几人先挂了。
　　他还得又联系校医室又得把人给背过去。

　　见情况如此胶着，有人开始小声抱怨道：“尤啓也真是的，不愿意跑就提前说啊。”
　　“就是，没必要等要上场了，再来这手啊。”

　　“那要是没人去跑呢？”一个女生小小声地问，“应该也没事吧？”
　　“能有啥事，”她身边的女生接话，语气凉飕飕的，“不过就是扣班级分罢了呗。”
　　那女生感觉自己无端被怼，不敢再吭声了。
　　见大家都一副不怎么高兴的样，她其实也想解释一下，自己刚才那句不是在替那个新来的转学生辩解，又觉得如果真这么说了，反而会越抹越黑。

　　许琸言见她涨红着小脸，左右看了看，只能尴尬地拿起放在一侧的杂志，挡着脸，不言语了。

　　没人愿意站出来替尤啓来跑这个3千米，看来是不争的事实了。

　　正这时，谷老师过来了。
　　尽管着急，但谷老师面上依旧温温柔柔的。

　　见她来，好几个学生都叫了声——‘谷老师’。

　　谷老师‘诶诶’几声，走到汪强跟前。

　　她还没说话，汪强先机关枪似的，跟她抱怨起来。

　　谷雨过来就是因为这事，她刚才也试图派人去学校各处找尤啓，也试着按花名册信息联系了尤啓的那位后妈。
　　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电话总是打不通。

　　没办法，知道3千米马上就要开始检录，她只好先来看台这边。

　　跟在她身后的还有许琸言他们班主任。

　　知道了情况后，缪重山蹙着一双浓眉，没说话，就只是站在谷老师身后。

　　许琸言忽然走上前，凑到他们班主任身边，低声说了句什么。

　　只见缪重山紧蹙的眉，先是蹙得更深，而后，又微微舒展了一些。

　　他想了下，转而俯身凑到谷老师身侧，也同样低声说了几句。

　　谷老师听完，回身看来，忽然发现眼前这个学生，她有印象。

　　她包里那包面巾纸还没用完，也知道当时这学生给她是出于好意。

　　如今这少年又主动提出要替她们班的人来跑这3千米。
　　顾虑到这毕竟是场带有竞赛性质的比赛，如果说没拿名次还好，这要万一拿了名次，加的班级分到底算在哪个班头上呢。

　　谷老师没立马答应，她看向缪重山，而后者只是朝她慎重地点了点头。
　　叫她先不要顾虑这么多。

　　谷老师倒不是怕自己班的学生有微词，她是怕等会许琸言跑完再回他们班时，班里学生会对他有意见。
　　胳膊肘往外拐这种事，就算俩个班平时再睦邻友好，总归是不太好的。

　　可惜时间不等人，尽管担忧，她也再没别的办法好想。
　　只能走过去，拍了拍许琸言的肩膀。

　　许琸言在顾虑尤啓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勉力对她笑了下，便随着缪重山到起跑线那边检录去了。

　　等他走了，汪强方才回过神来，“怎么个事？”
　　“言哥往那边干嘛去？”

　　“他也报了3千米？”
　　徐昊纳闷道，“没有啊，言哥就报了个100米和跳远，100米还是我软磨硬泡完，给他报上去的。”

　　“而且他不是说他不喜欢晒太阳吗？”徐昊眼瞅着日头渐渐升了起来，感觉更纳闷了。

　　好在，现实情况，没有谷老师预计的那么糟糕。
　　虽然一班里肯定会有人因为给别班替跑这事对许琸言稍有微词，但好在许琸言平时在他们班人缘关系处得都不错。

　　女生们喜欢他高高帅帅的外形和偶尔找他讲题时，一视同仁的细心和耐心。
　　男生们就更不用说了，几乎没哪个男生能逃过‘吃人嘴短’这条定律。

　　见许琸言竟然往3千米那边走，高明跟艾青俩个先头兵，咋咋呼呼地把他们班其他人也都忽悠着往那边去，准备给许琸言加油。

　　谷老师简单跟三班其他同学说了下情况。
　　同学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点搞不清状况。

　　但无论怎样，结果是好的。

　　有男生率先站了起来，想过去给许琸言打气，他站起，又看别的同学没动，刚想不尴不尬地坐回去。
　　之前那个说话很直接的女生嚯地站起，招呼她身边人，“还愣着干什么啊，走呗。”

　　腼腆的女生们得了她的感召，都纷纷行动起来。
　　这女生边往起跑线那边走，边回头招呼道：“你们没看一班那么多人都过去了嘛。”
　　“咱们班也不能落了下乘啊！”

　　许琸言千逃万逃，最终还是没有逃过，被人当猴看的结局。
　　关键现在不光是在一班当猴了，还得在三班众人的灼灼目光下，来个友情出演。

　　但他的心情很快调整过来。
　　尽管还是担心尤啓，但许琸言感觉尤啓应该是有什么事给绊住脚了。
　　既然上天注定要发生这么寸的事。
　　许琸言抻了抻腿筋，心里倒是挺庆幸，他之前为了帮尤啓赢，陪着他搞了那么多次的实训，这下可以检验成果了。

　　虽然头几天是尤啓跑，许琸言当个无情的‘计时器’。
　　但后来几天，他也陪着尤啓跑完了全程。

　　许琸言望了眼他身边个个一身腱子肉的对手。
　　在心里给自己鼓劲道，许琸言你可以的。

　　还好，他们同级最有实力夺冠的那个体育生被抓去参加省队那边的训练了，这次没在。
　　许琸言听别人提起过，这人以前在初中时，能跑进9分30秒！

　　少了这么个有力的劲敌，许琸言心下更多了几分把握。

　　他做好起跑动作，随着一声令下，旋风似的贴地卷了出去。

　　与此同时，山呼海啸般的加油声响起。
　　一班和三班学生在这一刻，空前一致地呐喊出了同一句口号——

　　“许琸言，加油！！！”

　　与许琸言相同的是，此时此刻的尤啓也在全力奔跑。
　　但与他不同的是，呐喊欢呼声替换成了此起彼伏的鸣笛和刹车声。

　　医院这地本来就不好打车，还因为一楼多是家长带着孩子来看病的。
　　一个孩子至少需要一位家长陪同，有些金贵的，不光父母到场，连带着爷爷奶奶，姥爷姥姥四位都跟着悉数登场。

　　尤啓好不容易才从接诊大厅的人潮中挤了出来。

　　打不到车他就跑，等跑到主路上，才终于打到车。

　　“师傅，肃津三中！”

　　尽管司机师傅被他催着开出了近地火箭的速度，但等他赶到时，还是晚了。

　　只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个冲出终点线的人，竟然是许琸言。

　　依着惯性，许琸言又朝前跑了段距离才停下。
　　剧烈运动后，少年正在急喘气，肩背起伏频率异常的高。

　　三班有好几个小姑娘手里攥着矿泉水瓶，都想过去送。
　　但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人敢真的上前。

　　刚才那个本意不是替尤啓抱不平的女孩也在其间，不过似乎是因为性子软，她被班里和一班的有些女生挤在了最外围。

　　她个不高，此刻正踮着脚朝许琸言那边张望，却不想，忽地瞥见个身影。

　　是尤啓。

　　她还以为自己眼花了，下意识就惊叫了出来。

　　声音不算高，但还是被某人捕捉了去。

　　于是，众位送水姐妹团就见额头还滴着汗的男生朝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随着越走越近，个个心里都忽然紧张起来。

　　几秒后，站在最外围那个女生，再看着许琸言避开送水团，径直走向自己时，紧张的手都在抖。
　　而更让她诧异的是，这男生过来就问了她一句话，“同学，你刚才看见尤啓了？”

　　女生愣愣一点头，给他指方位。

　　可等她再看时，哪里还有尤啓身影。
　　女生当即急道，“我真，真看……”

　　话没说完，许琸言已经朝着她指的方向，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