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chapte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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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椿这周末抽出时间去书店买了本《杀死一只知更鸟》。
好运果然不会一直眷顾她，整整一周都没有在通勤路上碰见过周越冬。
在第二次物理周测之后，容椿考得比上次排名高了十多名，排到了中游，起码还是有进步，暂且按捺住了李青给她报补习班的想法。
日子过得格外快。
经过了一次月考，一次期中考，容椿的成绩都在进步，虽然在班上排不到很前面，只有二十来名，但已经比一开学那次周测的后十几名要强多了。
老师都很喜欢这个新来的借读生，勤奋又肯努力，成绩虽不打眼，但进步空间大。
考完了期中考试，也就意味着要大换座位。
容椿自然和周越冬调开了。
但庆幸的是，她和周越冬之间没有隔的大组，而且排数就差了两排。
班上四个大组，一组两列，按照每周右移一格、后移一格的换座位规则，相邻的两组在四周内，会有三周相邻。
她坐在他斜后方，也就可以正大光明地看他了。
上完体育课后，他脱去外衣，只穿一件单薄的衬衫时，可以看见两扇蝴蝶骨的轮廓，随着他的动作而翕动。
他的脊背削瘦却有力，肩膀还没长得像成年男子那样宽阔，但肩腰比例已经极其好看。
她偷看他腰的时候，还忍不住跟自己的腰比。
怎么有男孩子的腰瘦得能跟她一个女孩子差不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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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月天气转暖，杨柳岸遍绿，暮春时节，十三中举行春季运动会。
容椿不擅长体育，没有报名运动员，但她也想为班级做点事，就报了志愿者，给运动员们加油送水。
当然也有特别留意过周越冬。
火箭班的学生，在运动会的时候，多半不如平行班的学生积极，尤其是八百米一千米的项目，得体委在班上不停地拉人。
当时体委拿着表，一筹莫展，找到了周越冬。
“……一千米还差人，我记得你上学期还报过这个项目的，成绩还挺好的，要不然这学期你也报报？这次拿不拿奖无所谓，主要是项目报不满，看着不太好。”
容椿抬头偷偷瞄过去。
周越冬将表拿过来看了两眼，没说什么，就在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
体委笑了，“不愧是你啊周越冬，体学兼优。”
容椿收回视线。
她心想：那可不嘛，好歹也是冬天一大早起来去公园晨跑的人，区区一千米，对他来说肯定小菜一碟。
有人夸他的时候，她仿佛也跟着一起被夸了似的。
虽是这么想着，但到真正比赛的时候，容椿还是为周越冬捏了把汗。
第一圈的时候，他在第一名，跟第二名拉开二十米左右；但到了第二圈，第二名渐渐追上，赶超两米，偶尔超出五米，仿佛一场拉锯战，看得人一颗心都快从嗓子里蹦出来；第三圈的时候，周越冬直接掉到了第三名，场上的呐喊声也变得紧张急促起来。
容椿壮着胆子，借喧哗的人声，掩盖自己的声音，呐喊道：“周越冬——加油！”
到了最后一百米，周越冬的速度逐渐变快，几秒之内超越了前两名，并持续加速。
他的脚步似乎踩着容椿的心跳。
她紧张得不敢看，捂住自己的眼睛，只从指缝中漏条缝。
白色的名牌运动鞋，踩在红色的塑胶跑道上，一步、两步、三步……
他以绝对的第一冲过了终点线！
容椿长长呼出一口气。
九班上学期的运动会，也靠着周越冬拿了一千米的第一。要不是周越冬，男子长跑这一项，九班得排倒数。
她报志愿者其实有点私心，当时想着，如果周越冬报项目，她就可以有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送水了。
容椿拿起一瓶柠檬味的汽水，想了想，又拿了一瓶矿泉水，和别人班的几个志愿者一起走过去。
越是走向他，似乎风都变得凉了起来。
周越冬不像其他几个运动员，跑完一千米就直接岔着腿坐在地上，他站得很直，胸膛起伏着，冷白的脸颊染了一点薄红，短发因为汗水黏成一绺一绺的，有种运动过后的淋漓恣意，让人看着赏心悦目。
容椿靠近过去，但由于人太多，她不得不一直说“让一下谢谢”。
她长得瘦，怀里抱着两瓶水，挤过去尤其艰难。
周越冬本来在跟张宇帆说话，说到一半，似有所感，漆黑的眸子一转，望过去。
然后跟张宇帆比了个手势，拨开人群。
走向容椿。
容椿的眼中，只能看见周越冬走来的身影。
他的T恤是白色的。
是天地间的一抹绝色。
容椿道：“你喝点水吧，我拿了两瓶，你是想喝饮料还是矿泉水？不过如果你都要也没有关系，箱子里还剩下很多。”
“谢谢。”周越冬扫了眼那两瓶水，“我要汽水吧。”
她递过去的时候，几乎不敢看他的眼睛。
两三个月以前，她在小报亭碰见他时，他就要了瓶柠檬汽水。
她生怕他察觉出什么。
但显然，并没有。
他对她表达感谢之后，就没什么别的情绪了，也不觉得手中的汽水口味有什么特别。
“辛苦了。”
容椿忙说：“我不辛苦，辛苦的是你，恭喜你跑了第一名啊，为班级争光。”
周越冬露出一点很淡的笑容，“没事。”
或许他早就忘记了那一场偶遇，她的惊心动魄，可能只是他的稀疏平常。
他拧开瓶盖就喝，仰起头，喉结滚动，一滴汗水沿着喉结滚落，落在锁骨上，然后缓缓没入衣领。
她骤地缩回视线。
张宇帆过来找周越冬，嘟囔道：“不是，我陪着你跑了一圈半，怎么我没有水，你有水喝？”
容椿：“我这里还拿了一瓶矿泉水，你要吗？”
张宇帆笑了，周越冬一边拧上瓶盖一边对容椿道：“你别理他。”
张宇帆：“你人还挺好的，谢谢你，不过我只是开玩笑啦，你把水给运动员吧。”
容椿：“那……我先走了。”
周越冬颔首。
容椿回到志愿者小红棚的时候，握着矿泉水的手掌心已经微微发汗。
之后没有周越冬的项目了，他多半时间都在楼上教室里自习，偶尔下来看看比赛。
容椿继续着她志愿者的工作。
运动会第二天，篮球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容椿从小卖部搬来了一箱子饮料，想着先准备好，一会儿也好分发。
比分拉得很近，其他志愿者都对比赛结果十分紧张，恨不得眼珠子都黏在篮球上，容椿只好自己一个人去抱水，很吃力，走得格外慢。
篮球重重弹在篮球框上，反弹飞出，打着旋，眼看着就要砸到人脸上！
“诶！”
容椿看见了飞来的球，可她手中拿着很重的箱子，一时躲不开，那球就砸在了她的右半张脸！
她的视线黑了一瞬。
“砰、砰、砰……”篮球落地，弹跳几下。
容椿踉跄两步。
右脸都好疼。
“哔——”吹哨声响起来，这一球自然不算分，而比赛也还有三分钟结束，裁判是学校的体育老师，暂停了比赛，来看容椿的情况。
容椿没松手，忍着疼将那一箱子水递给志愿者，然后才用手捂了捂自己的右眼。
她总要把跟别人相关的事情做完，然后再来考虑自己。
志愿者们围上来，“你没事吧？”
“我看看你的眼睛。”
容椿挤了个笑容，“我应该没事。”
裁判过来弯腰仔细看容椿的脸，然后皱起眉头，“同学，你的眼睛红了一大片，怎么叫没事？”他又回头叫人，“来个人，带着这位同学去找班主任开假条，打电话给家长，然后送到校门口。校医务室那点地方，只能处理点皮外伤，这个伤到眼睛了，要去正规医院。”
这里没有和容椿关系好的人，很多都是别人班的。
大家都怕麻烦，还想看比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令人窒息的沉默。
容椿差点就要开口说不用麻烦别人，她可以自己去，就听见一道清亮的嗓音：“我带她去。”
那声音有点远，明显是说话的人拔高了音量。
但即便隔着点距离，她也依旧瞬间听出了来人，心脏猛地一颤。
周越冬小跑过来，看了眼容椿，重复道：“我带她去。”
裁判道：“那你把人带去找你们班主任，其余人散了，各回各位，篮球赛继续。”
一点小插曲，没能让少年们熄灭对热血篮球赛的热情，场上重新欢呼呐喊起来，仿佛容椿只是一点扬起的灰尘般无关紧要。
那些嘈杂，容椿都听不见。
天地岑寂，所有都成为虚影，只剩下一个人。
他道：“走吧。”
“嗯，谢谢你。”
“没事，顺路而已。”
可他明明是小跑过来的。
他刚刚明明在操场的远处。
周越冬没有沉默地走在她前面，而是尽可能和她并排，一边还问：“你眼睛很疼吧？他们打球太不注意了。”
容椿觉得自己浑身都没有重量，几乎要飘起来了，“没关系的，谁也不能控制篮球会弹到哪里去嘛，我只是运气不太好吧，跟他们没关系。”
周越冬没再说话。
容椿从未觉得，从操场到二楼办公室的距离，竟如此漫长。
她一时不知今天到底是运气不错还是运气差。
但如果可以选择，她宁愿没有和周越冬这样并肩走的机会，毕竟身体的疼痛是实实在在的。
——如果不因为这个，也能和他并肩走在一起，该多好。
周越冬敲了门就进去，简单地交代了过程，陈伟鸿也很关心容椿，把手机给她拨号给家长，一边写假条。
“嘟、嘟嘟……”一连串的忙音。
容椿有点急，挂了又重新拨，依旧是一串忙音。
周越冬干脆打断道：“陈老师，帮我也写一张假条吧，我送她去医院。”
陈伟鸿本身就很喜欢周越冬，一下子答应，“可以，反正运动会也没什么课，你把同学照顾好。你做事，我放心。”
周越冬做这些事的时候，甚至没看容椿几眼，拿着两张假条，带着她回了教室，几下收拾好书包。
他静静等着容椿收拾完书包。
容椿的动作尽可能地快，拉上拉链的一瞬间，一只白皙修长的手伸到面前，“我帮你拿书包。”
她怎么好意思。
她怎么敢。
“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的，我只是头上被砸了，身体还是好的，没关系的，书包也不重。”容椿还咧着嘴笑了一下，但是因为半边脸都麻麻的，这个笑很别扭。
她有点后悔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笑。
周越冬收回手，没再要求帮她拿东西，“那你背着，如果有不舒服跟我说。”
走出校门，周越冬拿出手机，是黑色的，外国牌子。
过年时候，那个给她们家送二手电脑的有钱亲戚，还炫耀过这个牌子的手机，一看就价格不菲。
他打了个电话，交代了几句人在校门口，就干脆地挂断。
“大概十分钟，很快的。”
“嗯，没事的，我感觉还好。”
说是十分钟，其实七八分钟就有一辆黑色的奥迪停到他们面前。
容椿下意识记住了车牌号。
周越冬给她打开后座门。
“谢谢。”
容椿坐进去。
车的内设低调奢侈，座椅的皮很软，一进去就有一股很浅淡的香包围过来，不至于刺鼻让人晕眩。
周越冬坐在容椿的旁边，“刘叔，去普和医院。”
“好嘞。”
容椿莫名感到紧张。
人和人的差距实在太大。
周越冬至此都没有表现出什么过多的情绪，他似乎对待女生，永远都是一副冰冷疏离感，只有对熟悉的兄弟，会表现出拽而不群的一面。
但容椿隐约觉得，他内里应该是个温柔的人。
他是很好的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