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第二章 凤求凰 ...
-
冼清秋立在酒肆的柜台之后,敛眉写字,身旁丢了一地的废纸,透出点点的墨迹。她执笔的姿势有些奇怪,笔杆并不是很直,反而有些倾斜,手腕也常拖在纸上,悬不起来。轻叹口气,放下笔,揉着自己的手腕,却刚好看见夏侯兰拖着赵云迈进来。
清秋也不去招待,由着夏侯兰自己折腾。
夏侯兰也不客气,直接在柜台上拿了坛好酒,取了杯盏,便去陪着赵云坐:“来来来,尝尝这边的酒!可是难得的佳酿,别处再没有的。”倒像是主人一般了。
赵云皱了眉,虽然夏侯兰一向飘洒,但在酒肆如此随意还是让他吃惊。
“你不在这段时间,我跟着赵大哥常喝酒。”夏侯兰低声说。
赵云抬眼,看冼清秋倚在柜台前低眉写着什么,视若无睹。
“这的酒?” 夏侯兰与冼清秋未免熟稔得过了,可以不打招呼就拿酒的?
“子龙,我要走了。”夏侯兰喝了一口酒,放下杯子。
“去哪?”
“奋武将军,曹孟德。”
赵云点头,人各有志,强求不来。
夏侯兰喝到尽兴,居然取了琴出来,在酒肆中便抚起了《凤求凰》。琴音缭绕,竟满溢了酒肆。
又来了。清秋茫然抬头,被琴声扰了,本就烦躁的心更乱了。夏侯兰似乎很喜欢在这里抚琴,虽然十分风雅,但她却真的不懂欣赏。纵然好听,可这同一首听多了,还是会腻烦的。
清秋转出了柜台,走到夏侯兰身边,才刚开言:“夏侯公子……”
却被夏侯兰抢了先,俊逸的男人醉眼迷蒙,仰着头看她:“清秋,我想吃那道泡椒凤爪,做来吃吧,下酒正合适。”居然还带着撒娇的意味。
清秋无奈,只得再转身去了后厨。
赵云将这些看在眼里,不觉惊异,然而却是人家私事,也不好多嘴。
夏侯便继续抚琴,“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琴音戛然,夏侯兰卧倒琴上,竟一动不动,醉得睡熟了。
连赵云都觉得好笑了,嚷着让人做菜下酒,自己却先醉得不省人事。
却在这时,酒肆外面突然一阵喧哗,几个女人扯着嗓子打破了宁静。
“冼清秋!你个不要脸的狐狸精!你出来!”为首的一手插着腰,一手指点。
赵云皱了眉,放下酒杯,正襟危坐。
冼清秋还在后厨没有出来,也不知道听到了没有。
“冼清秋!你出来!你勾引我家夫君,引得他一夜不归,早上才回来!你还要不要脸!”女人只站在酒肆外,并没有进到里面来。
一时,酒客和路人,居然围了不少,窃窃私语更是多。
“那个冼清秋?呸,狐媚!不知道勾引过多少男人的!”有人“悄悄的”说,声音却刚好可以让人都听到。说话的,是女人。
来闹的女人听见这话,更觉得自己占了理,一屁股坐在地上,扑得尘土飞扬,嚎啕:“苦命的我哦!要操持全家生计,服侍老小。丈夫却在外面被这狐狸精勾引,彻夜不归!谁来为我评评理,主持一下公道啊!”
“怎么回事?”赵云闻得吵闹,稳着步子走了出来。
“赵二爷?”撒泼的女人愣住了,一时止了哭,反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麻利的站起来,扑打着裤子上的尘土,“那个,咳,我走了。”
女人身后的有人拉她,不明所以她为何要走。
“难道你没听说,赵大爷生前是跟那个冼清秋提过亲的!”女人压着声音,战战兢兢,“现在连赵二爷也陷进来了。”
“那不是更好?”与女人同来的却不像女人般退缩,“赵二爷,您可别被那狐媚蒙蔽了!她每天勾三搭四的,不知勾引了多少男人!赵大爷死的早,算是庆幸,不然,只怕要被这女人带绿帽子的!”
来闹的女人听了这话都吓了一跳,忙拉着人要走。连死去的赵大爷都牵了出来,说话未免太不知轻重了。
赵云暗怒,却不在脸上显出来,反而温和的笑笑:“多谢提醒。我与冼姑娘并不熟悉,偶然来喝酒而已。”
看见赵云似乎没有怪罪的意思,说话的又得意了:“赵二爷,您可千万注意了,那女人魅惑人的本事可不小呢。赵大爷被他迷得天天泡在这里。还有不知多少男人都是,全不回家了。说什么喝酒,哼,还不是干那苟且的事情!”越说越没样子了,竟还得意洋洋。
“别说了,快走!”本是闹事的女人拉着自己人,只羞得恨不得去找地缝钻了。
“且慢。”轻缓的声音叫住了要走的人,“几位怎么这就走了?不多坐坐么?”款步走出来的却不是冼清秋还是谁。她的手中还托着夏侯兰要的凤爪,嫩绿配着明黄,足以勾引大多数人的馋虫了。
“你!”撒泼的女人见清秋出来,恨不能指着她的鼻子骂,然而斜眼看到一旁的赵云,还是退缩了,拽着自己人“走!且让你个狐狸精得意一时!”
“难道怕了她?”只是别人却不领情,挣脱了又来闹,“你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我姐夫昨日是不是在你这里住的?连好人家的男人都勾引!灌醉了就拖到你屋里去!”
清秋也不辩白,只笑吟吟听着,虽然笑容有些冷。
“呸!仗着有赵大爷和夏侯公子撑腰就放肆了!”只当自己占了上风的人话还未曾说完,就被劈头盖脸的东西泼了。油淋淋的耷拉在头发上,一根鸡爪还顺着肩膀往下掉。
“说话虽然容易,定罪却要证据。”清秋寒了脸,提着盘子的手倒像是提着剑,“若只是空口无凭,还是不要乱说的好。尤其是涉及已逝之人的时候。赵大爷与夏侯公子行端坐正,你们的嘴太脏,还是不要辱没了他们的好!”
“你!”被泼了的人愕然,半晌说不出话来。
“子龙将军是温厚的人,不欲与你们计较,你们也别太得寸进尺!”
赵云几次见清秋,都是冷冷淡淡的,话不多,却没想她也可以这般牙尖嘴利的。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说我也就罢了,何必将入土的人也牵扯进来?”清秋的语调中有着只有赵云才听出来的悲伤。
“都散了吧。”赵云也不愿多说,遣散了人。闹事的更是唯唯诺诺的狼狈而去。
夏侯兰仍醉着,沉睡未醒,不知道自己那盘凤爪是吃不到了。