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他的少年时代》何十五

17、第 17 章

　　谁都没有移开视线，凝固的空气开始渐渐升温。

　　许琸言看到尤啓的喉结有轻轻滑动的迹象，正这时，他忽地感觉鼻头有点痒，而后就是——

　　‘阿嚏……’
　　跟着又是惊天动地的一个冷战。

　　果然刚运动完不好直接躺在湿冷的草坪上装13的。

　　暧昧的气氛顷刻间荡然无存，许琸言摸摸鼻尖，有些不尴不尬地爬了起来。

　　尤啓也不自觉地轻咳了声，看起来应该是想说点什么，但半天了，愣是一个字也秃噜不出来。

　　许琸言背起书包，俩人沉默地往校门口走。

　　出了校门，俩人家的方向不同路。

　　思量再三，许琸言道：“那我走了。”
　　语气是强装出来的故作轻松。

　　尤啓先是点点头，而后也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嗯，好。”
　　朝着人家背影多说了这么两个字。

　　随着各科试卷讲解进行到收尾环节，‘期中考阴霾’渐渐散去。
　　取而代之的，就是即将到来的运动会和五一假期了。

　　不管是运动会还是放假，都是比上学，考试更能让少年人激动的事。

　　许琸言也很激动，他问了下他们学校之前3千米保持的最好记录。
　　结果是，9分55秒。
　　后来他又专门跑去向体育老师求证，得到的结果与他道听途说来的基本一致。
　　也即是说，只要尤啓能跑到9分50秒以下，就能稳赢。

　　对此，俩位小跟班就没有他们言哥这么富有信心了。
　　他俩对看一眼，完全不知道他们言哥这突然来的激情是为了哪般。

　　许琸言懒得跟他们解释，当天晚上就去践行他的‘伟大志向’了。
　　他把尤啓‘提溜’到了操场。

　　并美其名曰，帮助其训练，结果自己只是拿个秒表找了块舒服的地方一坐，就优哉游哉地吆喝着尤啓去做赛前热身。
　　尤啓刚开始还天真的以为这人会像上次一样，跟自己比赛。
　　后来发现，这纯属是自己想多了。

　　他跑了第一晚，第二晚本打算罢工，谁知许琸言以帮他上工为由，又‘逼’着他跑了一晚。

　　其实尤啓有点不太情愿，可能是独来独往久了，渐渐的，心中也就没什么集体荣誉感了。
　　跑赢能怎样，输了又能怎样，他其实不太关心。
　　他也不太能get到许琸言妄图以这份荣誉做桥梁，帮自己跟班里其他同学‘建立邦交’这件事。

　　他还是不太喜欢身边有人，以前是一个都不喜欢，现在……
　　第四晚，他转头看着正低头准备掐表的人，又觉得，他或许也非一个都不喜欢。
　　只是不能再多了。

　　他的世界依然容不下那么多人。

　　但显然，许琸言不这么想。
　　不自觉地他又开始以‘为你好’的名义，想着帮尤啓更好的融入集体生活，也许这样，他那丧丧的生活态度就会有所改变吧。

　　许琸言不确定，但他依然勇于尝试。

　　“OK！”
　　咔的一声，许琸言把秒表按停。

　　尤啓边喘气边慢慢走回他身边。

　　没有等到预想中许琸言给他报的成绩，尤啓刚要问，眼前有什么东西忽闪一晃。
　　他突然感觉后背一紧，顷刻就被拥入了一个怀抱中。

　　少年人难耐激动，看着竟是比他自己还要高兴。

　　拥抱只持续一秒便撤离，尤啓还没来得及感受那份余温，就听面前人道：“9分48秒，9分48秒！”

　　许琸言放开他后，自个高兴地在原地转圈圈。

　　尤啓还是有点喘，他试图默数呼吸以平复自己的心跳。
　　但心里忽起的那份悸动却怎么都难以按压下去。

　　尤啓搞不清缘由，也许是因为此刻肾上腺素飙升，他体会到了久违的快乐。

　　转眼就到周末，他们训练了一周多，渐渐的，也不知道从哪刻开始，尤啓也像许琸言那样，开始期待着下周运动会的到来。

　　周末，许琸言写完家庭作业，又溜达着去了尤啓家。

　　刚走到巷口，许琸言就看见了尤家那个小胖墩。
　　这会正跟几个小朋友在玩泥巴。

　　见他来，小朋友们都笑着打招呼，完全没有了最开始的防备。
　　毕竟一周能见好几次的人，在小朋友心中这人除了不住这，也差不多是这片区的人了。

　　许琸言没急着离开，看了会眼前的童趣。

　　临近中午，许琸言见其他小朋友都或是自己主动回家，或被父母叫着回去吃饭了。
　　到最后，就剩尤晓晨一个人。

　　许琸言挺好奇，“你妈呢，怎么没来喊你回家吃饭？”
　　尤晓晨还在那玩泥巴，闻言也不说话。

　　等了会，见许琸言没再问他，小胖墩可能又有点想找人倾诉，便主动跟他说，“我妈忙着我爸的事呢。”

　　许琸言听了个丈二和尚，他问，“你爸？你爸怎么了？”

　　具体情况小屁孩当然不清楚，只是昨晚听电话中他父母的聊天内容，感觉上可能不太好。
　　“不知道，”尤晓晨诚实道：“我妈没告诉我。”

　　许琸言知道尤啓周末会去打工，反正这会他人也不在，许琸言问，“诶，你饿不？”

　　尤晓晨懵懂地看着他。

　　“走，”许琸言跃下石阶，朝他一招手，“带你吃汉堡去。”

　　一听汉堡两字，尤晓晨也不管他爸情况不太好，他妈着急上火紧着联系人问情况无暇他顾这些事了，登时跳起来，就要跟许琸言走。

　　反正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人虽然不像个好人，但也不是坏人，而且在吃这件事上，很是大方。
　　尤晓晨同学简直想认此人做自己的大哥了。

　　俩人吃饱喝足，溜溜达达地回来，尤晓晨眼尖，还没走近，就看见了他真正的大哥。
　　考虑到自己手中还给大哥提溜了一份汉堡套餐。

　　小屁孩当即谄媚似的要跑过去给他大哥‘献宝’。
　　当然最好他大哥已经吃过，这样这份‘宝’就又可以塞进他肚里了。

　　只是才走一步，后脖领就被人揪住了。

　　许琸言在他耳边道：“嘘。”
　　随即指给他看，“你哥在跟别人说话呢，先别过去。”

　　尤晓晨这才注意到，他大哥面前还站着个人。

　　一个女生，但俩人这站距会不会有点远啊，他刚才都没发现这女生是在跟他哥说话。

　　站这么远，说话能听得清吗？

　　许琸言朝小屁孩招呼了声。
　　尤晓晨跟着他猫腰躲到了一棵树下的阴凉处。

　　许琸言自己嘬着可乐，往那边看。
　　尤晓晨没什么可嘬的，就在手中提的袋子，许琸言手里那个可乐杯和不远处他哥，三方来回转眼珠子。

　　离得不算近，许琸言也没练就读唇大法，俩人间说了什么完全不知道。

　　不过这女生，许琸言定睛认了几秒，认出来了。

　　是林溪。
　　只是也许是造化弄人，许琸言是知道结果的，因为十年后林溪的婚礼，他不光参加了，还送了份大礼。
　　不过不是冲着林溪去的。

　　任谁能想到，林溪最终会跟赵苏睿那13玩意走到一块呢。

　　许琸言推了下时间，林溪这个时候来找尤啓，似乎也说得过去了。
　　她确实快出国了。

　　许琸言心里正叹一声，见那边，女生似乎从包中取了个什么东西出来，双手平伸，递到尤啓面前。

　　等了几秒，许琸言把最后一点肥宅水都嘬没了。
　　那边静立的男生还是没有伸手。

　　大小姐孤高的心估计终于绷不住了。
　　许琸言见她飞快转身，以手臂挡眼，跑走了。

　　那份东西掉落在地。
　　许琸言抻着脖子看了眼。

　　粉粉薄薄的一片。
　　应该是封信吧，或许也可以称之为——情书。

　　小家伙见许琸言把手中可乐杯一捏，登时有种呜呼哀哉的悲鸣感，大概跟此刻飞奔而去的林大小姐属同种心情。

　　尤啓还是那个走路总爱低着头的少年。
　　不过以往就算低着头，他也能‘明察秋毫’到周遭的环境。
　　今个也不知是怎么了。

　　许琸言丢了个薯条下去，正好砸在他肩膀上，这人才抬头看来。

　　许琸言笑着跟一旁的小崽子念叨了句，“爱情这杯酒，谁喝都得醉啊。”

　　尤晓晨不明白好端端的，这怎么又扯到酒的身上了。
　　他跑过去，把袋子递给尤啓，“哥，这是给你买的。”

　　说完，回身紧着去瞅许琸言。

　　许琸言慢悠悠地从台阶上溜达下来。
　　“估计都凉了，回去热热再吃吧。”

　　尤啓依然没接，默了一秒，突然鬼使神差地问，“你们在这多久了？”

　　尤晓晨当然不明白他哥这么问的意图。
　　许琸言朝着他意味不明地笑了下，也没卖关子，直言道：“大概从那姑娘挡着你去路就在这了。”

　　所以，刚才发生的事，这人都看到了。

　　尤啓心情忽然有些不好，他不明白这份突然down下去的心情是因为什么。

　　从他那便宜弟弟手中接过纸袋后，尤啓‘嗯’了声，再没别的话。

　　小孩虽然不明白大人间发生的事，但气氛热冷是很容易察觉到的。
　　比如那回在他家吃饭时，气氛就是热的，而现在……

　　他躲在许琸言身侧，看着他大哥的背影，悄咪咪地问，“他怎么了？”

　　许琸言想了下，有点开玩笑道：“大概是失恋了吧。”

　　失恋？他大哥还是个高中生，那不就是……早恋了。
　　妈耶，小孩一听是这种禁忌话题，忽然把兴趣从他大哥手中的汉堡立马转到了他大哥的早恋问题上。

　　尤晓晨夸张地捂着嘴，“就是刚才那个大姐姐吗？”

　　尤啓目光冰冷地看了过来。

　　许琸言立马三缄其口，但对小屁孩做了个点头的动作。

　　尤啓心情忽然更不好了。

　　他突然就加快脚步朝前走，速度快得像是要去参加竞走。

　　许琸言追了两步，竟然没追上。

　　他干脆也不管身边的小屁孩了，只道：“你自己赶紧回家，要晚了，奥尔良烤翅就没你的份了。”
　　然后尤晓晨就见这人跑着追他大哥去了。
　　“！”
　　小家伙登时把两条小短腿蹬出了风火轮的节奏。

　　走当然没有跑来的快。
　　许琸言经过尤啓身侧时，撞了他一下。
　　故意的。

　　尤啓斜睨着他，许琸言挑衅地朝他扬扬眉。
　　什么话也没有，一溜烟儿跑远了。

　　尤啓忽然就提速追了上去。
　　快到跟前时，许琸言回头朝他笑了下。
　　尤啓忽然就很想跟这个人说，他跟刚才那个姑娘一点关系也没有。

　　但尤啓知道，这念头不过一闪而过，依着他的性子，是万万说不出口的。

　　他只能是笨拙地学着许琸言刚才的样子，也朝这人身侧撞了下。

　　力道没掌控好，许琸言愣了下。
　　尤啓已跑远。

　　他瞄了眼企图招手让他等等自己的小屁孩，然后头也不回地朝前方那个少年身影再次追了上去。

　　尤晓晨这会跑得脑袋顶都要冒烟了，见俩人又是一溜烟儿地飞奔而去。
　　小朋友生平第一次有了一个切实的愿望，他以后也一定要长这么长的腿！

　　少年迎着风，迎着朝阳，一路向前，一路向前。
　　……

　　随着嘹亮进行曲的奏响，本次肃津三中的春季田径运动会正式拉开帷幕。
　　但许琸言并没有在三班的入场队伍中，看见尤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