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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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色的湖泊，橙黄的岛。两个少年躺在铺着厚厚的堇色丝绒的草类的地上，头颅相靠，两双腿分别朝向南北。
腿向北伸的少年，头枕着手臂，眼睛睁着，却又没看任何东西，想什么出了神。
腿向南的男孩嘴里叼着樱桃，一颗一颗咬着玩，手上还捧着一串。
二人的眉眼，一模一样又截然不同，分明是塑像和野望。他们竟然没有呆在那间屋子里，竟然同时出外，到了这样一个充满阳光的味道的地方，真叫人诧异。
不在那个黑屋里的二人，越发相似，如同一个人。一眼看去，分不清谁是谁。
“啊，好甜。”吃樱桃的少年撑起身体，摘一颗放在冥想少年的嘴边：“野望，你也尝尝。”
噢，原来是塑像在喂野望。
野望难得温和地冲塑像笑：“你今天心情很好？”
塑像毫不避讳：“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无论看什么都觉得可爱。我发现，野望，其实我们可以变成完全不同的样子。”说着，他伸手抚摩野望的脸：“你看，你原本是多可爱的人。我很喜欢你，我从没发现我着喜欢你。胜过喜欢我自己。”
“你喜欢过自己吗？”野望讥讽地笑。塑像却不在意，脱口答道：“或许以前没有过，但我现在很爱自己。”
“因为七七？”
塑像笑而不答。
野望也不追问，闭上眼睛，仿佛入睡。
塑像俯下身去看他的脸，想从与自己相同的五官里找出区别，找出野望的秘密。然而，那张脸在他的凝望下渐渐模糊，化得不见。
像那些四周飘落的枫叶，野望整个人开始消散。塑像吃惊地伸手去抓，扑了空。
他正要呼唤野望的名字，就看见眼前赫然有个少年，完好地，自然安静地躺着，头朝向自己，腿冲着北方。
这是……七七？塑像惊疑不定，低头细细打量，果然是七七的样子。
“七七。”他拍拍少年面颊，似乎想证实这一切并非幻觉。
少年睁开眼睛，平淡内敛，沉稳坚定。这不是七七，不是七七会有的眼神。
“奇奇？”
奇奇笑了，望着他，指指搁在他手边的那一串殷红的樱桃：“好吃吗？”
塑像微笑点头。
这个黄金般岛屿属于七七和奇奇，是他们的秘密乐园，除了他们自己，也他们的母亲都少有踏入。
塑像和野望却成了这里的常客。塑像喜欢这里的静谧，还有金秋一样的景色。无论什么时候，这里的宁静而绚丽，好象一颗温柔包容的心。
但有时候，塑像也觉得这里和自己还有野望都格格不入。因为这里总是饱满明朗，不管是红色的枫叶，淡蓝的湖水，还是黄澄澄的雏菊矮草，甚至是手中玲珑的果实。这里的一事一物一花一草，都充满一种味道，那是塑像和野望一直向往，却无法接近走入的氛围。
但七七和奇奇却拥有了，而且把它和他们分享。
美丽的乐园，只属于他们。
迷人的香气……
塑像捏着樱桃柄，把樱桃放在鼻下闻着，陶醉地闭了眼睛。
“什么味道，这么好闻？”奇奇凑在他耳边，轻轻问。
塑像觉得耳朵一阵湿热，烫得他心里痒痒。他睁眼看奇奇，想找准确的语言描述自己的感受。
“恩……怎么说呢，是一种温暖的味道。”
塑像边说边想，拿不准言辞，看见奇奇始终含笑倾听，不禁道：“就好象，七七，还有现在的你身上的味道。”
“那是什么味道？”
奇奇，向来冷硬到凶残，比野望更具破坏力的奇奇，竟然这么温和，这么亲昵，用着这么柔软的声音问着自己。塑像似乎听见野望在耳边问自己：“是什么，让你变得似个血肉俱全的活生生的人？”
他恍惚了，倾过身体，对着奇奇那微笑的眼睛，微笑的嘴唇，一一亲吻。
“那是，阳光的味道。”
奇奇扶着他的脸，含笑如初：“阳光的味道，又是怎样？”
“是金色的。”塑像亲吻奇奇漆黑的发，“就好象这里所有的一切。”
奇奇的笑容淡了，似乎有点落寞。
“我身上有阳光吗？”
“有。”
“我像个太阳吗？”
“你就是。”
“那么，为什么，没有人喜欢我？”奇奇默默流下眼泪，“除了你，没有谁愿意接近我。我是个怪物。”
“不。”塑像把奇奇抱在怀里，他只看过七七哭泣，没想奇奇也会有泪。很多时候，奇奇会让人忘了他也是个人，而且只是个十二岁的孩子。
“你知道太阳吗，大家都需要太阳。我也很向往阳光。但是没有谁可以接近它。我们甚至不能张开眼睛直视它。太阳，就是那样的存在。也因为如此，我们才会分外地向往。”
奇奇不说话，靠在塑像怀里，似乎睡了。
好久，塑像听到奇奇的声音：“不是谁都不可以的。”
“什么？”
奇奇抬起脸看着塑像：“我的太阳，很和蔼很亲切。我可以一直看着它，可以一直感受它。我可以离它很近很近。我可以窝在它怀里。就像现在这样。这样的太阳，你喜欢吗？”
塑像听得呆了。
奇奇离开塑像怀抱，站起来朝他伸手：“来，我带你去看看我的太阳。”
塑像着了魔，牵了奇奇的手，跟他向岛的边缘走去，走向蓝色的湖泊。
奇奇和塑像手拉手，像握着牢不可破的誓言，一起走进湖里，一直，直到湖水没顶。
他们沉在湖水中，漂浮着仿佛飞翔在天空。
看——
奇奇的手指向水面，那里映出一个圆形天体的影象，水蓝的，发散清冷光辉。
太阳——水蓝的太阳——
塑像的眼睛酸涩发痛，但他不愿闭上。他久久看着这个低温的太阳，手里是奇奇身体的热度。他觉得自己从未如此幸福。
阳光是什么颜色?什么味道
?阳光的颜色是堇色，味道却是金色。
你明白我不会懂.
因为水底的阳光是一个蓝色的梦。
云正熙醒过来的时候，眼角是湿的。他已经忘记做了什么梦，却记得那种塞满胸口，肿胀苦涩又甘美的感觉，一种流泪的欲望。
是的，欲望。
他低头，看见枕在自己胸膛的头颅：微红的头发，锐利逼人的美貌侧脸。
甘罗十非。
他收收手臂，把怀里的人搂得更紧些，听见甘罗发出小声的呓语，忽然悲喜交加。
云正熙想起了奇奇，想起一些关于他的事。
想起奇奇曾经形容自己是一尾鱼，一尾离群索居，独身的，后来化身惊龙的鱼。
云正熙不记得这是不是梦里知道的，只知道奇奇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从来不哭，不大吵大闹。
就像那种冷血的在水里游弋的生物，然而又比它们更顽强狠毒。
像一个传说中的怪物。
……你没有看过一个故事，那是一个鱼的梦,一个新人的故事。
鱼没有眼泪，鱼不会哭。人却有感情。
从水里望过去的时候，我在呼吸。
云正熙沉浸在回想里，不知道甘罗十非已经醒来，支撑起身体，正看着他。
当他终于发现甘罗近在咫尺的眼睛，和吻过来的嘴，他想起一句话——
那是曾经写满屋子四壁的血液涂抹成的，只.一眼，永不忘记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七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