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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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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城的冬末,气候冷得束手束脚,随意呼出一口气,便可看到白雾。
临近晚上六点,阮映蓝终于敲完最后一行数据,抬起头,对着天花板揉了揉酸痛的脖子。
“映蓝,要一起去吃饭吗?”同事叶菡走过来,轻拍了下阮映蓝的肩头。
“额,今儿是什么日子,非得出去烧钱?”
叶菡立马靠阮映蓝更近,压低声音说:“你不知道吗?今儿是一年一度的虐狗节,整个办公室就我们两只单身狗,别的人都各自找伴儿去了。我告诉你啊,我可是顺带约了两位优质男,情人节相亲,要成了的话,以后每年的纪念日得多浪费啊!”
阮映蓝瞥了一眼左手边的挂历,这才意识到今儿是2月14号。日子过得可真快啊!他们分手已经七年了吧。
“怎么样啊?你喜欢吃什么?人家在等我们订地点呢。”
“不用了,今儿任务挺多,我有些累,想回家了。”阮映蓝看着叶菡一脸兴奋的样子,犹豫着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哎呀。”叶菡立马拉住阮映蓝的胳膊,摆出一副可怜状,“你就依了我吧,反正就一个晚上,待会儿一定不喝酒,聊聊天就回去。你要看不上人家,就给我发个微信,然后我们就想办法离开,好吗?”
阮映蓝拗不过叶菡,最后只得点点头,算作同意。叶菡兴高采烈地跑去洗手间化妆,让阮映蓝等自己一会儿。阮映蓝懒得收拾自己,呆坐在座位上玩了会儿手机。
鬼使神差地,阮映蓝打开□□,一串熟悉的□□号在她大脑里高速运转,她很娴熟地点开“查找联系人”,将号输进去。情人节的话,如果他有女朋友了,应该会更新说说的吧。
可是,打开个人资料,他的签名还是七年前那个——“独自远行。”,阮映蓝叹了口气,关闭了□□。心里却在感叹,这七年,还真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好了,我们走吧,你确定你真的不需要换个衣服,化个妆?”叶菡最后一次向阮映蓝确认。
阮映蓝好笑地看着叶菡原本秀气的脸被自己化得和花猫似的,身上穿着雪白的连衣裙,外面套着深灰色针织衫,确信地说:“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好,那我们走吧。他们说今儿日子特殊,订晚了没位置,就自作主张,给我们订了离我们公司不远处的日料店。”
阮映蓝只是笑笑,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不过叶菡一直处于即将相亲的兴奋状态,倒是没注意到阮映蓝的不对劲。
日料店当真很近,离公司只有十分钟不到的路程,足见对方的细心周到。
“看,靠窗最里面,应该是那个。哎,你别说,这家相亲网站还真靠谱,这家伙远远看去还不错呢!可为什么只有一个人?”
阮映蓝循着叶菡的目光看去,靠窗独自坐着的只有一个男人。英俊潇洒,举手投足间都带着几分贵气。阮映蓝心下纳闷,这叶菡下血本了?怎么能找到条件这么好的?
叶菡却没再给阮映蓝思考的时间,拖着她就往里走。
“你好,请问是杨先生吗?”叶菡礼貌地和男子打了个招呼。
对方看了她们一眼,目光很明显的多在阮映蓝身上停留了一会儿,搞得阮映蓝浑身不自在。
“对,我就是。不好意思,我同伴本来说今天会来的,结果飞机晚点了。”
“飞机晚点?从哪里回来的?”叶菡跟人一向自来熟。
杨先生笑了笑:“美国。”
阮映蓝听到这个地名,握着水杯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随即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真是的,怎么什么都能联想到他呢?都七年了,他怕是孩子都有了吧?
“先自我介绍下,我叫杨帆,29岁,不知道二位?”
“哦,我叫叶菡,她叫阮映蓝,都28岁。”
阮映蓝听着二人的对话,脑子里浮现起一个片段。
那个在一个飘雪的冬天,她从教室里出来,不小心绊了一跤。正当她吃痛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雪,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忽然出现在她面前。
“你还好吧?”声音清脆响亮,还带着刚发育的男生特有的音色。
“哦,没事。”阮映蓝抬起头,就见到了她这辈子见过的最好看的一张脸。
五官如刀刻一般立体,皮肤比很多女生的还要好,脸上连个痘痘都看不见。阮映蓝下意识就摸了下自己下巴上新长的痘痘,心里纳闷,一个男生,怎么能比女生还好看呢?
“我叫南明煦,你呢?”他的名字,一如他的模样,清冷中不失温暖,夹杂着冬日雪花的香气。
阮映蓝迟迟没反应,也不去握南明煦的手,南明煦只好自讨没趣地转移了话题,作起了自我介绍。就在南明煦以为面前的姑娘摔傻了的时候,姑娘开口了。
“我叫阮映蓝。”
“很好听呢。”他冲着她笑起来,阳光打在他的脸上,映衬出他脸颊上的一对酒窝。
从那天起,南明煦仿佛就成了阮映蓝的影子,她在哪里,他就在哪里,二人却从不主动开口对对方讲话。每次阮映蓝突然间回头去看南明煦,南明煦都立马捧起手里的书,装作没看她。
阮映蓝各方面成绩都很好,唯独体育很差劲。每学期期末的时候,都要绕着操场练习。她记得,他们第二次说话,是在阮映蓝跑完第三圈,一下子跌倒在塑胶跑道上时。
南明煦出现得是那么及时,一把接住了她,使得她避免了与大地的接触。下一秒,阮映蓝却像触碰到了脏东西一样,猛地推开南明煦。
“你干嘛?”
南明煦尴尬地挠了挠后脑勺:“我……怕你受伤,对不起,不该碰你的。”然后,南明煦将手里的矿泉水递给阮映蓝。
阮映蓝已经意识到了自己的粗鲁,南明煦刚好给她台阶下,她便顺手取过了矿泉水。
“谢谢。”
然后,南明煦说天黑了,要送阮映蓝回家。结果阮映蓝发现,他和她家居然在一个方向。后半段路的时候,阮映蓝累了,脚步明显慢了下来,南明煦就上了车,让阮映蓝坐到他的车后座。
阮映蓝第一次内心有种极其踏实的感觉,鼻尖不时传来南明煦白色衬衫上的洗衣粉香味,只觉得比家里花瓶里的鲜花还要好闻。
“阮小姐,阮小姐?”
有好听的男声打断了阮映蓝的思路,阮映蓝回过神来,就看到叶菡和杨帆都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刚才失神了。
“阮小姐不舒服吗?”
“哦,没有。”
“那阮小姐看看,想吃什么,再加一点儿吧,我和叶小姐都点好了。”
阮映蓝看着五颜六色的菜单,越发没了胃口,忙摆摆手:“不用了,我真的不饿,就点这么多吧。”
杨帆又深深看了阮映蓝一眼,他只觉得这女孩儿第一眼看上去就很特别。算不上罕见的美人,周身却透出一股难以言说的忧郁气息,眼底仿佛永远滞留着水气,随时会有眼泪滴落出来。
三个人的饭局,略微有些尴尬。阮映蓝看了一眼叶菡,只觉得叶菡看杨帆的眼神,都要冒出火来了。阮映蓝当下明白了叶菡的意思,拿起手机,给叶菡发了个微信。
“你这丫头,我算是看出来了。不打扰你们了,我先走了。”
然后,阮映蓝不动声色地拿起包站起来:“那个……忽然想起来我家养的小狗还没喂,我真的得走了,下次有空再聚吧。”
说完,也不等杨帆和叶菡回答,匆匆离去。其实,哪里有什么狗啊,不过是她找的借口。要说有的话也是有的,比如她自己,就是条名副其实的单身狗。
阮映蓝独自走在空旷的大街上,第一次觉得,早春的夜晚如此冷,风如此大,下意识就拉紧了身上的淡紫色针织衫。公司离家并不远,可她却并不想回家。漫无目的地走着,就这样过了两条街,再往前走,阮映蓝看到了高中时的学校大门。
七年前,就是在这里告别的吧。南明煦比她大一届,在她即将升入高三的时候,本想问南明煦,报了哪所学校,谁知等来的,却是南明煦出国留学的消息。
“你非走不可吗?”
“对不起……我父母都在美国,我不可能……”
“混蛋!”“既然如此,你当初为什么要招惹我?”
阮映蓝慢慢走向路灯,那一天,他们就站在这里,她不等南明煦回答,就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回家后,她删了南明煦的□□,却永远记住了他的生日和□□号。然后高三一年、大学四年、工作两年,不是没人追逐她,也不是没有比他更好的出现。她也尝试过和一个高个子暖男交往,但结果是,每每看着对方,眼前人都会和南明煦的身影重合。
终于,那段感情在半年后就结束了,她对对方说,你很好,只是我没办法喜欢你。是的,自从那日雪花无声落下,南明煦于光影下出现,他的脸便永远烙在了阮映蓝的心里,生根发芽,肆意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