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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要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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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身吧。”皇帝道,伸手扶着她起身。
潇楚低下头,努力的想止住眼角的泪,可是泪却不听使唤,还是滴滴答答的从眼中低落。
萧旌就站在不远处,神色复杂的看着他们两个。
潇楚在他面前是不会哭的,在他刚刚将她从孙望衔手中带出来,她痛的满头大汗的时候,她向着他竟然是笑着的。
萧旌的心头似乎是受到了一丝轻击,霎那,他竟然感觉到了一丝不虞。
皇帝回过头的时候,萧旌的嘴角下意识的便绷紧了,向前一步道:“陛下…”皇帝挥挥手示意他不要多言,又转头看了看潇楚道:“你陪着她在这里等着。”
皇帝进去了。萧旌走到潇楚身旁陪她一边站着,潇楚脸上的泪珠已经擦拭干净了,整张脸干干净净的,仿佛他刚刚看到的只是一幅幻相。
他看着潇楚的眼神有些奇怪,潇楚感觉到了,问他:“怎么了?”
萧旌的嘴巴张了张又闭上,然后又张了张,而后才道:“宫女是不允许随便哭的。”
潇楚紧抿了嘴道:“我知道。”
“那你在陛下面前?”
“我也不知道。”
皇帝进去之后安静的喝了一杯茶,然后偏身与太后说了几句话,太后的脸色慢慢变了,却还在强忍着。
萧旌与潇楚在外面看得心惊肉跳的,萧旌轻声道:“太后不会发怒吧。”
潇楚自然无话回他。
陶嬷嬷给太后递上了一杯水,太后低头喝了一口,也借这杯茶平静了思绪,再抬头时脸上已经带上了一抹笑,转头与姬太后说道:“妹妹今日可算来着了,哀家昔日里与你说皇帝长大了,你还不相信,偏偏期期艾艾地与哀家说皇帝还小,要哀家多照看着些。可是今日里你看,皇帝竟然要提拔一个在战场上摔了腿的大臣做吏部的尚书,你说,他眼里还有哀家这个母后吗?”
姬太后原本笑着听南太后说话,听见最后一句脸色瞬间变了,起身跪到了南太后身前,然后厉声对皇帝道:“还不快些跪下。”
皇帝起身,利落的跪下去,口中说着:“请母后惩罚。”
大殿里顿时跪倒了一大片,萧旌拉着潇楚,也跟着跪了下去。
“哀家也不乐意在这大好的日子里与皇帝生气,白白惹得大家都不高兴。”南太后凉凉道:“可是皇帝,你这些日子也太急进了些。”
姬太后不知南太后说的是什么,只是看着皇帝着急,皇帝也不说话,急的姬太后拿手拍打了他两下。
南太后缓了缓自己的语气,微低着身子道:“你说要提那牧家小将为殿前行走,哀家准了,毕竟那小将真有几分军功,与萧国的仗快打赢了,朝廷对他有所封赏是应该的。可是这尹安,升他官职的由头又在哪里呢?”
“尹安与驸马同去平乱,驸马赐了官位,尹安有所封赏也是应当的。”
“可是他在未立寸功!”南太后道:“不罚他已经是朝廷恩典了,又谈何封赏?”
五公主在听到尹安这两个字的时候立即竖起了耳朵,听了南太后的话便得意的笑了,还向驸马抛了一个赞赏的眼神。
驸马却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皇帝唇角泛起一抹嘲弄,抬头看着南太后道:“母后不知,这些日子尚书房有好多折子,奏报的都是驸马平乱无功之事,有御史上参,叛贼其实早就向朝廷投诚,驸马率军过去不过是接收叛军。且奏报中还讲,大军所过之地竟然没有避开农田,路上踏坏了不少土地还需要赔偿。”
“儿子不知道此事该要怎么处理,还请母后给儿子指条明路。”
南太后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只是冷冷道:“若驸马都没有军功,那这尹安的军功又在哪里?”
“驸马接收叛军之时,因为态度太过骄纵与叛军头目起了冲突,那时若不是尹安从中斡旋,必然要惹出大乱子来。”
南太后把手中的水杯放下,桌面发出了重重的一声响,惊吓得姬太后立马缩了脖子。有些担忧的看向皇帝,却觉着皇帝说的话没什么问题,有理有据的,也没有什么失礼的地方。一时也不晓得该说些什么。
“驸马,你来说,若是折子上有什么不符的,尽管与哀家讲。你放心,有哀家给你做主,谁也冤枉不了你!”
孙望衔慢慢的抬起头,皇帝转身看了他一眼。他绷直了身体,慢慢道:“大军踢踏田地的事情是有的,当时五天的路程,大军三天就赶到了,其中肯定是有疏忽的地方。回来时儿臣已指派军中掌钱粮的官员前去处理了。许是这些日子公事繁忙怠慢了些,方让御史上了折子。”
“平叛兹事体大,有些小节难免,皇帝也要分清是非,不要什么折子都放在眼里。有些御史的话根本听不得,他们为了官名,什么事做不出来!”南太后沉着脸道。
“儿子谨听母后教诲。”皇帝低头道。
“那平叛当日的事呢?你可曾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南太后又接着问。
驸马道:“平叛之事还算顺利,叛军听闻是儿臣亲自领军,很快就降了。后来收归队伍时,儿臣听说里面有些欺男霸女之人,主张把这些人剔除,因此起了冲突。”
“你做的都对,好孩子,外面流言蜚语的,倒是难为你了。”南太后缓声道。
驸马低头叩头,涕泪四流:“有太后的照拂,儿臣就是战死沙场也值了。”说完狠狠磕了几个头,引得南太后也动容了,拿着帕子擦泪,擦完泪之后有些哽咽的对皇帝说:“这治国之事哪有这么容易,多的是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你与他们都是一家子,哪有听信外面那些御史的话,怀疑家人的?”
皇帝点头称是,低声道:“是儿子不孝,让母后伤心了。”姬太后闻言也难过了起来,拿着帕子擦泪。
“好了好了。都不要哭了。”南太后道,“这事怪我,大喜的日子,来来,都起来。”众人都起了身,南太后吩咐陶嬷嬷换了出合家欢的戏,之后便笑道:“好了,今日不提政事,都坐下陪哀家看戏,这朝堂上的事谁也不许说了。”
说完这句话有些嗔怪的看了皇帝一眼:“皇帝更是,以后这件事不许再提了。”皇帝没有回话,南太后的脸上的笑逐渐收了,姬太后慌忙的捶打了皇帝一下:“还不快些应了!”
皇帝低头道:“儿子听母后的。”
南太后这才舒了心,将五公主和驸马叫道跟前,拉着驸马的手,好生的抚慰了几番。
孙望衔偶尔抬起的眼眸里,满是得意之色。
萧旌跟尹潇楚在门外面面相觑。
最后时间短,演的尽是一些出名的片段。只听得台上大刀金马,隐隐有万马奔腾之声。众人各有心事都不做声,戏到了尾声后挨个去跟太后道了退,今日的听戏便散了。
萧旌与潇楚在门口等着,潇楚本以为经过此番事,皇帝心里多少会有些触动,可他出来的时候,依旧是平平淡淡的,既不见悲哀,也不见愤懑。
他们两个跟随皇帝出了体元殿,之后皇帝上了车辇,夜色已深了。
梧桐和蔷儿还没睡,见他们两个回来了急急的上前问,潇楚耷拉着脑袋,萧旌将事情讲给她们听,两个人听了,也都沉默了下来。
过了会蔷儿嘟囔道:“我早就觉着,这事没什么希望。”
几个人的心思都沉沉的,潇楚为自己的命运担忧,蔷儿与梧桐是寿康宫的老人,听着南太后的威势这么大,免不了也觉着悲伤。
萧旌也不知道怎么了,今日也难得的安静,坐着不说话。
过了会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几个人都吓了一跳,萧旌更是脸色变了,左右的查看,最后梧桐拉着他去了床边的围屏后面,让他躲在那里,之后才去开门。
打开门居然是万公公。
万公公是皇帝身前的御前大太监,基本上不离身的,开门的梧桐唬了一跳急忙行礼,跟在万公公身旁的是掌事嬷嬷,一双眼睛犀利的饶屋子一周,在围屏后面的影子上停留了一瞬。
掌事嬷嬷斥责道:“这么晚了都围在这里做什么?可见着萧皇子了?”
梧桐低头回道:“未曾见着。”
掌事嬷嬷便对着万公公笑道:“公公玩笑了,萧皇子怎么会在这里呢?许是已经离宫了也说不定。”
万公公带着和蔼的笑,让人摸不透他到底看到了什么没有,温和的对着掌事嬷嬷道:“咱家也是糊涂了,万岁爷吩咐要皇子前去乾清宫回话,左寻右寻的寻不着,竟找到这里来了。”
“那奴婢们就不耽搁爷的差事了,爷还请慢走。”掌事嬷嬷道。
万公公转身离开了,掌事嬷嬷面如寒霜,隐含着怒气对道:“你们三个,去奚官局各领十板子!”而后又看了一眼屏风后面,冷声道:“若有再犯,必不再饶!”
梧桐的肩膀抽了抽,掌事嬷嬷转身走了,嬷嬷对她们一直都是很宽容的,今日这样看来是真的气着了。
萧旌从屏风后面出来,四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不说话。
萧旌有些难为情的默默后脑勺:“我去皇帝陛下那里…你们去奚官局…也好,也算的各有去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