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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预备造反的太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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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盯着胤禛,康熙眼里全是冷意,“朕回京,全程戒严,你有何疑问?”
皇帝话里的意思很明显,太子谋反的事他不打算追究,甚至也不允许旁人说太子有叛乱的行为。
胤禛磕了个头,诚惶诚恐开口:“儿臣明白了。皇阿玛明察,儿臣绝不敢胡言乱语,造谣生事。”又厉声对李卫道:“还不快谢恩?”
李卫面上懵懂,犹犹豫豫开了口,“四爷,我今天来也没带什么东西,怎么谢啊?拿什么谢?”
胤礽闻言,顿时乐不可支,“拿命谢,如何?”
李卫白了一张脸,又梗着脖子,“死就死,十八年以后,我又是一条好汉。”
胤礽冷哼,“不求你四爷救救你?”
李卫看了一眼胤禛,“你是太子,权势比他大,你要我死,他救不了我。”
胤礽指着李卫,对胤禛道:“你从哪里找的这个人,怪有意思的。”还不等胤禛回话,又对李卫说:“行了,死不了,到苏阳县好好当你的七品官去。”
李卫如今声名在外,可算是有情有义的孝子。又设计除了贪官,端的是青天大老爷的姿态。因此,胤礽并不打算在这个时候处置为民请命的李卫。至于往后如何,再看吧。
苏阳县是本次遭灾比较严重的县,康熙见胤礽语气缓和下来,便道:“太子既发了话,那就不日走马上任吧。拨你五十万两银子,好好治理上一任吧。”
李卫顿时觉得是峰回路转,连一直跪着的膝盖都不觉得疼了,“皇上,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干,绝对不像那些贪官一样干那种损阴德的事。”
康熙笑了一声,“每一个当官的,心里不管想什么,嘴上都是这么说的。”
李卫当场便表心,“我跟他们不一样,我要是干坏事,就生不出孩子,让九代单传的家断了香火。”
胤礽见李卫话语颇为粗俗,胆子又大,根本不像是胤禛会喜欢的那种门人。有意吓唬李卫,便低着嗓音,阴沉沉道:“你记住了,孤呢,跟老四不对付。你别哪天犯了错,跟徐祖荫一样,跟他一齐栽到孤手里。”
李卫眼珠子转了转,“我肯定是个清官,四爷又不会贪污,您奈何不了他。”
胤礽挑眉,“你确定?”
生怕太子无端端要了自己与四爷的命,李卫又急急道:“有皇上在呢。您杀了兄弟,也落不下什么好啊。”
胤礽嗤笑一声,“你猜孤要胤禛死,我阿玛会不会拦?”胤礽心里清楚,这辈子身体不算好,原本对他就宽松的皇父只怕是会异常纵容他。别说是要胤禛一条命,就算他要康熙即刻退位,皇父也不会说什么。
李卫自进了京城,就意识到这地方不是一个好地方。兄长算计弟弟,弟弟坑害哥哥,全是一帮没有情义的人,饶是如此,他也没想过太子会当众说出此言。一时间,李卫大脑竟一片空白,回不了胤礽的话。
胤礽也不催促,冰冷的视线落在胤禛跪着的身形上,“兄弟多了,也不是什么好事情。总想着跟我作对,背着我做些小动作。”想到这里,胤礽又有些抱怨,对康熙说:“阿玛,你说是不是?”
康熙看着胤礽泛着白的脸,当即便道:“你说是便是。”至于胤禛听见这话心里会如何想,康熙毫不在意。毕竟,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胤禛几乎是瞬间就跪得不稳,晃动了一两下,额上的汗珠滚落到地面上,水迹清晰可见。他心里沉甸甸的,又颇为严肃对李卫道:“太子同你开玩笑,还不快些请罪?”硬着头皮,胤禛再次开口:“李卫所言,太子爷不可当真。”
胤礽看也没看胤禛,对着李卫似笑非笑,“你又如何知道孤是玩笑之语?”话是对着李卫说的,却是说给胤禛听的。
李卫脑子都懵了,只含含糊糊又说了一遍,“四爷是皇上的儿子,皇上不会看着您杀弟弟的。”
胤礽伸出腿,预备下床。听见李卫这句话,倒是更乐了,“你这话说的不对,孤难道不是皇上的儿子?有句话怎么说来,皇帝疼长子,更别提孤是他一手养大的。你方才说孤起兵造反,可现在孤不是照样端坐在这里?亲疏有别,你已经看见了。”
胤禛心里明白太子是因为江南一行敲打他,瞧见太子的举动便膝行几步,手上拿了胤礽的靴子。胤祥见状,顺势拿了另一只脚的鞋。
康熙瞧见他二人的动作,倒也没说话。虽说是君臣有别,但胤禛、胤祥如此行为,确实不合常理。
胤禛有时候面见皇帝,恰巧遇上皇帝坐在榻上预备下来,因此他确实给皇帝递过靴,穿过鞋。但这般服侍太子,还是头一次。
胤礽看着胤禛跪着的身形以及他手上的鞋,嗤笑一声,“你倒是能忍,主动干了奴才的活。”
李卫这才明白太子与胤禛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也恍惚懂了皇帝对太子的纵容绝非一星半点。
胤禛神色如常,“臣弟侍奉皇阿玛也是如此。”
胤礽也不顾忌胤禛的脸面,穿了鞋,下了地,“他是没有宫人服侍?还是不会自己穿靴?”又喝了口茶润润嗓子,他才评价了胤禛的行为,“装巧卖乖,谄媚君父啊,你向来会做这等事。”
康熙听到这话,不由得皱眉看着胤禛。胤禛都胡说八道些什么,搞得保成在这里对他阴阳怪气。他什么时候让儿子给自己穿靴了?
胤禛沉默了,他算是看明白了,今日不管说什么,太子都会讽刺他。
胤祥想说些什么,却又觉得那些话语都不合适,便低垂着头,跟胤禛跪在一处。
李卫左看看右瞧瞧,也闭上了嘴。
一时间,屋内静悄悄的。
胤礽走到康熙身侧,“您方才不是说去御景亭,儿臣陪您?”
康熙抬头看着胤礽,“你乏了便歇着吧。”
胤礽指着那跪地的三个人,“儿臣再困,如今也清醒了。”
康熙略微叹息,起身扶着胤礽,“胤禛方才的行为也不是故意惹你生气,你不要动怒,对你身体不好。对他有什么不满意的,直接说,让他改了便是了,费这个功夫跟他们磨嘴皮子做什么?”
胤礽语气带着得意,“知道了,儿臣才懒得生他们的气。”挥了手,对那三人道:“你们退下吧。”
康熙也不在意胤礽越俎代庖,只示意宫人带着茶具。他又叮嘱胤礽,“李德全去准备銮驾了,等一等再走?”
胤礽眨了眨眼,“用不上,咱们走着去。”
康熙略一点头,便同意了,“如今已经入了秋,外面冷,你穿个端罩,别受风着了凉。”说罢,康熙便接过宫人手中的衣物,亲手为胤礽穿了。
今日出了太阳,照在人身上,确实暖洋洋的。
胤礽在御景亭待了一下午,自在极了。待到日落时分,才和康熙一同回了乾清宫。
另一头,胤禛、胤祥和李卫早就在目送皇帝与太子离去后,出了宫。
胤祥担忧胤禛心气不顺,不免等着他开口。见胤禛盯着宫门,迟迟不动,便喊了一声:“四哥?”
胤禛这才回过神来,“我去户部,那里还有一堆事,你们自便吧。”想了想,又叮嘱李卫,“户部的调款凭证,你明日来我府邸拿。”一背过身,胤禛便深吸一口气,双手握拳走了。
李卫点点头,“是,四爷,我知道了。”
胤祥目送胤禛远去,李卫当即便凑到胤祥身边,问:“十三爷,除了江南徐祖荫的事,四爷跟太子还有什么仇啊?”
胤祥冷冷看了一眼李卫,“少胡乱打探。今日乾清宫发生的事,日后不准在四哥面前提。”太子跟四哥,真论起来,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结怨都是因为徐祖萌一案。他回头看了一眼紫禁城,只觉得太子重病苏醒后,皇阿玛竟然这般纵容太子胡来。
什么皇权,什么兄友弟恭,在皇帝心里,怕不是都不如太子好端端活着重要。琢磨出这个想法,胤祥惊出了一身冷汗,浑浑噩噩回了府邸。
几日后,康熙带着胤礽一同挪去了畅春园。
胤礽看着身边服侍的一群宫人,不由得坦诚对康熙道:“儿臣又不是女子,您何至于这样小心翼翼?”
康熙听着胤礽今日声音还算是好,不像前些日子那样有气无力,“小心些总归是没错的,省得你劳神费心,又病倒了。”
胤礽叹息一声,“您也少操点心吧。”他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清二楚,这一场大病直接丢了小半条命。也不知道这一回真走在康熙前头,皇父会怎么样?
想到这里,胤礽抬眸望着康熙,“阿玛,您如今也上了岁数,更是要注意身体。”
康熙觉得自己身体还算好,起码脸色比病恹恹的胤礽看起来红润多了,“你莫要担心,阿玛身体好着呢。”
胤礽想到康熙近来确实精神头极好,当即便道:“儿臣打小身体就不算十分康健,比不得您,您又不是不知道这一点。”
康熙将朱批完的奏本放在一旁,“朕怎么会不知道?”他亲自带大胤礽,当年胤礽的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
见天色不早了,康熙起身,对胤礽道:“太阳快要落山了。”
胤礽往外看去,果真看见天边红了,“金乌西坠,您想出去透透气?”
康熙摇了摇头,“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