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你想复合》惜我尤良

5、公交

　　回到宿舍，楚惜放下书包，换上拖鞋，准备洗完澡后，拉上床帘过自己的世界。她刚换完拖鞋，准备完衣服，两个新舍友逮住机会，分别上来打招呼。

　　“美女，你叫什么名字啊？”一位微胖的女生道。

　　“楚惜。”

　　另一位女生道：“我知道你啊，之前经常遇到，对了我叫张姿。”

　　微胖的女生道：“我叫朱芫芫。”

　　两人以前在别的班，张姿虽然经常见过楚惜，但楚惜并没有注意到她，刚认识难免有些生疏，楚惜也不像温洛那么会聊天，会找话题，场面顿时静默了。

　　朱芫芫真诚地赞美道：“楚惜，你好白啊，怎么保养的？”

　　“天生的，没有保养。”楚惜笑了笑，略微有些尴尬，她一向不喜欢讨论别人的容貌，别人夸自己时也会不自然，“那个……我先去洗澡了。”

　　其实她的白是冷白，没有那么健康，有几次还被人说没有血气，甚至在上初中时，有女生说她从远处看白得像鬼，这句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可能女生都忘了。

　　可楚惜却记到了现在，楚惜反倒羡慕那些正常肤色，或者皮肤比较暖白的人。

　　楚惜走出402的时候，还听到朱芫芫的声音：“她的手也挺好看的。”

　　她没有听到朱芫芫夸奖后，李珍娴说了一句，“这有什么啊！”

　　有人应和着：“对啊，不就爹妈生得好吗？长得比她好看的多了个去了。”

　　随后宿舍里泛起的嘀咕声。

　　楚惜不是没有被人夸过，还是有点受宠若惊，她对自己的长相其实也有个底，只不过平时受冷眼惯了，偶然听到几声夸赞，心里还是会欢喜。

　　楚惜心情愉悦地洗完澡后，回到402，就看到了李珍娴，她拿着一盘水果到处问：“你吃吗？你吃吗？我从家里带的 。”

　　她走到了楚惜这里，楚惜眼皮都没抬一下，就知道她要略过自己，果然，她问都没问楚惜，笑得像朵菊花似的看着唐艳琪：“琪琪，吃水果吗？有葡萄、青枣……随便拿！”

　　唐艳琪：“谢谢娴娴，那我不客气啦！”

　　所有人都分了个遍，唯独楚惜没有份，楚惜没有任何想法，因为她已经麻木了，那是人家的东西，爱分谁分谁。

　　唐艳琪拿完后，李珍娴直接走了，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拿着苹果咬了一口，“嗯”了一声，“这苹果挺甜的。”

　　“是啊！”有人应了一句。

　　然后……

　　她们又开始聊上了，从“苹果从哪买的”，扯了七八里远，随着楚惜拉帘子的声音响起，她们的讨论声逐渐模糊。

　　楚惜拿出了手机，四中几乎每个人都会带手机，离家远方便联系，虽然学校抓手机抓得严，说什么被收到了要上交政教处，情况严重的还要被处分，但只要行事不嚣张，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算有突击检查，藏好了一般不会有什么事。

　　楚惜细白的手指点开了一个软件，图标是一个“论坛”，这是江市几所高中共同研发的交流软件，有本校专属的贴吧，也可以和外校交流，主要技术人员在一中，还可以私聊，里面有老师有学生，老师一般用于学术研究，或者发一些关于学校的活动。

　　学生嘛，用处可就多了，上至吐槽批斗大会，下至瓜田八卦杂烩，各个学校的鸡毛蒜皮都聊，经常瞎搞一些投票，排名什么的，更离谱的是还有学生靠这个网恋奔现，花样百出。

　　前提是要屏蔽老师……

　　还会有学霸百忙抽空发帖子分享学习经验之类的，虽然热度不高，不是经常有，但多少能学习一点。

　　楚惜刷了一会儿，大部分是在说新学期新气象，她看到了热门的帖子，有一千多个赞，赞的右边有三个横着的点，代表评论，评论的右边是一个转发的符号，帖子左上角还有一个提示——仅学生可见。

　　【今天我要给我喜欢的男生表白，大家可以给我加一下油吗？】

　　学校认证：江市一中

　　描述：他是我们五班的体育委员，成绩还不错，大概年段100名左右，他喜欢打篮球……[展开]

　　下面的评论齐刷刷的“加油”，

　　[六中]22l：原来学霸也会为情所困。

　　[临水]24l：羡慕了，学霸之间的爱情，给我稳住，一定要成功啊！

　　[九中]30l：有进展了记得发帖！

　　[四中]38l：五班？100名？会打篮球？怎么听着那么像我远在一中的亲儿子。

　　这作死的发言，下面好几楼都是喷他的，楚惜定睛一看，怎么那么像刘上添，他也说过他有个在一中的发小。

　　楚惜点了38l那个字体，进了他的主页，大概看了一下，确实是刘上添，他最新发的一条动态是……“相信光！”

　　楚惜默默退了出去，继续看评论。

　　[四中]38l：真的真的，大家别骂了，我真的有兄弟在一中，也是个体育委员，也排在年段一百名，我还知道他姓杨……还有我为什么是38l啊淦！

　　楼主回复38l：是的，他姓杨。

　　[南启]46l：原来是真的，小丑竟是我自己。

　　[临水]47l：为什么你兄弟在一中，你在四中？没有歧视的意思。（狗头保命）

　　楚惜看到这条，垂眸缄默着，没有了继续看下去的欲望，她关上了手机，拿起了作业，唰唰地写着，她习惯中午尽量把作业解决掉，晚上用来刷题和巩固基础，午睡不需要太长时间，睡太久反而会把自己睡麻。

　　下午到教室的时候，看到刘上添和温洛不知道在聊什么，聊得非常起劲，温洛看到楚惜时，一脸神秘道：“楚惜，来来来！”

　　“怎么了？”楚惜放下书包，走到他们旁边。

　　温洛道：“笑死了，刘上添在论坛上和别人骂了三百回。”

　　楚惜瞥了刘上添一眼，明知故问：“38l真的是你？”

　　刘上添道：“对啊，你刷到了？哎，我现在很烦啊，我那个回复都上热门了，那个贴主还私聊我了，我怎么知道杨逸喜欢什么？”

　　杨逸就是刘上添在一中的兄弟。

　　温洛小声道：“杨逸不是有喜欢的人了吗？”

　　温洛初中和刘上添是一个班的，杨逸在a班，经常来找刘上添，久而久之，温洛也认识他了。

　　楚惜懵了：“啊？”

　　“对啊，他喜欢的女生去了职高，早知道我就不手贱了，瞎回复什么，所以我都没理那个楼主，忙着跟别人对骂呢！”刘上添拿出来手机，光明正大地摊在面前给楚惜看，“这个六中的嚣张什么，都是一样的三等高中，倒一倒二的区别而已。”

　　楚惜粗略一看，像极小学生吵架内容，源头是六中的人发了一句“辣鸡四中。”

　　刘上添就是典型的我骂自己学校可以，别人骂不行，头脑一热，心一梗，就和别人对骂起来了。

　　楚惜翻了翻白眼，看着黑板上面挂着的闹钟，道：“快上课了，你还是自己骂吧！我就不奉陪了。”楚惜走到自己座位上，不经意往徐嘉明的座位一瞥，他正盯着窗外的风景，看得有些出神。

　　楚惜收回了目光，坐在座位上等着老师。

　　到了高二几乎是六科轮流上，偶尔穿插需要合格性考试的科目，第一节是物理课，老董姗姗来迟，见到班里都快吵成一锅粥了，皱着眉头敲了敲桌子：“安静安静！怎么开学几天了还没从放假的状态回来，你们物理学得很好吗？”

　　教室的声音小了下来，还有几个不怕死的在窃窃私语。

　　“说到这，我还是要多提几句……”老董环视了周围一遭，“大家很多都是熟面孔，啊，有些同学知道自己考不好，见老师就躲躲藏藏，考不好还不多用点心，这里我就不说名字了，是吧温洛？！”

　　不是不说名字的吗……

　　温洛连忙点头：“是。”

　　“好了，废话不多说，大家打开课本第五页，自己先看一下。”老董扶了扶眼镜，转身在屏幕上点了几下。

　　—

　　周六下午放学，班里的同学铃声还没响就收拾好了东西，铃声一响，像离了弦的箭，急冲冲地往外跑，一下子教室都快空了。

　　楚惜收拾完，手里拿着一个单词本才慢悠悠往教室外走，温洛叫住了她：“楚惜！要我载你吗？”

　　楚惜转头道：“不用了，现在才四点多，你载我到车站还不一定能搭到车呢！”

　　四中外面的公交站只有两条线路，10路和10路复线。

　　这两条线路会经过很多学校，不仅有中学，还有大学，以及职高，因此常常很拥挤。

　　四中的前头还有一所学校——临水中学。

　　临水的高中部是二等，虽比四中远，但没四中偏，面积大而且四面绕水，大多数人考不上一等高中，都会选择临水。

　　临水和四中离得近，经常有往来，四中的一栋综合楼，是临水的头一个校长捐的，两所学校在外人眼里看起来和兄弟学校差不多。

　　周六因为是补课，早放了一个多小时，然而并没有什么用，临水中学比四中早放五分钟，而且还是出发站，听说他们都是排着队上的车。

　　“哎呀，没事啦，我载你！”温洛背着书包，快步跟上楚惜，摇了摇手上的车钥匙，“不然你搭摩的要钱，自己走要二十分钟诶！走走走！”

　　楚惜拿她没办法，还是答应了。

　　楚惜坐在温洛后面，头发被风吹得四处乱飞，周围的景物迅速倒退着，没有一会儿就到车站了，跟温洛说了再见后，楚惜看到了一个根本不会在车站上出现的人，整个人呆若木鸡。

　　车站的人说少也不少，掺杂着各个年段，而楚惜一眼就看到了徐嘉明。

　　他静静地站在原地，耳朵戴着无线耳机，手里拿着一本书在看。

　　就在这时，徐嘉明抬起了头往这边看了一眼，好像是要确认车来了没有，刚刚好就和楚惜对视上了。楚惜一个激灵，装作没看到他的样子，也学他看看车来了没有，确定车没来，从口袋掏出单词本看了几眼。

　　呃……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心虚。

　　就这样看了一会儿，肩膀被一只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楚惜抬起头，眼前骤然出现徐嘉明放大的俊脸，楚惜被吓了一跳，茫然道：“怎么了？”

　　“阿……楚惜，你刚来吗？”徐嘉明放下了手。

　　“对啊，人好多，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搭到车。”楚惜注意到了徐嘉明手上的书，那是一本数理化公式口袋书，她感觉徐嘉明好像变了许多，又说不清到底哪里变了。

　　楚惜迟疑道：“你……在等人吗？”

　　“没有，我在等公交。”

　　“我记得你高一的时候不搭公交的啊。”楚惜脱口而出，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又多嘴了。

　　徐嘉明顿了一下，脸上没有任何异样，轻声说：“我搬家了，司机叔叔在原来那个家，接送不方便。”

　　楚惜又问：“你住宿吗？”

　　“嗯。”

　　场面一度安静，所幸不远10路复线公交车缓缓向这边驶来，她看了一眼徐嘉明，低声道：“我们第一趟能走就尽量走，不然后面几趟会更挤。我上……”

　　她想说上学期还等到过六点，天都黑了，结果话说一半卡住了。在她的意识里，高一俨然成了她与徐嘉明之间需要避讳的话题，哪怕一个字眼都能想起之前的种种。

　　于是楚惜果断闭嘴。

　　徐嘉明道：“嗯？”

　　楚惜：“没什么。

　　车到站后，楚惜匆忙扫了几眼，发现上面大多是临水的学生，而且空位并不多，一大波人蜂拥而上，挤得公交车水泄不通，楚惜差点被挤下去，好在徐嘉明拉了她一把。

　　可能是因为周围的声音喧闹，这一刻的触感格外清晰，徐嘉明的体温沿着他的手蔓延过来，楚惜感到自己的心脏猛跳了一下。

　　公交车里开着空调，却依然燥热。

　　司机的大嗓门传遍了整辆车：“中间还有位置！都往后退一点！！听到了没有！都往后退！！”

　　挤公交就是这种窒息的感觉，楚惜面前的座位上坐着一位大妈，大妈的包裹格外的多，狭小的过道被她占了三分之二，楚惜前进不得后退不得，被挤来挤去，人都快麻了。

　　徐嘉明站在她旁边，额角冒出了细汗，他手脚伸展不得，面色有些沉。

　　楚惜听到周围有临水的女生在窃窃私语。

　　“好帅啊！”

　　“四中的。”

　　“啊，他真的好好看。”

　　楚惜有点佩服自己，都快被挤变形了还能注意到别人在讲什么。

　　公交车经过一个大转弯，颠簸了几下，车里的人顿时东倒西歪，楚惜本来就很难受，还被前面的人蹭到手臂，抓着上面那个环的手松了一下，整个人站都站不稳，往徐嘉明的那里倒。

　　虽然在公交车上出的糗已经不少了，但那么尴尬的还是第一次。

　　徐嘉明转身面向楚惜，伸手就要扶楚惜，楚惜一个踉跄直接倒在他怀里。

　　他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放下了手，没了动静。

　　徐嘉明比楚惜高了一个头不止，楚惜的脸直接贴在徐嘉明胸前，鼻尖传来淡淡的香味，还能隐隐约约感受到徐嘉明的心跳声，车还在颠簸，楚惜没法站起来，她的手轻轻地捏着徐嘉明的衣角，无所适从。

　　“对不起！”楚惜轻声道。

　　徐嘉明没有说话。

　　车又来了个急转弯，楚惜心里暗搓搓记下这辆10路复线和这个司机，把平地开成山路十八弯也是没谁了。

　　就这样摇摇晃晃过了十几站后，楚惜终于到站了，车门打开的那一瞬间新鲜空气扑面而来，楚惜下了车，透过玻璃窗看向车内，徐嘉明低着头看着手机，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兀地抬起了头，和她对视着。

　　他总是盛满笑意看着她的眼神，温柔而缱绻，很难不让人心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