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仙姿·昨夜星辰昨夜风》唐宫秋月

111、缘落·如愿【求仁而得仁，又何怨】

　　夜的黑色幕布不仅遮住了阳光，更笼罩了心儿的心。心儿用几句决绝的话，又一次赶走了想要探寻真相的谢连辰。

　　“你原不该属于我，是我奢望太过！”心儿悲惨的心境让她对所有的事情都抱有悲伤和怀疑的态度，包括对曾经她得到过的谢连辰完完全全的爱。

　　谢连辰气冲冲地向自己的帐子走去，却见苏清婉和格桑尔早就站在不远处等着他归来。

　　“王爷，回来啦！”苏清婉又摆出了一副撒娇的样子。格桑尔本想学，可她却是怎么也发不出那样娇媚勾人的声音。谢连辰看着这两个打扮的光鲜亮丽的王妃，他心中又想到了心儿，想到了跪在马场，膝盖处渗出斑斑血迹的可怜的心儿。刚才的愤懑让谢连辰决绝的离开，可他终究还是不能对心儿所受的伤害视若无睹。

　　“我有事求见皇上，你们先回去吧！”谢连辰通过一番打听，自然也知道了心儿被罚跪时苏清婉发挥的作用，所以，此刻他更是不想见到这个满脸迎合的侧妃。谢连辰一句话便打发了二人，冷漠地将自己的手臂从苏清婉的手中抽出。

　　“皇上，凌王求见”小金子果真做了谢连清的贴身太监，看来背叛原主子的他确实在谢连清这里混得风生水起。要说谢连清做的这些事，背后自然也少不了鬼点子甚多的小金子出谋划策。

　　“凌王？”皇帝谢连清一回来便吩咐下人将自己狩到的猎物送给心儿，却迟迟没见有人来回复，正欲换件衣服去瞧瞧心儿，却被赶来的皇后杜博雅拖住了步伐。面对杜博雅共进晚餐的邀请，谢连清也不好下了她的面子，只好勉为其难地陪着皇后吃饭。“你是说凌王求见？”谢连清格外震惊，便又问了一遍，毕竟，自他从谢连辰手中夺走心儿后，兄弟二人的关系便尴尬起来，甚至很多时候还有些剑拔弩张，所以，除了公事，他们已经许久没有过私下会面了。略一沉吟，谢连清还是将谢连辰宣了进来，毕竟，现在还有皇后在侧，也不算二人单独见面，还能少些尴尬。

　　谢连辰像一个臣子一样行礼，看来他们兄弟二人之间再不能回到过去了。“皇上，臣看到了一匹好马，通体雪白，想求皇上赐给臣。不过听下人们说皇后娘娘今日让此马惊了一下，想要杀掉此马。可皇上知道，臣自来爱马，故特来求皇后娘娘摒弃前嫌。”

　　杜博雅本就埋怨谢连辰为何在她与皇帝独处的时候打扰，如今一听谢连辰此话，着实吓了一跳，她自然还记得上次惩戒俪妃时皇上勃然大怒的场景。使个眼色，杜博雅的贴身婢女竹筠便会意，偷偷出帐离去。

　　谢连清听得谢连辰话里有话，忙问皇后，却见杜博雅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心下便有几分疑惑，毕竟皇后伤害过心儿，毕竟他知道，谢连辰只会关心心儿。

　　当谢连清唤来下人，了解了事情经过后，他匆忙走出皇帐，却正见到心儿和襄儿互相搀扶步履维艰地走向帐子。谢连清急忙跑了过去，杜博雅也只好紧随其后。只有连辰，悄悄退去，回到了自己的营帐，他实在不能看到心儿和谢连清亲亲腻腻的样子，毕竟，心儿抱着谢连清的样子还深深印在脑海，折磨得他辗转难眠。

　　竹筠在看到杜博雅的眼色之后便赶忙赶到马场释放了心儿，可是，她们没有想到，心儿的膝盖已被石头硌得渗出血来，哪里还能走得快，所以便正好遇上谢连清了。心儿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谢连清一把抱起，带回了营帐。

　　“我不需要”心儿还想挣扎，却被谢连清紧紧控制住。皇后杜博雅一脸惊诧地看着心儿衣裙中渗出的斑斑血迹，她终究还是善良的，她从未想过跪罚竟能伤人至此。

　　谢连清将心儿抱回了营帐，看着紧随其后的杜博雅，他一脸怒意，“你看你干了什么呀！朕本以为你是个心思纯净的，不想你便是这般治理后宫的吗？你哪里还有母仪天下的样子，真是气量狭小，心思歹毒。”想来不在意便是能用世间最恶毒的话中伤，谢连清就这样真真切切地伤害了他的结发妻子杜博雅。

　　杜博雅在这一刻仿佛受到了奇耻大辱，作为一个大家闺秀，她一向维持着自己端庄、醇厚、心胸开阔的样子，事实上，她的品质也确实如此，尽管她会嫉妒心儿能得到谢连清的眷恋，可她仍然没有真的对心儿做过什么，她的惩罚确实因为她觉得心儿违反了她心中的礼教，侵犯了她一直视作正统的东西，比如皇帝和皇后的地位和威严。她从未想过真正伤害心儿，只不过是想惩戒她一下，让她守些宫中礼节罢了。所以，当她真的看到心儿的膝盖渗出血来的时候，她也觉得自己惩罚得有些过了。可是，谢连清的一番话却断言杜博雅已经丧失了她一生引以为傲品质，诸如心思纯洁，比如母仪天下再比如心胸开阔。

　　可惜，封建礼教下的杜博雅面对谢连清的责怪和怒气虽感到心寒却并不敢反抗。此刻，她只能默默揩泪。委屈地跪在地上请罪，跪在她最讨厌的俪妃面前。

　　心儿看着谢连清的无情，实在有些心疼那个跪在地上的皇后。她不喜欢宫中，可对这些宫中挣扎求生的女人却很是怜悯，尽管她自己也受着这样的罪。

　　“皇上不必如此中伤皇后娘娘，今日是我僭越，皇后娘娘惩戒我没什么错，我认了。况且，她是你的发妻，你便是这样待她的吗？若如此，我确实是了解你了！”心儿的一番话着实震惊了杜博雅，她从未想过俪妃能为她说话。

　　谢连清看着心儿恨恨的目光，有些心痛，有些难过。“皇后回去吧，今日之事既然俪妃原谅你了，朕便作罢了。”谢连清只想把皇后赶走，毕竟，心儿的肆无忌惮只能在他一人面前表现，在外人面前，他还是在意形象的。

　　杜博雅委委屈屈地回去了，这时，心儿的营帐中便只剩下谢连清，襄儿和心儿三人了。

　　“我帮你上药，都渗出血来了！”谢连清在心儿面前一向温柔，没有皇帝的威严只有宠溺的语气，若心儿只是他的一个普通宫妃自然便会受宠若惊，可惜，心儿感受过如沐春风的温暖，是来自谢连辰的温暖，如今面对谢连清的东施效颦，她又如何能看在眼里。

　　“大可不必，我不需要，皇上食言而肥，怕是最后也不会把解药给我了吧！”几次惩戒和寻死，心儿已经知道谢连清最怕什么了。她决定用自己来威胁谢连清，毕竟，曾经她只有自己能做筹码，如今依旧，所异者不过是赌上她的自由还是生命罢了。下定决心，心儿便抽出了一直藏在袖口中的刀，比在自己脖颈上，她下手不轻，那柄通体雪白的象牙匕首上霎那间便有丝丝血迹了。

　　“心儿”谢连清大呼，自上次他见到心儿寻死的决心后，他便一直胆战心惊，他是那样怕失去心儿。“不要这样，心儿，我把刀还给你只是因为我不想让你觉得我在逼迫你爱我，我愿意等你倾心于我，等多久都行，我一直相信时间会改变一切。但是，心儿，你不要做这样的傻事好不好，你不想我碰你，我自那次冲动之后便再没碰过你不是吗？你还有什么不满足呢？我扣下连辰的解药只是想为我们两个争取些时间，等你心里有我我就把解药给连辰，我是他三哥，我不是真想让他死！”谢连清是那样急切，毕竟，锋利的刀刃还在心儿修长的脖颈上。

　　“公主，别！”襄儿也吓了一大跳，虽然她上次未曾亲眼看到心儿跳入水中，可只看之后心儿的身体有多差襄儿倒也不难想象到当时的场面。自那次之后，心儿一直忧忧郁郁，云安姐姐暗示过心儿的心理状态不好，离宫前还格外叮嘱她要照顾好心儿，可她实在没想到心儿的动作这般突然，让人猝不及防，连一点征兆也没有。

　　“心儿，你…解药我给你，但是，我只一个条件，今晚你允许我待在你这里，我们就这样静静地待一夜，我不碰你，你就体会一下我在你身旁的感觉，好不好？我们多接触接触不好吗？为什么你不能试着爱我一下呢？”谢连清直到此刻还想同心儿做交易。

　　“解药先给我，我就同意，你不要再想着骗我，绝不可能”心儿将刀逼得更紧了些，血渗得更多了。

　　“好好好！我就给你，就给你！放下刀！这次是真的解药，是真的，你把刀放下！”谢连清将精致小盒从怀中拿出，小心翼翼地放在心儿的手中，心儿的刀刃是那样锋利，让他实在不敢轻举妄动。

　　“公主，公主！别这样！”襄儿吓得眼泪汪汪，一直哀求着。

　　心儿用拇指挑开锦盒盖，看到里面果真有药，她将小盒塞入怀中才慢慢将刀放下。襄儿看着缓缓拿下的匕首，匆忙却小心地从心儿手中将刀夺去，刀子被夺去的这一刻，屋中的三人都感到了释然，不过，心儿的释然或许和他们二人不同，她终于得到了解药，终于，一切努力都有了结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